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惜若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上,雙手攀著他的脖子,有些悶聲悶氣的,“可是,段某人,我想不明白啊……”
段天諶小心的給她揉捏著,手下觸感滑膩而溫軟,尤其是那細致肌膚下隱隱跳動著的規律脈搏,直讓他心驚不已,動作也愈發溫柔小心,生怕一個不察就弄疼了他懷裡這個脆弱而輕小的小妻子。
顧惜若被他這麼一揉,似乎方才的疲憊感也減輕了不少,精致又略顯英氣的眉宇也漸漸舒展開。
段天諶見狀,才緩緩停下手中的動作,眉目含笑著道“跟我說說看,哪裡想不明白?”
“這……這……這……”顧惜若抓過那張薄紙,蔥白如玉的手指在上麵胡亂點了點,最後竟是重重歎了一口氣,“想不明白的太多了。我現在懷疑,你們這些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何一個個看起來很是無害,動起手來竟然這麼可怕呢?這簡直是太令人費解了。”
豈料,段天諶卻是無奈的搖頭,柔聲勸慰,“令人費解就不要去解了。橫豎不是有我嗎?你這腦子,怕是也容納不了這些事情,倒不如乖乖的好吃懶做睡你的覺,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的。”
顧惜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心說尊貴的王爺殿下,您可真是足夠了解我,這絕對是要把我慢慢往“真正大米蟲”方向培養發展的節奏啊!難能可貴的是,您居然也不嫌我麻煩多事?
段天諶顯然不這麼想,反正諶王府裡的大米還有很多,他就不信還不夠她吃。
至於多事嘛……
是有那麼一點,可比她麻煩的人多了去了,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對於她這種無異於杞人憂天的思想,他除了報以一記無奈的眼神,便再也沒有了多餘的想法。
“段某人,”想了想,顧惜若還是覺得不妥,直接開口問道,“你說,到底段天昊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前麵那些官員被他清洗掉,我可以理解,他這是在暗中培植人手,想要在你回京之前掌控了蒼京朝局。可他讓人暗中創辦書院廣納賢才,我就不明白了。他要納,納到自己府裡啊,為何要搞得如此轟轟動動的?難道他是想要通過這樣的舉措,逐漸弱化外公在眾人心目中的影響?這也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吧?”
段天諶伸手把她亂動的小腦袋扳正,直到這顆腦袋不再晃來晃去搞得他眼花繚亂,他才淡淡笑道“你覺得他是異想天開,可他難道就不知道這麼做達不到效果?”
“你是說……”顧惜若猛地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道,“他還有彆的目的?”
段天諶神色凝重的點頭,視線落於虛空,有些意味不明道“他有什麼目的,我具體也不是很清楚。可這樣一來,對玉老先生和玉府絕對不是好事。你要知道,一旦一個人被推到了眾多百姓麵前,就猶如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若是再揪出點什麼事情,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會成為彆人攻擊的弱點。更何況,是玉老先生如此德高望重之輩?”
其實,對於段天昊對各地官員的部署與動作,他完全不用擔心。
這麼多年,他也培植起了獨屬於自己的力量,算起根基的深遠長短,絕對不會遜於他那個七弟的。
如今,段天昊雖然拔除了不少他手下的官員,可算起來,那也隻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他真正的力量,如今還安安穩穩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始至終都隱藏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隻期待著有朝一日給予敵人最沉重的一擊。
顧惜若聞言,卻是少有的默然起來。
這一招,可真是夠陰險。
若是段天昊明著去攻擊外公和外公手下的文人墨客,指不定會遭受多少文人學子市井百姓的唾罵;可這麼做,卻是避開與外公等人的正麵衝突,轉而將其推到公眾的麵前。
之後,他們再像段天諶所說的,隨便扯出點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足可以慢慢弱化並抹黑外公等人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了。
卑鄙……陰險……小人……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段天昊竟然有如此令人痛恨的一麵呢?
“不行,我要給外公寫信,讓他時刻注意點,這段時間尤其要低調行事,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省得惹麻煩上身。”說著,她就從段天諶的腿上爬起來,抓過桌上的紙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多張紙。
段天諶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阻止,靜靜的看著她提筆疾書的沉靜專注模樣,忍不住出手碰了碰那輕顫翩躚的睫毛。
“段某人,你再鬨,信不信我咬你。”顧惜若恨得咬牙,回頭怒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卻比平常要亮了許多,看得段天諶忍不住晃神,心跳加速。
等他回過神來,顧惜若已經寫好並裝入了信封之中,拉出他的手,將其放到了他平攤開的手心,鄭重交代,“段某人,接下來的事情,我可就托付給你了。你可務必要給我安安穩穩的送到外公手裡啊!”
