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所到帝國!
戰場上的土壤因為飲滿鮮血變成暗紫色,碎肢斷臂隨處可見,好似地獄降臨人間。
午後,老天爺似乎也看不下戰場上的慘狀。
豆大的雨點自蒼穹落下,孕育萬物的土地在滂沱大雨的反複衝刷下重現生機。
忽略一些諸如無頭死屍、斷腿斷手之類不和諧的事物。
朦朧的水霧、模糊的山形、若隱若現的城樓,城下幾道披著蓑衣的身影,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若有不知實情的文人騷客經過,少不得為此費一番筆墨。
“你們是乾什麼的!”
突如其來的吼聲破壞了這種氛圍。
兩個頭頂一塊木板,負著背簍的少年像是被嚇住,呆在原地不敢走動。
凶神惡煞的士卒快步上前,照著兩人的後腦勺,毫不留情地各賞了一巴掌。
“嗚嗚嗚~”
年齡小的已經哭起鼻子。
“下雨天,亂跑什麼,還不回家去!”
朝鮮士兵嗬斥道。
有兩名明軍官兵注意到情況也走了過來。
“將軍,這……”
不用多說,兩名官兵一看兩個孩子的打扮也清楚了他們的來意。
大雨初降之時,打掃戰場的士卒大多入城避雨,有附近的百姓趁著機會拖家帶口的來到城外戰場上拾取鐵器。
不光是鐵彈、刀槍,就連整套盔甲也照拿不誤。
後來有朝鮮官員曉之以理,百姓們也不好不給官老爺麵子,“盜賊”少了許多,但仍然有人暗中教唆家中孩童來撿些箭矢回去。
為了打擊犯罪以及保護孩子們幼小的心靈,趙安特地派了些人看守戰場。
兩個小孩見到又有兵爺前來,早早地縮了腦袋。
料想中的巴掌沒有落在頭上,兩人抬頭看了看。
站在麵前的一名兵爺雖然沒有動手,但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依舊讓兩人感到恐怖。
這位兵爺不像好人!
自詡殺人不眨眼的疤臉在對上二人清澈的眼眸時,原本口中呼之欲出的責備也被咽回肚子。
他摸摸了兩人的腦袋,卻意外的發現年幼的竟是個女孩。
心中憐憫之心爆發,他取下頭上的鬥笠扣在小女孩的頭上。
轉身走入雨中,歸來時手上多了一把箭頭,而原本同伴腦袋上的鬥笠也坐在了男孩頭上。
手中箭頭大半落進了女孩的背簍中……
趙安正端著一杯熱茶,走到屋簷下,透過雨簾看向校場上淋雨的韃子。
營房都被擠得滿滿當當,哪裡容得還容得下這些韃子,就連阿敏、阿濟格兄弟倆此刻也正蹲在牆角。
“大哥,進來坐吧。”
趙義搬來一張椅子,擺放在門口處,招呼兄長坐到屋內。
趙安也不客氣,端坐在椅子上,杯蓋輕輕蕩開茶葉。
“這兩天宰了多少韃子?”
趙義向前兩步,站在趙安的右手位。
“外麵站著六百七十三個,活著的基本都在這。照你的吩咐,那些重傷的韃子都被弟兄們砍了,死韃子還沒數清,不過少說也有兩千人。”
“咱們折了多少弟兄?”
“名冊還沒對,單算找到的屍首已經有七百二十九人,還有不少受傷的兄弟。”
趙安沉默片刻,一下子陣亡這麼多人,對於安奠旗軍和鎮江營已經算是元氣大傷。
“找城裡最好的大夫治,不管花多少銀子也得保住弟兄們的命。”
“諾。”
談完正事,也該同弟弟聯絡聯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