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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時局不穩(1 / 2)

錯嫁之邪妃驚華!

顧惜若回到驛館時,在門口正好碰到了辦事回來的青冥。

甫一見到她身旁跟著的小巴和小狗,青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尤其那隻小狗還在看到他時,“占有性”的在她的腳跟處蹭了蹭,看起來似乎十分歡樂。

他努力的忽略掉那得意搖晃的狗尾巴,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連忙走上前躬身見禮,“屬下參見王妃。”

“嗯,”顧惜若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懶懶抬眸,沒啥精神的瞥了他一下,眸光卻在看到他胸前鼓鼓的衣襟時,頓了頓,狀若無意道,“又有什麼新的消息傳來了?”

青冥有些猶豫的看她,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嘴唇張了張,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青冥,王爺可是在王府眾人麵前承認過我的身份的。這就意味著,我這王府主母想要知曉王府大事的權利,也還是享有的。你確定不要回答我?”顧惜若唇角微微揚起,看著青冥的眼神裡透著少許的得意。

青冥先是怔了怔,絞儘腦汁從中搜尋出相關的信息,最後終於在某個被殘忍封存的旮旯角落裡想起了這一茬事情。

記得當時他還被關在暗室裡修煉,聽到王爺的這番承認時,倒是狠狠的驚訝了一把,心裡還暗暗打算著,如果他以後投入了王妃的麾下,是不是就能跟青擎一樣,處於王府侍衛暗衛裡不可缺失的地位了?

雖然他現在也是暗衛侍衛裡的副統領,可上頭還有個青擎頂著,怎麼都覺得自己要矮上了一截。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要跟青擎平起平坐。

依他看來,將來王爺也是要匍匐在王妃的腳下,說得再厲害點,也是混到與王妃並肩而行的“落魄地步”,若是他成了王妃的心腹,地位豈不是比青擎還要高一些?

好吧,其實他不想承認,他就是奔著“王妃的心腹”這一頭銜去的。

“王妃說的哪裡話,您願意關心這些大事兒,想必王爺知道了,定然會萬分欣喜的。”心思飛快的流轉間,他臉上頓時綻放出笑靨,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毫不猶豫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漆密封的信封來,恭恭敬敬遞到了顧惜若麵前,“王妃,這是剛從蒼京傳來的消息,請您過目。”

顧惜若連忙接了過來,抬眸懶懶瞥了他一眼,心說你可真是識趣。

她並不急著拆開,而是拿在手心掂了掂,抬眸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大步往裡麵走去,“進來吧。”

青冥連忙應是,與小巴小狗一起,跟在了她的身後。

直到走到段天諶處理公事的院子時,她才轉頭吩咐起小巴,讓他帶著小狗先回去,而自己則是繼續往前走,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利落的撕開信封,抽出裡麵的薄紙看了起來。

青冥乖乖站在一旁,從他所在的角度看過去,不過是幾張薄紙,數行黑字,可不知怎地,顧惜若竟然看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

他心裡有些不安,探著脖子往門裡看去,隨即又看向正在發呆的顧惜若,字斟句酌道“王妃,您可是看完了?若是看完了,就交給屬下吧。屬下還得趕緊交給王爺呢!若是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屬下卻耽誤了,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他雖然很樂意效忠於王妃,可若是因此延誤了大事,那這條命可就擱到了刀下。

到時候,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效忠啊!

顧惜若斜睨著他,而後慢悠悠的收回視線,手指靈動的折疊起那張薄紙,重新裝在了信封裡,淡淡道“你放心吧。沒什麼要緊的事兒。”

的確,沒什麼要緊的事兒。

信從蒼京傳來,肯定是關於朝堂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

不過,這次的情況倒是很特殊,引起眾人勾心鬥角的事情,並不是某某某被查出違反了什麼朝廷法紀,某某不顧百姓生死私吞了賑災銀兩,而是蒼帝暗中在諸多蒼京官員府邸裡做了件事兒。

而從那數行黑字裡,顧大小姐憑借她那顆無比發達的小腦袋,瞬間編織出了一個有趣而又獨特的事情經過——

那是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蒼帝臥躺於龍榻之上,望著明黃的帳頂呆了呆,便不甘寂寞的喚來了龍鱗衛,指著手指揚著下巴發表了好一通義正言辭的演說,才吩咐起這些尊貴的皇室隱衛,去乾一件驚世駭俗的俗事。

於是,當晚一批批龍鱗衛蒼鷹般從九重宮闕裡飛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蒼京三品以上的官員府邸,半夜敲開那些官員的大門,或從書房或從溫柔鄉裡將那些官員揪醒過來,在一張白紙上做著類似於“是”和“否”的選擇題。

用顧大小姐的話來講,那便俗稱——問卷調查!

