姿意一個“題外話”讓秦鬱歡變得緊張。
不可否認，她去靳大是因為姿意。
那年姿意考得好，趙風灼直接來鯉城給姿意所有讀過的學校都捐了樓，還上了當地的新聞，那也是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她和姿意之間家境的差距。
她靠著網絡搜索到了趙風灼，也知道了靳城，在清北和靳城間猶豫，最後以高分進了靳大的化工學院。
對外她的說法都是喜歡化學，而化學是靳大的王牌專業，各個老師來家裡勸了一次又一次，可秦鬱歡一身反骨，旁人越不叫她做的，她越是要去做。
“我喜歡的那個人，她家境很好。”秦鬱歡睫羽顫動，有些謊，對著姿意，她並不想說，可她又怕……嚇到姿意，隻能一點一點的暗示。
“那時候我打聽到她以後可能會長留在靳城，所以報了靳大，選化學是因為覺得好找一份相對體麵的工作，研究院什麼的，我的原生家庭沒那麼好，隻能另辟蹊徑。”
秦鬱歡動了很多腦筋，報專業的書都快被她翻爛了，最後選了一門化學，但世事無常，她沒想到費儘心思去選的專業到最後沒用上，現在反而在靠臉吃飯。
姿意踩了一腳急刹，打斷了秦鬱歡的話。
她火冒三丈，好在目的地已經到了，她停好車，酸唧唧地開口“你這麼好，誰敢嫌棄你！”討厭死了。
“其實，也不是為了在一起。”秦鬱歡發現姿意有時候……反應好慢，反射弧也好長，“就是為了以後能有再見的機會，小姿，最開始我不認為自己是有希望的。”
她所有的目的隻是為了再見，哪怕是和姿意待在一個城市裡都好。
她可以默默無聞地做著她自認安穩的工作，而姿意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她會關注姿意所有的賬號，姿意公司的賬號，路過報亭，買一份印了姿意照片的財經雜誌。
從雜誌上尋找關於姿意的氣息，知道她過得好並且成功，秦鬱歡就知足了。
秦鬱歡就差把姿意身份證號給報出來了，姿意還在原地憤憤不平，實在沒忍住，開始陰陽怪氣“沒看出來，小秦睿智的長相裡其實兜的全是戀愛腦。”
說完她就有些後悔，結果秦鬱歡不氣反笑，清冷的麵龐上流淌著笑意。
姿意？
這也不生氣？
“小姿誇我聰明，我的確是挺聰明的。”秦鬱歡下了車，向姿意伸出手，在姿意回牽住她的時候，認真道了一句謝。
姿意被秦鬱歡突如其來的認真弄的有些稀裡糊塗，“好端端的，突然說謝謝？”
“謝謝你願意陪我過來，好像身邊有一個人，我的難過也沒有那麼多了。”秦鬱歡低頭，在姿意不注意的時候，腳尖朝著姿意的腳尖碰了碰，她輕歎“不可否認，沒有你的出現，我會很慘吧。”
“不會接到什麼能賺錢的活動，自然而然也沒有錢，沒有底氣和我伯伯他們爭一個讓父母公平的待遇，很多事，”秦鬱歡輕歎，“我爸出事和我媽出事的性質不一樣，我愛媽媽，但對爸爸的感情並不深，他出事，我隻想用錢來彌補當初沒有態度強硬給他安一個監控的遺憾，或許有監控，我爸出事的第一時間我就能發現，可仔細想想，就算安了監控，我也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監控。”
秦鬱歡此言，倒是讓姿意心中一陣刺痛。
她知道秦鬱歡說的是真的。
上一世……
秦鬱歡是怎樣過來的呢，喬雨凝有沒有陪著她一起過來?
她是一個人麵對了所有的事，還是……起碼有個朋友陪在身邊。
可惜的是，無論有多少的好奇心，這些終究是上一世姿意錯過的，她緊緊抓住秦鬱歡的手，好像要連著上一世的秦鬱歡一同抓住似的，惹得秦鬱歡輕嚶了一聲。
“小姿，你手勁好大。”
姿意受驚似的鬆了手，那隻手脫離了另一個人，垂落在身側平白顯得可憐，“抱歉，我……我就是有點……”
“我知道。”秦鬱歡溫溫柔柔，重新牽住了姿意，帶著她朝秦家棟家中走去，“小姿隻是心疼我，我也沒有故意賣慘，在我們的社交圈中，和我一樣的人也找不出幾個。”
“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好像從來不因這些事而自卑，隻是傷心。”不知為何，“上一世的秦鬱歡”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眼眶發熱，牢牢跟著秦鬱歡的腳步，生怕丟了。
“單從自身來說，我是優秀的，姿意。”即便家中事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可秦鬱歡在姿意跟前所表現出來的，也隻有難過和傷心，她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從不因家中事而彎了脊骨，“甚至我比大多數人都要優秀，而家人是不可以選擇的，他們不該成為我自卑的理由。”
“我知道這世上比我優秀者甚多，但我也隻會跟自己比，至於慘不慘的……”秦鬱歡眸光清淺，語氣平穩，“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去看看紀錄片，看看這個世界，看看我們的過去，廣袤的世界，漫長的時間線上，比我慘的人不計其數，他們甚至連溫飽都做不到，和他們相比，我們出生在相對和平的現代，有飯吃，有書讀，小姿，我要的從來都不多，很知足。”
“和你的思想比起來，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姿意不得不承認這點，她家境優渥，什麼都不缺，從出生就已經在無數人可望不可即的終點，可她也會有不滿足的時候。
譬如她的奶奶為什麼是這樣的，為什麼不能對她媽好一點，一家人就不能和樂融融一些，舒白竹為什麼不能對她稍微熱情一些，太多太多。
爬樓的功夫，秦鬱歡輕喘著氣，轉身，在黑暗中衝姿意笑“沒有這麼誇張，我隻是在接受人生，無論是被迫，還是自願，這樣會讓自己好過一些。”
回去後，兩個人輕手輕腳去洗漱，姿意是瘸著腿回來的，按著分貝，“腳一滑，差點踩坑裡，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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