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皇帝也把永安侯叫去了宮中,說他“養出一情種。”
永安侯氣得不行,情種是什麼好詞嗎?為了個身份那般低賤的外室自毀至此,他是個大老粗都知道,“往後誰家好女娘還肯嫁予他?”
秦瑜卻不管這些了,此後閉門不出,基本不與人說話,然後任誰找他,他都一副垂眸不語的陰鬱模樣。
永安侯夫婦看他那樣氣到要死,可打又打不得,罵也不敢罵,帶著闔府都氣氛緊張。
眼看著皇帝給的一月養傷時間將要過去,他還是那樣子,上官氏生怕他把自己整出個大毛病,無奈之下,親去上將軍府,求上將軍把丟去西山大營“戒驕戒色”的九郎給拎回來,讓他幫忙去開導開導人。
秦瑜好好的時候,交好的朋友同窗很是不少,但特彆奇怪的是,與他最投緣的,竟是好色之名滿京都的鄭九郎。
鄭九郎回京後也沒有立刻去見好兄弟,而是先往花街柳巷滾了一圈,待得上將軍府和永安侯府,兩府的人都快忍不了他的時候,他這才踩著眾人的底線,施施然進了秦瑜的院子。
進了他也沒乾正事,開口就是“聽說你家得了些好酒,予我嘗嘗唄。”
秦瑜在下棋,左右手互博,聞言恍若未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鄭九也不在意,非常自來熟地讓人備菜上酒,抓了個梨翹腳坐他對麵,哢哢嚼得嘎嘣脆。
等酒菜上來,把棋盤掀了,酒杯子往他麵前一挆,在人翻臉前嘻嘻一笑,拿出一張紙擺到他麵前“喏,這個,讓你陪我喝一杯不過分吧?”
秦瑜目光一凝,紙上竟是某位平康女的供認狀。
鄭九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鄙視他“就說你沒大用,她既然敢明目張膽去找王四郎,那他就必然隻是個明麵上的幌子,你讓人查了西市,怎不再想想,她原是做什麼的?”
“開酒樓!酒樓裡魚龍混雜,她想結識誰豈不是輕易之舉?而那些人裡,最不引人注意,又能在她離開上幫到她的,還能有誰?”
自然是平康女呀!
鄭九常年在平康坊廝混,早年間就聽聞過,有好些平康女喜歡去周家酒樓聽書,甚至他們中有人,與那酒樓的少東家來往頗密。
隻那時候鄭九對聽書不感興趣,對那個假鳳虛凰的少東家更不感興趣,因此也沒在意罷了。
誰知道有一天,他好兄弟就跟那人糾纏到一塊去了呢?
聽到知暖失蹤引得秦瑜發瘋後,鄭九就想到了這一茬,平康坊裡滾一圈,把人找出來,嗬,果然!
“那位倒也甚是厲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是被她玩得透透的。當初她準備離開時,在西市尋中人給她辦了兩張明麵上的過所,背地裡又叫玉姬使人弄了新的戶籍與過所,且還不是一份,是好幾份呢!”
玉姬是平康坊一位並不出名的歌姬,她的行蹤也十分不引人注意,若非鄭九常年混在那地方,又在其中有自己的暗哨,這種消息,還真是輕易得不到。
秦瑜看著手中的紙,按照玉姬交待的時間,知暖還在周家時就想過辦假戶籍偷離京城,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假的戶籍文書都辦好了,她卻沒有走。
後麵找上了秦瑜,順利離開周家,入住西市邸店後,她又私下讓玉姬辦了兩份假戶籍,以及兩張假的過所,那兩張過所去的並非江南道,而是方向完全不同的安南都護府的廣平縣!
鄭九說“她倒是不怕死!安南去歲冬有苗人作亂,至今尚未完全平定。你若真是恨她,倒也不用管她,那等民風彪悍之地,她不去則罷,去了,一外鄉人,早晚是死!”
秦瑜捏著拳頭,俊臉冷沉似水,牙縫裡透出絲絲涼意“她便是死,也隻能死我手裡!”
起身尋人分派任務去了。
鄭九在他身後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