至於上麵列了多少道題,她沒想出來,可是以蒼帝那麼坑爹多疑的性子,怕是一道題下設置十幾個問題都未可知,以至於在龍鱗衛滿意的拿走那些問卷後,一座座府邸裡頓時哀嚎遍地。

“天哪,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啊!本以為皇上能夠徹底擺脫那個女人的糾纏了,不成想在那個女人死後,竟還會做出這等不顧禮義的迂腐之事啊……”

——嗯,這是個迂腐的老文人,或許還曾經見證過蒼帝和某個女人不為人知不足人道你情我願恩愛纏綿說起來很複雜看起來似乎又有點簡單的火辣——情史。

“咦,皇上難道是想女人想到了極點,連後宮那些女人都滿足不了,想要暗示我這做臣子的及時進獻美婢?”

——這是個開放而不知死活的。

據說,當場還被龍鱗衛狠狠的敲打了一頓,第二日上朝都直不起腰來。

“哦?難道皇上臥病於龍榻之上,人也變得感懷念舊了?看來秋季就要到了,我這作為臣子的,也該做點應景的詩詞了喲。”

——這個,應該是傷春悲秋判斷失誤的。

顧大小姐眯起眼,暗自在心裡為這三種人分彆狠狠的鞠了一把同情淚。

想起以上可能出現的精彩絕倫的事情,她忽然有些遺憾不在蒼京,不能親眼看見,在經過各種意猶未儘的猜想臆測後,她又把那封書信拿出來,砸吧著嘴巴,繼續看得津津有味。

信上所言,在某日的早朝上,蒼帝終於脫離了那張龍榻,坐在了金殿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正在文武百官惶惶不安時,他隻是無關痛癢的說了件事兒——過幾日就是雲貴妃的祭日了,朕念及此份夫妻之情,欲請護國寺的大師進宮,來給雲貴妃做一次水陸道場。

此言一出,朝廷裡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以雲貴妃為問題焦點,文武百官立即打起了一場激烈的口水戰。

其中,朝中一部分人三緘其口,作壁上觀,很明智的保持了中立。

而極少一部分人,對蒼帝的話報以支持的態度,聲稱諶王正在南部邊境領兵作戰,如此舉動,有利於安諶王之情,定出征將士之心。

很大一部分人,則是持反對的態度,認為雲氏乃亂臣賊子,雲貴妃雖身處後宮,依舊擺脫不了這個嫌疑。

更有甚者,直接不怕死的拿當初被添入問斬名單裡的陳年舊事來說事,當即惹得蒼帝雷霆大怒,大手一揮,便見張公公把一大堆的紙張丟到了那些反對者的臉上,像一巴掌,狠狠的甩掉了他們的顏麵。

在看到那些白紙黑字時,持反對意見的官員齊齊噤了聲,脖子幾乎要縮到胸前的衣襟裡,腦袋也垂得幾乎點到了腳尖,恨不得把自己隱藏起來,從來不曾出現在蒼帝的眼皮子底下。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段天昊才完全意識到,在他的意料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是以,他在蒼帝麵前的動作,也正如信中所說的,當場跪下來請求蒼帝的原諒,並聲情並茂的陳述了自己的觀點,站在了支持蒼帝的立場上。

當然,他都這麼表態了,柳朔存又帶頭爭論了好一番,直到雙方鬨得爭論不休,才徹底將此事確定了下來。

“臣等參見王妃。”這時,耳旁忽然響起了洪亮的請安聲。

顧惜若猛地回神,快速的站直了身子,又不著痕跡的整理了下裝束,才整肅著顏色,淡淡道“諸位大人免禮。與王爺商議完大事了?”

