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他紆尊降貴為她守門,隻為了不讓她被人吵醒,不想,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還拿他開起玩笑來了!
顧惜若準確無誤的接住那些書,一本一本的將其堆疊到桌上,背著手,笑眯眯的湊上去,“段某人,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啊!”
段天諶驀地抬頭看她,滿是疑惑。
被他那麼一看,顧惜若心裡發虛,躡手躡腳的後退了一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是說啊,你可真是無所不能啊!上得了朝堂,出得了戰場,還當得起門神啊!這可不是無所不能麼?”
“若若!”
“哎,到!”
顧惜若躲開三步之外,立正行禮,笑眯眯。
段門神臉色黑能滴墨,頭頂幾冒青煙。
活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調侃,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小妻子,這如何能讓他不氣不怒?
可是一看到那如花的笑靨,他縱然有再多的脾氣,也無法朝她發泄,一口氣頓時憋在了胸口,上不是,下也不是。
偏生某個女人不懂得見好就收,覺察到他沒有要發怒的跡象,膽子愈發大了起來,貓著腰,笑吟吟的又湊上去,“段門神,我又餓了,你給我下廚弄點吃的,好不……啊……你乾嘛……”
“打你!”段天諶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將整個嬌小的人兒反身壓倒,巴掌揚起,朝那臀部拍了下去,啪啪啪的三聲,在這個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顧惜若氣得磨牙,仰起頭,怒瞪著他,“你做什麼那麼小氣?我又沒有說錯啊,你看你剛才做的門神有多標準儘職,就連表哥都稱讚你……”
眼見某個女人還要繼續喋喋不休,他忽而將她拽起來,圈在他有力的臂膀裡,語氣顯得格外危險,“我還入得了床帳,若若,你要不要來檢驗一下,我是否也是標準儘職的?”
顧惜若哢一下就安分了,看著段天諶的眼神裡滿是畏懼。
她知道,朝堂之事可以妄議,戰場生死亦可輕言,門神風範姑且調侃,唯獨這床帳雄姿,不可亂檢驗!
那絕對是會死人的!
無數次的慘痛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還是乖乖的妥協,方為上策。
“嘿嘿,段某人啊,我是在開玩笑而已啦!”顧惜若覺得,此刻的她笑得肯定很狗腿。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在心裡暗暗鄙視了下自己,捧起那張黑沉的臉,一臉討好,“段某人,那個……那個就不用檢驗了的。你我都知道的。再者,我也餓了。我要吃飯……”
段天諶卻不願意放過她,打橫抱起不安分的人兒,就往床帳裡走去。
“剛好,我也餓了。咱們一起坐到飯桌前,開吃吧。”
腦子模糊間,顧惜若才憤恨的意識到,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說的就是她這個傻貨!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怨念更多,就已經被某人惡意的廝磨攪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她雙臂一展,將某個大汗淋漓的男人抱得更緊了些。
……
日近薄暮時,段天諶才抱著某個累得不想動的女人,坐在了真正的飯桌前。
他心滿意足的啄了下懷中人的紅唇,修長的雙手端起一碗雞湯,輕聲誘哄著,“若若,喝會兒湯,補補力氣。你這身子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顧惜若懶懶的窩在他的懷裡,動也不想動,聽到他這話,立即眯一隻眼睜一隻眼,惡狠狠的瞪著他,就著他端過來的碗,狠狠的喝了幾口。
“若若,慢點慢點,小心嗆著。”段天諶邊撫著她後背給她順氣,邊仔細叮嚀著,見她很快就將雞湯喝見底,連忙伸手取過勺子,欲要幫她再盛上一些。
顧惜若咬著碗沿,懶懶抬眸,紅唇貝齒,明眸善睞,極致誘惑力,看得段天諶口乾舌燥,抓著勺子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可是,顧及到她的身子,他還是努力克製住心底那份蠢蠢欲動的衝動,笑著道“若若,趕緊放開,我給你盛湯了。多喝一些,對你身子有好處。”
顧惜若靜靜的看了他半晌,才冷哼了聲,鬆開口,環著他的腰,懶洋洋的將臉埋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段天諶輕吻了下她的頭發,眉目舒展著,優雅的盛湯。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青冥恭敬低沉的稟報聲“王爺,堯王爺來訪,說是有要事找王妃。”
段天諶手裡的動作一頓,雙眸半眯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默了片刻,他才放下手裡的湯勺,衝外麵問道“可有說,來找王妃所為何事?”