“若若,我都沒收到你的信,沒見你對我這麼鄭重關心過呢!”某王爺懶懶的將信封丟到桌上,神色哀怨的看著她。
她額頭上齊齊掉下三根黑線,小手兒立即捂上心頭,努力去平複不斷湧上來的異樣嘔吐感。
尼瑪,這人賣起萌撒起嬌來,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她寧願去對著小巴馴服的那隻小狗,也不願意去麵對這樣一個極具違和感的血氣方剛的大男人。
好歹那隻狗還懂得察言觀色,看她心情好就搖尾巴,她心情不好還懂得躲遠遠的。
正這麼想著,忽覺胸前癢癢的,她低頭一看,某顆大腦袋正在她的領地上蹭啊蹭的,簡直是蹭得不亦樂乎。
“起開!”顧惜若一巴掌拍了過去,憤恨磨牙,費力揪起段天諶的衣襟就咆哮起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你以前的優雅呢,都見鬼的跑哪裡去了?”
段天諶深深被那雙眼睛所蠱惑,愛死了她現在抓狂的小模樣,想也不想便對著那張紅唇吻了下去,將她的咆哮埋怨都堵在了唇齒交纏中。
橫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他也有心想要彌補之前總是拿到手偏還飛走了的福利,這一番激吻折騰下來,顧惜若原先還清明的神誌,頓時被他攪得七渾八素,暈暈沉沉。
意識一片朦朧中,顧惜若仿佛聽到了耳旁某人低而壓抑的喘息聲裡溢出的鬱悶歎息,“每一次總是半路喊停欲求不滿的,能優雅的就不是男人了……靠……我很不滿……額,不對,靠就是不滿的意思,我不用再說那四個字了……”
顧惜若連連翻白眼,隻差沒當場吐血。
神啊,來個人解救她,讓她回到過去吧!
她發誓,絕對不會再教段天諶說“靠”這一個字了!
簡直是悔不當初啊有木有?
……
當晚,蒼京堯王府。
蘇紫煙站在窗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幾日,蒼京裡暗潮湧動,就連她這個身居王府內宅的婦人都感覺到了其中翻滾騰卷的漩渦,想要挪腳走開,卻覺得身子已經不受控製的被拉入漩渦當中。
一切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
“王妃,奴婢回來了。”巧翠小碎步的跑進來,夜晚微涼,她的額頭上卻已經沁出了顆顆豆大的汗珠,就連說出的話都有種上氣接不了下氣的感覺。
蘇紫煙猛地轉過身子,直接快步上前,鎖住她的肩膀,急急忙忙道“可問出來了?王爺今晚會歇在哪裡?”
“回王妃,奴婢聽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說,最近事情比較多,王爺怕是無暇顧及府裡後院的事兒,讓您多擔待一些。”巧翠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她,繼而道,“而且,王爺也特意吩咐下來了,這段時間蒼京比較亂,王妃沒什麼事兒,還是不要出去……啊……”
蘇紫煙一巴掌甩到了巧翠的臉上,巧翠一個吃痛,身形就歪到了一旁的炕桌腳,隻聽悶聲一聲,她的額頭就迅速浮腫了起來。
可她不敢聲張,咬著牙爬起來,直直跪在了地上,連聲磕頭求饒道“王妃恕罪。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滾!”蘇紫煙手指著門口,撩起裙擺又狠狠的踹上她的心口,麵色猙獰恐怖,像隻想要吃人的母豹子,“連你個小蹄子敢來看本妃的笑話嗎?給本妃滾!有多遠滾多遠!”