那十幾個官員頭也不敢抬,齊齊應聲。

“諸位大人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此後還有很多大事,還需要仰仗著諸位大人呢!”顧惜若不慌不忙道。

一旁青冥見狀,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臂上的疙瘩,想著王妃可真是越來越讓人刮相看了,以前若是這麼做,指不定還會覺得格外彆扭。

這才經過了多少時日,她做起這些事情來,竟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度風華。

那些官員慌忙應了聲,隨即全部退了下去。

這時,顧惜若才從袖子中拿出那封密信來,淡淡瞥了眼魂遊天外的青冥,不痛不癢道“進去吧。估計王爺也等得及了。”

“哦……哦……”青冥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飛快的低下頭,想要借此動作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顧惜若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撩起裙擺,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依舊如昨晚一樣,除了段天諶和駱宇之外,偌大的房間裡再無其他人。

段天諶看到她走進來,抬起頭,拿下撐著額頭的手,起身想要迎上去,卻被顧惜若連聲製止,“哎,你坐得好好的,乾嘛要站起來啊?這讓其他人看到了,我豈不是要遭受各種批判了?”

段天諶有些哭笑不得,細細打量著她,待發現她眉眼裡稍稍恢複了以往的明朗舒展時,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沒有胡思亂想,也沒有頹然沮喪。

至少,這是個好現象!

“怎麼突然來這裡了?不是說出去散心嗎?”他靠坐回椅子上,一手壓著桌上的幾張薄紙。

顧惜若眼尖的注意到,微風拂起的紙角有個火漆的標誌,看得出來,那應該是與她手上這封密信同一性質的,都屬於極其重大而隱秘的事情。

“我想你了唄,所以就過來看看你。”顧惜若徑自朝著他走去,同時纖手一揚,手中的密信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便直直落在了段天諶的桌麵上。

她快速旋身,雙手撐在桌上,身子輕盈一轉,整個人便盤著腿坐在了案上,俯下身湊到段天諶麵前,笑吟吟道“更何況,如今戰事將起,全城戒嚴,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我還散什麼心呢?出去溜達,可沒意思了,早知道就去睡大覺了。”

段天諶神色一怔,扶了扶額,滿含愧疚的看著她,“若若,這倒是我疏忽了。如今戰事即將打響,想要看些熱鬨,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你且等等,此次戰事不會需要很長時間,等結束後,我再帶你出去玩兒。”

顧惜若挑了挑眉,為他如此肯定的語氣而微微吃驚,“不過是短短的時間,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居然連戰事持不持久都了解得那麼清楚?”

段天諶衝著她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一旁的駱宇實在是不想繼續當隱形人了,圈起手指抵在唇邊,刻意咳嗽了一聲,待那兩人齊齊看向他時,連忙縮了縮脖子,低聲埋怨,“王爺,王妃,您二位要互訴衷情,也得分時間和場合啊!如今這屋子裡可還有其他兩個人呢!”

說著,他又給木頭般站著的青冥遞了個眼色,想讓他也支援一下自己。

可惜青冥隻是呆呆的盯著地麵,連個眼角餘光都欠奉,直把他氣得不輕,暗自在心裡罵起青冥的叛變來。

顧惜若饒有興味的瞅了瞅,這才跳下了桌麵,雙掌對擊了下,啪啪的清脆掌聲響在其他人耳畔,正當其他人以為,她要開始發表什麼深刻見解時,卻見她拿起桌上擺放著的一本古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段天諶寵溺的看著她,好半晌後,目光才戀戀不舍的移到了她丟下來的信上,衝著青冥淡淡問道“可是又有了什麼消息?”

青冥暗自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隻是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聽他如此問,便也立即單膝跪地,從容不迫道“啟稟王爺,蒼京八百裡加急信件,已經放在了您的桌麵上。”

話落,他又彆有意味的看了看顧惜若,卻發現她頭也不抬,心裡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段天諶自然看到了那個被撕掉封口的信封,參差不齊像把鋸齒,幾乎能從中窺出某人的煩躁心情。

他無奈搖頭,拿起那封密信,快速的瀏覽了其中的內容,便將信封遞給了脖子伸得老長的駱宇,屈起手指敲了敲,動作優雅,意態閒適,引得顧惜若眯起眼狠狠偷看了一番,“除了信中的事情,可還有其他的消息?”