“回王爺的話,堯王爺不曾透露,隻說事關重大,務必請王妃前去正廳相見。他有些問題,想要問王妃。”青冥如是說。
顧惜若惱得想咬人,小嘴張了張,終於還是認命的合上,胡亂揉了揉頭發,煩躁得像被催產的孕婦,“有問題,問你還差不多,他來問我乾嘛啊?真是奇怪,難不成他府裡丟了個王妃,還來找我要人不成?”
聞言,段天諶眸光微閃,似是有什麼自眼眸深處一閃而過,刹那間就消失了蹤跡。他垂眸看著他的小妻子,捧起她的臉,柔聲道“若是不想去見他,那就不去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一聽到“休息”二字,顧惜若沒來由的臉色發燙,嗔了他一眼後,便停下了發狂揉發的手,環著他的脖子,淡淡道“沒事。橫豎就是見一見而已,又不會少斤肉多根頭發的。去見就是了。”
雖然這麼說,她卻是半點要動的意思都沒有。
段天諶輕笑,打橫抱起她,絲毫不避諱的走出門,越過目瞪口呆的青冥,徑自往正廳的方向緩步而去。
顧惜若終究還是要麵子的,在離正廳還有幾步路的距離時,她就從段天諶的懷抱裡跳出來,憤恨的瞪了瞪他,一步一步,姿勢怪異的走了進去。
段天昊正垂眸喝著茶,想到方才路上遭遇的阻攔,溫潤如玉的臉龐刹那間染上了寒霜。
顧惜若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他這麼一副糾結冰冷的模樣,以為他對她的遲來而心存不滿,臉色也隨之變得難看,“堯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啊!”
段天昊為這清脆而略帶諷刺的聲音所惑,扭頭看去,卻見顧惜若滿麵紅光氣色極佳,心神微微恍惚。
忽聽一陣咳嗽聲,他猛然回神,連忙垂下眼瞼,遮擋住來不及掩飾的尷尬複雜之色,待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才起身拱手道“見過六哥。”
段天諶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顧惜若見狀,很是不屑的癟癟嘴,對他直接性的忽視很不在意,徑自在上首的椅子上落座,懶洋洋的趴在桌麵上,渾身似是沒長骨頭一樣。
“彆裝模做樣的。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她下巴抵著手臂,有些陰陽怪氣的問道。
許是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段天昊也沒將她的無理放到心裡去,轉身看向她,淡淡道“本王的王妃不見了。”
顧惜若猛然抬頭看他,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不會吧?
她才隨口說起這個可能性,結果就真被人找上門了?
真是烏鴉嘴!
可是,話說回來,蘇紫煙不見了,跟她有什麼關係?
越過段天昊的肩頭,她瞥了眼段天諶,見他麵色平靜如常,心裡不禁咯噔一聲,轉而看向段天昊時,語氣也隨之有了些許變化,“七弟妹不見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段天昊眸光複雜的看了看她,低頭思忖了片刻,緩緩道“本王聽說,在煙兒失蹤不見之前,你們曾經在風華樓裡見過麵,似乎還說了好一會兒話。是以,你若是有什麼線索,還請如實告知。”
顧惜若靜靜的打量著他,忽而閉上眼,把臉貼著桌麵,悶聲悶氣道“沒有什麼線索。我又不是她的跟班,她不見了,我又哪裡知道?沒事的話,你就請回吧。”
“可是……”段天昊有些急了,下意識就衝她走去,卻在半路被段天諶攔住,連忙急道,“六哥,煙兒已經失蹤很久了,若是再不找回來,我擔心……”
;“哼,現在才知道擔心,是不是太晚了?”顧惜若冷哼了聲,對他這般作派,頗是嗤之以鼻,“人都失蹤那麼久了,你才想起要找人,早乾嘛去了?我看,你這關心該不會是假裝出來的吧?”