巧翠驚得幾乎屁滾尿流,整個身子幾乎也滾了出去。
身後響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劈裡啪啦聲。
……
過了許久,室內才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巧玲帶著人走進來,看了看滿地的碎瓷片,眼裡劃過一抹複雜,揮手讓其他人趕緊收拾起來,而她自己卻是走到屏風前,拿起一件披風,走到蘇紫煙身後,給她披上,關切道“王妃,夜晚風涼,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蘇紫煙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夜景,默不作聲。
許久後,她才揉了揉眉頭,衝著巧玲吩咐“本妃沒事。你先下去吧。派人時刻關注些王爺的情況,若是王爺回來了,就過來通知本妃一聲。”
“是。奴婢記住了。”巧玲垂首斂眉,連忙應聲,隨即退了下去。
就在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蘇紫煙強撐著的身子頓時癱軟得靠在了窗欞上,纖纖玉指死死的扣住碧紗窗。
那層薄薄的窗紙瞬間被扯落了下來,飄落在地上,像極了斷了翅膀的蝴蝶,在他人腳下做著垂死的掙紮。
沁涼的月華透過窗格打進奢華而精致的臥房裡,也照在窗前那道纖細清瘦的窈窕身影上,背著光影的地方,依稀能夠看見她的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自額角緩緩滑落,眨眼就浸濕了衣衫。
她緊緊咬著嘴唇,原本水潤盈亮的菱唇刹那間撕開一道猙獰的血線,順著唇角不斷線的落下,隱約能夠聽到輕微的落地聲,一遍遍響在她的耳畔,隨之被無止境的放大,如水波般回蕩在小小的屋子裡、她的腦袋裡……
她似乎聽不到了任何聲音,腦袋裡嗡嗡作響,想思考什麼,卻發現額頭已然青筋直跳,脈搏一下下的跳動,幾乎能夠占據掉她所有的思考和情緒,像是受了誰的掌控,甚至想要將她整個人的魂魄搶奪出竅。
可她又怎麼甘心受人的牽製和擺布?
但見那道纖瘦的身子順著牆壁緩緩滑落,冰冷的觸覺穿透薄而敏感的肌膚,直抵心口,瞬間就將她暈暈沉沉的神誌生生拉扯了回來。
跌坐在地上時,那雙嬌媚的眼睛卻是霍然睜開,刹那間迸射出束束淩厲的寒光,恨意濃烈幾可毀天滅地。
她長長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又拿指腹輕輕的抹掉唇角的殷虹血痕,背靠著冷硬堅實的牆壁,視線平視前方,沒有任何焦點的落於虛空,靜如死水。
那一次,在被段天昊叫去書房,認領那幅畫和那套夜行衣時,她就已經隱隱猜到了段天昊的一些小心思,當晚在狠狠的懲治了李素情後,心裡一時氣不過,暗中派人在那兩個人南行之路上動手。
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有段天諶在,顧惜若又怎麼會如她所願的,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其實,在派人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最後的結果,可不得不承認,當時她心裡是懷著一絲絲的僥幸心理,希望段天諶因為有什麼事兒,趕不回來救顧惜若的。
可事實證明,她此舉此想,無異於白日做夢。
顧惜若依舊逍遙的做著她的諶王妃,在段天諶的懷裡撒嬌,在其背後躲避風雨,而她自己呢?
她——
被段天諶派來的人擄走,壓在板凳上狠狠的打了一頓,期間好幾次口吐鮮血耳鳴目赤,甚至是直接暈死了過去,可最終還是硬生生挨下了一百板子。
一百板子,而不是十大板子。
饒是再強壯的男子,在被打了一百板子之後,也需要在床上躺幾個月,而她硬是暈死又醒來,醒來又暈過去的熬了下來,說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也不為過。
猶記得,她被打得隻剩下一條命時,負責操棍杖之人對她的忠告識趣點,就不要去招惹諶王妃,否則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當時聽說了,隻是冷冷一笑。
以前她是足夠識趣,對顧惜若也是保持著半尊敬半忌憚的疏遠距離,可是結果呢?
她千方百計要嫁的人,竟然對那個女人上了心。
不甘心,她實在是不甘心啊!
為何她費儘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顧惜若卻是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手裡,這樣的好運氣,這樣的不費吹灰之力,足可以讓任何一個女人為此嫉妒成狂。
可是她呢?
她平白失蹤了那麼多時辰,段天昊沒派人來問過一聲。
回來後,她謊稱自己受了傷,其實傷得極重。若不是以前曾經讓人搜羅存儲了些上好的救命之藥,此刻怕是早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而在療傷的那段時間裡,除了她的貼身婢女巧翠和巧玲忙裡忙外的伺候著,便隻有宮裡皇後娘娘派來診斷看望的禦醫和太監。
可每一天,她從日出盼到日落,卻始終看不到那魂牽夢繞的身影。
她能夠理解段天昊的忙碌,哪怕他不親自過來,就是派個人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以至於她曾經產生一種錯覺——段天昊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她的生死於他而言,也是很無關緊要的。
此間種種,不是親身體會過的人,如何能懂?