青冥抬頭看了看他,隨即乾脆利落的搖頭,“回王爺的話,並無任何消息了。”

段天諶手指頓了頓,忽而擺擺手,讓青冥退了下去。

“王爺,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駱宇起身走到案前,雙手將書信恭敬的呈遞回去,神色微微凝重,“按理說,此事牽連甚廣,皇上應該不會……”

他謹慎的抬頭,看了看段天諶,忽然有些猜不透此刻段天諶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心思。

他仔細斟酌著措辭,生怕“雲貴妃”這三個意義特殊的字,觸犯了他的逆鱗。

不想,有人卻比他大膽得多,手中的書卷一丟,直直丟在了段天諶麵前的桌子上,砰的一聲,動作粗魯態度隨意的讓駱宇快速低下頭,不忍直視。

“段某人,我覺得,這次皇上指不定是站在咱們這邊的,”顧惜若慢悠悠的靠在一旁的書架上,若有所思,“而且,如果皇上不是站在咱們這邊的,至少也對咱們有好處。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皇上說要給母妃做水陸道場的心思,是無意的,還是特意的。”

如果是無意的,那麼蒼帝此舉,完全是在於後麵的動作,那麼於他們而言,所能得到的益處似乎也隻停留在此次。

可若是特意的,那就值得他們好好推敲了。

駱宇聞言,眉宇間高高隆起,“是特意還是無意,或許隻有皇上知道,哪裡是咱們所能推敲出來的?”

顧惜若對這話,倒是持著不同的態度。

她靜靜的看著段天諶,眸光裡隱隱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光芒——

或許,除了蒼帝本身,還有一個人知道此舉的真實意圖。

而這個人,就是她的枕邊人。

段天諶身子一個後仰,神色放鬆的靠在了結實的椅背上,雙手攏在袖子裡,卻是已經緊握成拳。

他的唇線幾乎抿成了一道完美流暢的弧線,雙眸裡依舊深沉如海,寒氣氤氳,就算離得比較遠,依舊能夠感覺到自他體內散發出來的寒意。

駱宇有些無措的摸了摸鼻子,求助似的看向顧惜若,那意思仿佛在說,王妃您還是趕緊說句話,讓王爺把這濕重得足可以凍死人的寒氣收一收吧,不然初秋未到,他可就要被凍僵了。

顧惜若本想不理,可在看到段天諶不經意間露在袖子外麵的手臂時,心神頓時一凜,暗暗對駱宇使了個眼色。

待駱宇識趣的退了出去,而她也快速走到段天諶身旁,一把抓起那雙手,心疼得無以複加。

但見那修長如竹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一條條青黑色的小蛇橫陳在他的手臂上,說不出的怖人和可怕。

顧惜若為自己的發達想象力所嚇,尤其是她對蛇有種莫名的恐懼,幾乎是在拿起那雙手的一瞬間,身體的本能就逼得她不得不將其丟了出去。

後來意識到自己動作的詭異,才恍然驚覺,可段天諶的雙手已經被她重重丟了出去,一刹那間,她神色有片刻的僵硬,在某人極其不解的目光中,無措的擺擺手,有些訕訕然道“那什麼,誤會誤會啊!我隻是看到你手上突起的青筋時,突然想到了一條條小蛇而已。”

說著,她似乎還對“蛇”字特彆敏感,雙手在袖子下使勁的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雖然動作極其輕微隱秘,可還是沒有逃過段天諶的目光。

段天諶忍不住挑眉,倒是沒想到她竟會對“蛇”這種動物有如此強烈而奇怪的反應。

可在看到她幾乎皺成一團的巴掌小臉時,他頓時收斂了心神,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很快就消退了下去,將顧惜若拉坐到自己的腿上,用自己的臉蹭著她微白的臉蛋。

“段某人……”顧惜若擰眉,隻覺這個姿勢怎麼都很怪異不舒服,想要起身,可都被某人按了下去。

她憤恨的瞪著某個怡然自得的人,身子在他懷裡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若若,你生氣起來還真是好看。”小眼瞪大眼中,段天諶忽然薄唇輕吐,眉眼裡多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不知怎的,顧惜若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雙手捧起那張英俊的大臉,小眉毛一挑一挑的,佯怒道“怎麼?我不生氣的時候還不好看了?你這是有多不待見我呢?”

段天諶不語,隻是那麼靜靜的看著她,如黑曜石般的雙眸迎著清晨的暖陽,愈發顯得熠熠生輝。

顧惜若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結,想到心頭存在的疑惑,不禁垂了垂眼瞼,小手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把玩來把玩去,有些漫不經心道“段某人,你知道皇上的心思,對不?”