她說這話,本來就沒有彆的意思,不過,落入其餘兩人的耳中,意味可就不同了。
段天諶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靜靜審視著她,一時竟也無話。
隻是,段天昊聽之,頓覺羞愧難當,也沒有心思去反駁她的話。
他承認,若不是此前忙著其他的事情,也不至於會錯過尋找的最佳時間。
儘管後來他萌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可再怎麼說,蘇紫煙也是他曾經愛慕癡迷過的人,如今又是他的王妃,迅速找到她,那是義無反顧的。
此刻,他也顧不上太多麵子之類的東西,收斂了下心神,衝擋在麵前的段天諶道“六哥,你可有……”
段天諶搖了搖頭,一手負於身後,側身麵對著他,側臉弧線完美略顯冷峻,說出的話卻是如他整個人那般,說不出的優雅,“七弟,你也不必擔心。說不定,七弟妹隻是跟你玩個遊戲,暫時無法回府呢!當然,你若是還不放心,也可以派人多加尋找,來這裡,卻是錯了。”
話已經講得很清楚,段天昊若是再死皮賴臉的問下去,肯定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可就這麼走了,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他越過段天諶的肩頭,蹙眉看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某個女人,眸光一暗,不甘不願的走了出去。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顧惜若才眯著眼睛,有氣無力道“段某人,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什麼叫做搞什麼鬼?”段天諶有些好笑,踱步至她身側,將她抱起來,輕輕的放置在他的大腿上,笑著道,“我是那麼像搞鬼的人麼?若若,你居然不相信你的夫君我,真真是讓人傷心啊!”
顧惜若幾欲作嘔,不過在看到他瞬間黑沉的臉色時,連忙縮了縮脖子,吐吐舌頭低聲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我!你敢說,蘇紫煙不是被你困起來的?如今她不是在你的手上?”
段天諶為她的敏銳和聰慧而輕笑不已,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片刻後,才開口問她“想不想去看看你的七弟妹?”
顧惜若微怔,靜靜思索了會兒,隨即點了點頭,由著他將自己抱去了暗牢。
不想,他二人還沒走到暗牢處,就見青擎匆匆忙忙的走出來,看到他二人,麵色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時,就要跪地行禮,卻被段天諶抬手製止。
“怎麼回事兒?”段天諶擰眉問道。
與此同時,顧惜若也從他的懷抱裡跳下來,看著暗牢門前來去匆忙的身影,心頭驀地升騰起一股不安。
如此架勢,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啟稟王爺,暗牢出事了。”青擎胡亂抹了把汗,神色凝重,且帶有一絲愧疚,“就在半刻鐘之前,關在暗牢裡的人,都被人劫走了!”
劫走了?
顧惜若抬頭看了看段天諶,暗想這時間竟是如此巧合,她還想過來看看蘇紫煙呢,結果人就不見了。
老天都不想讓她如願麼?
段天諶周身頓時掀起狂風暴雨,處於暴風雨中心的顧惜若立即感覺到了無儘的危機,連忙縮著脖子,往一旁退去。
青擎也叫苦不迭,奈何自家主子閃電般的目光實在是太犀利,他想要逃,卻又不敢逃,隻能硬著頭皮乖乖承受這股怒火。
“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段天諶退到一旁,牽起顧惜若的手,步履從容的往裡走去。
他的語氣輕淡無痕,可不知為何,青擎卻無端的感覺到巨山壓來,幾欲將他的呼吸勒斷,將他的軀殼壓扁。
直到他二人的身影走出有一段距離,青擎才爬也似的起身,小跑著跟了上去。
“王爺,是這樣的。剛才屬下過來巡查時,發現看守暗牢的暗衛都暈倒在了地上,而牢房內關押著的兩個人,已經不知所蹤。仔細了解之下,才知道那些暗衛被人迷暈,給了對方可趁之機。”
青擎緊緊跟隨在他二人身後,邊瞥著段天諶的臉色,邊小心翼翼的斟酌著字句,力求說得委婉而不惹得主子大怒。
對此,段天諶沒立即發表什麼看法。
隻是跟在她身旁的顧惜若卻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瞧這牽著她的手的力道,幾乎可以將那隻小手捏碎掐斷。
不過,她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自從她進入諶王府時,這所謂的“暗牢”就被人襲擊了不下兩次,再一再二不再三,偏生到了此刻,這暗牢還是沒能守住,要她她也大發雷霆。
她反握住段天諶的手,仰首衝他笑了笑,“段某人,你也彆繃著張臉,橫豎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也是沒用的,反而會花費力氣。你是嫌王府的銀子不夠少,欲要消耗多點力氣,將王府吃窮了麼?”