她何嘗不想離顧惜若那害人精遠遠的,但是,這可能嗎?
“巧玲,進來伺候本妃。”她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強撐著一口氣,衝著外麵喊道。
巧玲本就不放心她,關上門後,就一直守在了門外,此刻聽到她的吩咐,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待看到她跌坐在地上時,臉色倏地大驚,一個箭步就跑上前,急得就快哭了出來,“王妃,您這是怎麼了?為何臉色會這麼難看?還有,您的手好涼啊……奴婢這就給您請大夫……”
說著,她就急急忙忙站起來,二話不說就要往外麵衝去。
“回來!”蘇紫煙厲聲一喝,語氣惡劣,低沉冰冷,生生將巧玲喝住了,“本妃還沒死呢,你慌什麼?還不快扶本妃起來?”
巧玲立即回神,攙著她起身,並將她輕輕的放置在檀木床上,“王妃,您可是傷病又發作了?”
自從那日,王妃被人鮮血淋漓的帶回來後,就免了王府內其他姨娘侍妾的請安,而知道她受傷的事實與真相,除了她和巧翠,便再無他人。
此刻看到王妃苦著臉咬著牙忍痛的模樣,她就隱隱有股預感,恐怕方才王妃情緒過於激動,摔東西的動作幅度過大,已經導致了傷口裂開,甚至是發炎起來了。
蘇紫煙閉著眼趴在了床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紅腫開裂,整個人看起來糟糕到了極點,與平日裡的端莊優雅完全是判若兩人。
巧玲心疼的看著她,輕車熟路的繞過屏風,走到外間去尋找藥箱,不成想,迎麵卻碰上了慌慌張張跑進來的巧翠,一看到她,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巧玲,大事不好了……”
“怎麼回事兒?”巧玲將她拉到一旁的角落裡,又謹慎的回看了眼裡間,低聲叱道,“你是怎麼搞的?近日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還嫌王妃不夠心煩嗎?是不是非得惹得王妃把你打發了,您才消停些?”
“不是,這次是真的大事不好了。”巧翠抬起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邊抽泣邊道,“方才我去前院查看王爺是否回府了,半路上卻聽說,府裡要辦喜事了。”
巧玲大驚,小臉兒唰一下就白了,扯著她的胳膊就問“你確定沒有聽錯?府裡要辦喜事,怎麼說都要經過王妃的同意,由王妃經手操辦,怎麼咱們這裡沒收到消息?這辦的是哪門子喜事?”
巧翠被她這麼一扯,淚水就如泛濫的洪水般洶湧滑下臉龐,哭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直讓人以為她下一刻是否就要暈過去一樣。
巧玲見狀,再好的耐性都被她消磨光,剛狠下心想要把她拖出去質問一番,卻聽到裡間裡蘇紫煙的不耐詢問,“巧玲,你怎麼去了那麼久?還不趕緊找好藥,給本妃拿進來?”
“王妃,奴婢該死,這就馬上來。”巧玲刻意拔高了聲音回道。
巧翠聞言,忽然就噤了聲,畏懼的往裡看了看,拉扯著巧玲的衣袖,惶惶不安道“巧玲,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呢?方才我從前院回來,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這些消息,恐怕不是空穴來風。你說,王妃又受了重傷,到底是告訴還是不告訴她呢?”
巧玲忽然也沉默了下來。
府裡能夠傳出來的,十有不會錯。
這其中,定然有什麼是她們作為奴婢所不能知道的。那麼,如果因此延誤了王妃知悉此事的最佳時間,耽誤了王妃的重要事情,豈不是她們的罪過了?
可眼下王妃這情景,不宜情緒過激,若是知道了此事,又是否會導致傷勢惡化?
她忽然有些猶豫不決,冷不防又聽到蘇紫煙從裡間傳來的催促聲,暗自狠了狠心,抱起那個藥箱,並將失魂落魄的巧翠拉了進去。
蘇紫煙聽到聲響,猛地睜開眼睛,陰鷙如毒蛇的眸光直接在她二人身上打轉,低聲喝道“你二人都乾什麼去了?往日裡,本妃對你們也不算薄,到關鍵的時候就隻知道偷懶嗎?”
