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溢出一抹沉重而無奈的歎息,身子直挺挺的躺著。身下石床冷硬粗糙,稍微動一下,細微的疼痛都會被無形的擴大。
慢慢閉上了眼睛,她忽然想到上次被佘煜胥擄走,也是到了一處山洞裡,心裡不免有些無奈。
灰袍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直到身後那腳步聲頓住,他才轉過身,淡淡道“言侍衛怎麼來了?”
“主子醒過來了,要求見她。”言暢狐疑的看著眼前這兩人,心不在焉道,“先生,你不是早就過來了嗎?怎的如今還在?哦,對了,她的傷勢如何?快死掉了嗎?”
聞言,顧惜若忍不住憤恨咬牙。
泥煤的,你才快要死掉了。
你全家都快要死掉了。
灰袍人一臉為難的看他,低頭斟酌了許久,方才緩緩道“言侍衛,這恐怕不妥。諶王妃受了內傷,身子本來就很虛弱,此刻最需要做的,便是安心靜養。若是四處移動,怕是會有危險。”
這話,半真半假,他說得倒也還算是自然。
言暢擰緊了眉頭,就那麼直直的盯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灰袍人以為他不信,連忙又道“而且,主子剛醒過來,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根本就不宜操勞。依我看,這諶王妃根本就不是個好惹的,那張嘴更是刁鑽蠻橫,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主子,豈不是你我的過錯?”
言暢意味不明的看著他,腦中卻是飛快的思量著個中輕重。
就他對這個諶王妃的理解,心情不好時,的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他倒是不關心她的死活,可本來就不讚成主子此舉的心思,也越發濃重。
他垂眸,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閉著眼裝睡的人,眼裡劃過一絲狠辣。
“既如此,那就讓她休息著吧。”他要好好想想,這個女人的去留該如何決定。
說完,他就朝灰袍人頷首,一起走了出去。
顧惜若緩緩睜開眼,轉過身,回想起方才灰袍人那彆有意味的眼神,心思忽然開始活絡起來。
眸光在地上的小瓶子上停留了會兒,她忽然艱難的撐著石床,挪下來,撿起那隻小瓶子,慢慢的摩挲著,眸光微微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抿了抿唇,想起方才跌落在自己臉上的異常感覺,忽然擰開了那隻小瓶子,試探性的朝著地上倒了倒,卻是什麼都沒倒出來。
那人該不會是騙她吧?
可是沒有理由!
她又用力的倒了倒,手中像是拿著一隻空瓶子,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藥,心下一惱,對著那石壁就狠狠砸了下去。
清脆的聲響頓時響徹整個山洞,她泄氣的跌坐在地上,不經意掃過那些碎片,雙眸猛地一眯,慢騰騰的挪了過去,撥開那些碎片,將那紙條撿了起來。
許是裡麵的動靜太大,洞口外守著的人連忙低喝了聲,似乎要走進來查看一番。
顧惜若猛地起身,一不小心牽動了傷處,磕到了石床的邊緣,疼得整張臉都要扭曲起來,也顧不得太多,咬著牙強忍著疼痛,快速的跑回到了石床上,背對著洞口的方向睡著。
那些守在洞口處的人走進來,做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以為她是心情不好,亂丟東西來發泄悶氣,倒是也沒多想,轉身又走了回去。
直到那腳步聲在耳旁消失了,顧惜若才動了動,忍著全身的酸痛,打開那張紙條,這一看之下,雙眸驀地湧起近乎狂喜的光芒,蒼白的臉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震驚而煥發出無限的光彩。
她摸了摸方才被磕碰到的膝蓋,蜷著身子,咬著唇,無聲而委屈的掉下了淚。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得累了,緩緩閉上了眼,慢慢的有些恍惚。
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童年時小顧惜若騎在顧礄的肩頭,那種璀璨明媚的笑容,絢爛而奪目,幾乎可以將初升朝陽比下去。
然後,顧礄出征,小顧惜若數十年如一日的孤獨等候,朱門玉戶,九曲環廊,都成了她最不願踏足的地方。
畫麵再流轉過來,滿室紅色,燭火搖曳,蓋頭下她欣喜的笑著,等到的卻是一青一黑的蒙麵人,目露凶狠,在滿目的大紅色中,倍顯猙獰。
她的胸脯忽然劇烈的起伏,仿佛溺水之人拚命的掙紮,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後,眼角忽然流下一道晶瑩的痕跡。
她緩緩睜開了雙眸,心中驀地盛滿了酸楚。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足夠幸運的。有疼愛她的顧家爹爹和玉府諸人,還有不忍心她受任何委屈的段天諶。
她以為,她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能夠在這些人的寵愛中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
可到了這一刻,環顧著四周陌生而淒冷的環境,她才恍然大悟——
她所倚仗的,除了那些人的疼愛,並無其他。甚至,她連自己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沒有,遇到這些意外,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她想,她或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不是無憂無慮,不是為所欲為,而是屬於自己的強大,不源自任何人。
若說人生就像是未完待續的故事,每個人都希望在最艱難的時間裡遇上最強大的人,窩在他身後默默的受寵,但故事的結局,女主往往撐起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她希望她能做自己人生的掌舵者。
在未來的日子裡。
……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洞口處照入一束亮光,將洞內的冷清驅散了許多。
顧惜若掙紮著起身,看著洞口射入的陽光,有片刻的晃神。
忽而,眼前一暗,一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她迎著光線看過去,卻是昨日剛來過的言暢。
她下意識的緊繃起身子,戒備的看著他走近。
言暢對她這副模樣很是不悅,嘲弄的看著她,半晌後,上前點住她的穴道,提起她的後衣領,像提破布似的,把她提了出去。
顧惜若動不得說不得,雙眸晶亮如發狂的小獸,恨不得一口吃了他,以泄心頭之恨。
一路上,兩人皆走在山道上,偶有荊棘遍布,言暢似乎沒有察覺,隻是自顧自的走著他的路,卻把顧惜若紮得腿腳發疼,無聲的齜牙咧嘴,有苦說不出。
不多時,言暢終於停了下來,同時將手裡的顧惜若放下來,解開了她的穴道。
下一刻,早已不堪重荷的顧惜若就直接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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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點亂,我捋捋,捋捋……還是萬更寫起來痛快,可是就是沒時間……明天等我……謔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