這著實算不上什麼笑話。
不過,段天諶還是很配合的扯了扯嘴角,將她的小手儘數收納在掌中,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去。
不一會兒,一行三人就走到了暗牢深處關押裘充的地方。
但見十幾名暗衛低垂著頭,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見到段天諶走進來,頭垂得更低了些,一眼看去,黑鴉鴉的一片,教人心情無端變得陰霾。
段天諶淡淡掃過一眼,薄唇輕吐,“退下,自去領兩百軍棍,暗室裡待三個月。不到時間,不許出來。”
那些暗衛頭也不敢抬,朝段天諶磕了個頭,潮水般快速的退了下去。
待暗牢內重新恢複了平靜時,他才抬步走入牢房,背著手,左右查看了一番,淡淡道“跟本王說說,人是怎麼被偷走的?”
青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麵含愧色,“王爺,屬下……屬下也不知……”
“那你還有什麼是知道的?”段天諶雙目噴火,臉色緊繃,低氣壓瞬間漫卷整個牢房,雷霆之怒,無外乎如是。
顧惜若暗道不好,跑上前,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段某人,你剛才沒聽他說嘛,他趕過來時,這裡的暗衛都暈倒了,再到咱們走過來,也沒有多少時間,哪裡能那麼快就查清楚?你要生氣,也不能拿他來發泄啊,總得給他查清楚的機會啊!”
段天諶見狀,臉色有稍微的緩和,轉而看向青擎時,語氣卻是依舊惡劣,“沒聽到王妃的話麼?還不趕緊去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還要本王親曆親為?”
青擎連忙回神,感激的看了眼顧惜若,便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
顧惜若拍了拍他的手,仔細查看了一番,卻是連半點線索都無從發現。
之後,他二人又去了關押蘇紫煙的牢房,同樣的密不透風,同樣的沒有任何線索。
顧惜若斜靠在段天諶身上,雙指輕輕的摩挲著下巴,無比鬱悶道“段某人,沒道理啊!沒地道,也沒任何被砸過的痕跡,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了呢?”
這也正是段天諶想不明白的地方。
兩個人靠在一起,沉默思索著,半晌也沒說一句話。
片刻後,青擎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風塵仆仆的蘇靳寅,看到他二人,連忙躬身行禮。
段天諶冷著臉,看向蘇靳寅,冷冷道“蘇大人怎麼過來了?”
被那樣冷冽冰寒的視線一看,蘇靳寅心尖兒不由得顫了顫,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頗是無奈道“蘇某本想過來探望被關押在此處的人,不想,走到半路卻得青統領告知,人已經被劫走了。是以,便自作主張跟了過來,期望能夠幫得上點忙。”
段天諶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轉而將視線投到青擎的身上,話鋒陡然一轉,冷冷道“如何?可有發現什麼線索?”
青擎的頭垂得更低了,儘管知道結果會讓他無法承受,卻還是乖乖的搖頭,低聲道“啟稟王爺,屬下又去關押裘充的那間牢房去看了看,依舊是一無所獲發,仿佛一個人就那麼憑空消失了,根本就找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他話音剛落,段天諶周身的空氣又冷了幾分,低氣壓幾乎讓人窒息。
於他而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千辛萬苦抓來的人,竟然在自己的地盤裡弄丟了,還有比這更恥辱更丟人的事情嗎?
許是察覺到他的怒氣,蘇靳寅也不敢多言,隻能轉而看向斜斜靠在段天諶身上的顧惜若,無聲示意著,期望她能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顧惜若突然拍了拍掌,霍然回首看向段天諶,剪水雙瞳裡頓時大放光彩。
“段某人,趕緊去把段天昊給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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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事兒,更得遲了些,親們見諒啊!麼麼噠
灰常感謝
周紅的、zhouji666ok、tulis009、lian20025、西湄、在家的小貓、春分等親們的票票和花花,群麼麼噠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