巧翠因心中有事兒,兼之很少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雙腿一抖,直接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極其驚惶不安。
蘇紫煙眯起眼,冷冷的看著如此巧翠,心中疑竇頓生。
巧翠和巧玲這兩個丫頭,是她的陪嫁丫頭,做事穩重,自是不必多言,如今卻被她這麼一喝,直接嚇得跌坐在了地上,不是心中有鬼,就是發生了什麼令她神魂不定的事情。
思及此,蘇紫煙也連忙收攝心神,轉而看向巧玲,卻也見她臉色說不出的凝重,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不悅道“巧玲,你二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巧玲暗自歎了口氣,示意巧翠將方才的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巧翠起先還有些猶豫,最後在蘇紫煙不耐的催促與嗬斥當中,低著頭,將方才在路上看到和聽到的事情都儘數說了出來。
誰料,她話音剛落,蘇紫煙立即將床上的鴛鴦戲水枕一把丟到地上,眸光陰冷如一汪寒潭,望之便會讓人心生膽寒。
“王妃,您彆太激動,仔細自個兒的身子啊!”巧玲心疼的看著她,彎腰將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放到了床前的矮榻上。
蘇紫煙在短暫的憤怒之後,也慢慢恢複了之前的理智,此刻再聽到巧玲的勸慰時,心裡的怒火也慢慢平息了下來,左右思量了一番,才重新看向驚惶不定的巧翠,冷冷道“巧翠,你跟本妃說說,你除了知道府裡要辦喜事,還可曾聽說其他的消息?”
巧翠連忙穩了穩心神,仔細想了想,才道“王妃,當時奴婢去前院,偷偷看到了一名嬤嬤,看那裝束,似乎是從宮裡出來的。”
那就是了。
如今朝局不是很穩定,段天昊肯定是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所謂的“喜事”的。那麼,唯一有時間和精力的,就是住在宮裡的那位皇後娘娘了。
這麼說來,她卻成了被瞞在鼓裡的那一個。
想她之前如此討好皇後,而對方卻趁著她重傷在身時,往王府裡塞女人,給她添堵,這位所謂的“婆婆”,可真是夠無情的。
巧玲對此頗是擔心,連忙柔聲寬慰道“王妃,依奴婢看來,您也不用太過擔心。單是王爺對您的這份情意,府內又有誰能夠比得上?更何況,王爺還不一定會同意這些事情呢。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將您的身子養好啊!”
蘇紫煙冷哼了聲,一股苦澀卻是漸漸自心底裡蔓延出來。
橫豎就是多幾個女人的區彆,段天昊又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
最關鍵的是,段天昊並不是如顧礄一般非卿不娶的男人,怎麼可能為了她而拒絕掉那些可以為他帶來利益的女人?
不知從何時起,她竟然了解了他那麼多,卻不成想,這樣的了解,卻是建立在這樣的不理不睬當中。
“王爺回府了嗎?”她趴在床上,微微眯著眼,嬌媚的雙眸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巧翠小心的瞥了她一眼,斟酌再三後,才緩緩開口“回王妃的話,已經回府了。您是否需要奴婢去通秉一聲,請王爺過來看您?”
“不必。你們給本妃更衣。本妃要去探望王爺。”蘇紫煙撐著床板就要起身,卻見巧玲和巧翠猛地衝過來,將她的身子攙扶住。
“王妃……”二人臉上皆是為難之色,可在看到她異常堅持的目光時,頓時沒了彆的想法,也顧不上給她擦藥,直接伺候她更衣。
蘇紫煙看著銅鏡裡慘白如紙的容顏,唇角冷冷一勾。
橫豎也是裡外不是人,倒不如衝破那長久束縛著自己的枷鎖,親手開辟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來。
不多時,蘇紫煙收拾完畢,就帶著兩個貼身婢女,直接去了段天昊的書房。
府內處於觀望狀態的眾人紛紛猜測,到底王妃會和王爺說什麼,其他姨娘侍妾們更是使出渾身的解數,想要去打聽他二人的談話內容,但無一例外的都被段天昊的侍衛給抓住,杖斃。
也不知道那兩人在書房裡談了什麼,一個時辰後,府裡的人便見到王爺扶著他們端莊優雅的王妃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恩恩愛愛,宛如新婚之初。
第二日,府裡眾人便聽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消息——原先說好的喜事,已經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