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叫做紫晶,叫什麼?”她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來回回,擰著眉道,“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好像我知道這東西,很值得驚訝一樣?”
說著,她將視線定在了段天諶的臉上,腦中卻是飛快旋轉著,絞儘腦汁想要搜尋出些許什麼。
可礙於本尊殘留給她的記憶實在是太少,好一番搜索之後,她不得不放棄。
段天諶忽然有些說不清心中的感受,深邃如海的眸光裡複雜變幻,教人讀不出他眸底深處的天氣陰晴和顏色深淺。
片刻後,他才穩了穩心神,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沒什麼。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會知道這東西,著實是狠狠的驚訝了一把。”
顧惜若抿了抿唇,剪水雙瞳裡充滿著對這種敷衍回答的不滿和不解。
駱宇見氣氛有些僵滯,忙插話道“王妃,您可知道,這東西是東梁國皇室的所屬之物,每年幾乎所有的商家都會千辛萬苦的找尋這東西,隻盼著能夠運到東梁國,得了東梁國皇室的封賞。可當今聖上規定,此物隻能在蒼朝邊境出現,絕對不能帶入蒼京的。”
那言外之意便是,你都沒離開過蒼京,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段天諶眸光幽深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要問她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饒是顧惜若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強大,也受不了他二人如此強烈的視線注視。
但見她微微低下小腦袋,雙手不自覺的揪著衣袖,小臉兒上布滿了苦惱之色,心裡卻是好一陣唏噓。
還能是怎麼知道的?
她總不能說上輩子見過吧?
說出來,估計這兩個人也不信,那又何必多費口舌?
想到這裡,她心裡也安定了些許,揚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二人,不悅道“你們無非就是想問我,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的嗎?我要是說,這是在夢裡見過的,你們信還是不信?”
自然是——不信!
可在看到她微微上挑的娥眉時,段天諶二人很有默契的不去深究其中的因由,隻是彼此都多留了個心眼。
“哎,段某人,你還沒跟我說,這跟明哲私吞朝廷銀兩有何關係?”顧惜若扯了扯他的衣袖,連連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為何明哲會把這些銀子換成這些紫……東西?”
段天諶低下頭,待看到她眼睛下的青黑時,眸光一閃,給駱宇遞了個眼神,直到他走出去後,才將箱子蓋上,拉著她走到床榻前,笑著道“若若,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這事兒,說來話長,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說?”
“如果我說不呢?”顧惜若仰起頭,眉宇間滿是倔強和堅持。
段天諶笑了笑,無奈的搖頭,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柔聲道“你說不,我還能怎麼樣,還不是乖乖投降?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大的事兒。之前得到了馮錄手中的賬簿,我就命人去查實核對了一下,發現朝廷並非沒有撥下銀兩,而是被明哲用在其他的地方了。一查之下,他除了撥出一部分來養那些私家軍,還購買了你口中所謂的紫晶。是以,我才會這麼囑咐你的。”
顧惜若的小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呼吸著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朗氣息,腦子也跟著清晰起來,慢慢的思考著其中的關聯。
她私下裡聽駱宇說過,這個馮錄是岐城的糧官,負責岐城、潁城和謨城的糧草供應調配,手中權柄之大,足可以控製三城的兵馬態勢。
之前,段天諶來了這麼一出,怕是馮錄等人已經引起明哲的懷疑,從而讓他鑽了空子,而後順藤摸瓜,自然也了解了這些事情。
這些箱子裡的金銀珠寶,有一部分是她命人搜刮進去的,另一部分是直接裝在那些姨娘的箱子裡的。
明哲以為,他來了這麼一招,想要防住段天諶的搜查,不成想,半路給她蹦了出來,壞了他的事兒。
若是全部用在那些私家軍上,或許她還能夠理解。可偏生他就不是,反而是撥出一部分銀兩來置辦了那麼多的紫晶。
他與東梁國又有什麼關係?
通敵叛國?
他要這些東西來乾什麼?
難道是想學商戶做生意,把這些東西都運到東梁國?
事情若真是如此簡單,為何段天諶和駱宇的態度變得如此奇怪?
她閉上眼睛,貪婪的吮吸著縈繞在鼻息間的氣息,剛思考了會兒,就覺得腦袋一重,很快就失去了意識,身子也軟在了段天諶的懷裡。
段天諶點了她的玉枕穴,將她輕輕的放躺在床上,拉過裡側的軟被蓋在她身上,又掖了掖被角,俯下身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吻了下,隨即喚出暗中守護著的青朵等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甫一看到正廳內踱來踱去的駱宇,他眉梢揚起,問道“駱宇,你還有事兒?”
駱宇聞言,連忙走到他麵前,開口道“王爺,此前您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準備完畢。此刻,青冥還在府外部署著,想必以他的能力,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的。而且,之前您讓屬下查的事情,屬下已經查出來了。南下途中,派來刺殺王妃的刺客,是堯王妃的人。而在山裡的,應該是蘇靳寅派去的。王爺若是不相信,屬下可以直接將人帶到您的麵前。”
“不必。你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段天諶背著手,站到了緊閉著的門前,透過門上的縫隙,看到了守在院子裡的護衛,不痛不癢道,“既然查出來是誰,就動手給點教訓。以後你記著,但凡是想要對王妃不利的,不必心慈手軟。”
駱宇一怔,連忙應聲稱是。
“找到蘇晗這人了嗎?”他依舊沒有回頭,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不起波瀾。
駱宇忙抱拳回道“回王爺,人已經找到了。此刻正與蘇靳寅關在一處,您可是要去看看?”