“父皇的心思,是這個世上最難懂的心思,我不過一凡夫俗子,哪裡能輕易猜到的?不過,若若,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可不可以將這話看成是你對我的讚美?”段天諶依舊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仿若他們所說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更甚至,語氣清冷得像在說某個路人甲跌倒了,他卻沒有絲毫要扶起的意思。

顧惜若緊緊擰起了眉頭,想到一直橫亙在這對父子之間的不解之結,心裡倒是有些了然。

她捧起他的臉,雙手將它當成了麵團揉捏,幾近青麵獠牙,可語氣裡倒是帶著濃濃的無奈,“罷了,我就不多問了。橫豎你和皇上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累積下來的,若是真要解決,短時間內也解決不了。但是,段某人,你一定要記得,我隨時都在你身邊,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你若是哪天覺得累了,記得好好的啊!”

“嗯。”段天諶似乎對提到的這個話題,也沒有什麼興致,隻是淡淡應了她一聲,便不做他言。

隻是,顧惜若此刻心裡盤桓著太多的疑問,想要立即問出來。

可在看到段天諶這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時,她忽然就有些欲言又止,朱唇張開又合上,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裡透露著內心無法忽略的複雜。

段天諶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異樣,多少都猜到了她的疑惑,將她抱起在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便額頭抵著她的,柔聲問“若若,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但凡是我知道的,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早說嘛!

早說她就不用這麼糾結了。

顧惜若有些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揪著小眉頭,若有所思,“段某人,我想不明白,為何皇上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反應?他明明知道你正在這裡領兵作戰,如此大張旗鼓的提出來,就不怕影響到你,使你心生猜忌?”

段天諶默不作聲,可那雙如海般波瀾不驚的眸子深處卻悄然劃過一抹滿意。

不愧是他獨一無二的小妻子,一句話就把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他伸手撚起桌上壓著的一張紙,遞到顧惜若的麵前,衝她挑眉示意。

顧惜若疑惑不已,連忙接了過來,大略看了一下,起初還是為紙上精致的小楷字體所差異,再看到上麵的內容時,整個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紙上所記錄的,的確如她之前所想,皆是再隱秘而重要不過的事情。

隻是她怎麼都想到,這些事情竟是段天昊和柳朔存等人在他們走後所做的一切動作和部署,就連柳朔存給蒼京某位官員送了多少名美婢的事情,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不過,顧惜若倒是很敏銳的從中發現了一個特點。

很多與其他官員私下裡結交的動作,幾乎皆是柳家人出麵,甚至某些分量重的人,還勞柳朔存這一隻狡猾的老狐狸出山震敲。

而在朝廷諸事上,皆是段天昊詢問過朝廷大臣之後,自己拿主意。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隻做了兩件極其隱秘卻又影響重大的事情——

一是借苔城洪災之事,將私吞賑災銀兩的大批官員連根拔起,許是效果頗豐,有些地方官員也紛紛聯名上書,舉報起當地身家不清白的官員。

一時間,上書房檢舉告發的折子如雪片般滿天飛,無形中將此次事情推向了一個。

如此一來,段天昊的手便是有意無意的伸向各個位置上“身份不清不白”的官員,若是想要從中做些什麼貓膩,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則他以自己的名義,偷偷在蒼京裡設起了“納賢閣”,顧名思義便是廣納賢才,招攬聞達之士。

同時這些文人學子在蒼京辦起了一家書院,名曰“碧滸書院”。

該書院以種種優惠而新奇的政策,吸引了諸多前往蒼京求學的學子。

顧惜若秀眉緊緊蹙起,盯著紙上記錄的事情,忍不住感慨唏噓。

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段天昊竟然會在職權之外做到這種地步,並且將動靜弄到這麼大!

若說前麵的那一個動作,是針對那些暗中支持段天諶的大臣,那麼後一個則是對與段天諶有姻親關係的玉府的挑戰與示威。

可是,他是否太過得意忘形,忘記了她的外公玉老先生聲名赫赫享譽四海學子遍布天下的事實了?

“看完了?”段天諶見她揪著紙張一角,神色不寧的低頭苦想,便抬手揉了揉她的眉頭,動作卻是說不出的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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