段天諶點點頭,彆有意味的看了眼門外的護衛,冷冷道“這些人,先不用動,可也不能疏忽防備。這幾日,明哲應該還會有其他的招數,咱們暫時不理會,青冥那邊,你多催促著點兒,讓他聯係好人,務必要在接下來的兩日內解決乾淨。饃城的戰事在即,不可能在這裡多待的。”
說著,他腳下步子一轉,便往偏廳走去。
駱宇看了眼門外,眼裡瞬間劃過一絲冷芒,隨之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偏廳的一幅畫前,定住了腳步。
駱宇走上前,把手覆在一旁立著的精致花瓶上,手下一用力,便見那花瓶底座轉動了下,一聲輕微的聲音響起,隨之那幅畫後裂開了一條縫,露出映在投在黑暗裡麵的修長身影。
段天諶緩步走了進去,駱宇緊隨其後,待兩個人完全踏入之後,那扇門才緩緩的無聲合上,阻隔住了外麵照進來的光線。
駱宇從懷中掏出一支火折子,點起來,裡麵的情況便一覽無餘。
這是一條略顯狹窄的地道,剛挖不久,越往裡走,地道的高度越矮,腳下的泥土有些鬆散,隱隱還透著一股潮濕和粘稠。
兩人弓著腰,在地道裡不疾不徐的行走著,不一會兒,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棵棵樹木高聳入雲,仿佛是某處郊外。
又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座小茅屋便映入了眼簾。
屋前守著數名黑衣人,在看到段天諶時,紛紛單膝跪地,恭敬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嗯,”段天諶無所謂的應了聲,越過他們往裡走,問道,“人可還安分?”
其中一名黑衣人連忙起身,跟在他身後沉聲稟報道“主子,那兩人都很安分。隻是,屬下擔心發生什麼意外,就把兩人分開看守。屬下自作主張,還請王爺恕罪。”
說著,身後“咚”的一聲,那人就跪了下來。
段天諶腳步一頓,回頭斜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起來吧。你做得很對。若是你不分開看守,本王還要治你的罪了!”
那人身子不易察覺的抖了抖,沉聲應了下,隨即站起來,並沒有跟著他走進去,隻是規規矩矩的守在門口。
段天諶走到門前,駱宇連忙跳上前,提前伸手推門,“吱嘎”一聲,木門應聲而開,現出裡麵的情景來。
這屋子並不是很大,除了一張桌子和兩張長凳,便隻剩下兩個鐵籠子,從門口所在的角度看過去,籠子中間以一塊木板隔開,倒也像是分開來放置。
籠子裡分彆鎖著兩個人,左邊的是蘇靳寅,右邊的是蘇晗,甫一看到他,兩人神色各異,隻是唯一不變的皆是眼裡濃濃的恨意。
“把這木板抽開。”段天諶淡淡掃了眼,朝著身旁的駱宇吩咐道。
駱宇連忙應聲,朝著門口候著的那名黑衣人招手示意,兩人一起使勁兒把那木板抽出。
段天諶緩步走入,站在兩個籠子的中間,左右看了下,卻發現這二人臉色蒼白,精神不濟,甚至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了籠子裡。
他衝著駱宇懶懶挑眉,直把駱宇看得莫名心虛,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訕訕解釋道“王爺,屬下怕他們關在一起密謀什麼,就使了點小小的手段,讓他們不能說,不能動了。”
語畢,他又“嘿嘿”的乾笑了幾聲,有些不自然的避到了一邊,不敢多說什麼。
“讓他們說話。”段天諶橫過去一眼,駱宇連忙乖乖點頭,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分彆放到他們鼻子下,讓他們嗅了嗅,才萬分寶貝的收了回來,攏著袖子退到了段天諶身後。
聞了那瓶子裡的氣體後,蘇晗和蘇靳寅也很快恢複了力氣,咳嗽了幾聲,終於恢複了嗓音。
許是太久不說話的緣故,他倆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的沙啞。
片刻後,蘇晗才扶著籠子站起來,許是剛恢複力氣的緣故,他的臉色還微微蒼白,身子也有些無力,直接靠在籠子周圍的鐵欄上,啞著嗓子道“諶王,你把我們抓來,有何目的?”
“目的?”段天諶挑眉,自嘲的笑了聲,搖了搖頭,道,“本王的目的,不就是你們的目的?千辛萬苦潛伏在岐城總督的手下,可真是委屈你們了。裘家三少爺,裘家表少爺。”
他最後一個字落地,蘇靳寅和蘇晗臉色大變,紛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半晌後,兩人卻是同時笑了起來,虛弱的笑聲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嘲諷意味。
“笑夠了吧?”段天諶踱步到蘇靳寅身前,深邃如海的眸子裡似是有暗潮湧動,像是要把麵前這個人卷入那股漩渦暗潮之中,“蘇大人,笑夠了,就給本王講講,這麼多年,你二人艱辛困頓的逃亡生活吧!”
蘇靳寅聞言,雙眸裡頓時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和殺氣,恨不得衝破籠子,咬上他的脖子……
------題外話------
嗷嗷嗷……編輯大大…責編周末不在……給我過吧過吧過吧……求求您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