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終究還是不敢……
…………
越女跑出了哀郢院,順著蜿蜒的山道不知跑出去多遠。
待她停下來時,四圍俱是蘢蘢林木,樹上的夜鴞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散發出幽幽冷芒。不時淒厲地啼鳴幾聲。
越女嚇得毛骨悚然,暗暗後悔自己跑得這麼遠。
其實、其實方才那麼昏暗,解憂應當根本沒有看清她罷?反倒是她這麼一跑,無端惹人生疑。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最重要是尋到路回去。
也不知這山中有沒有蟲蛇猛獸……
越女一行走,一行提心吊膽地看著四周。
月光底下,山道那頭,忽然升起一個慘白的人影。
越女本就提著一顆心,見到此景忍不住驚呼。
“是我。”那高挑的人影開口,聲音清傲。
這是聲音,帶著北地的口音,是燕姞。
越女略略鬆口氣,手按在胸口順了順,雖然燕姞也是個可怕的角色,但……至少不是鬼。
人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她,還真真做過虧心的事情。
低頭看看自己一雙手,夜色裡頭看不清楚,暗沉沉的,真像是染了滿手血汙一般。
那都是要墮入地獄的罪孽啊……
“深夜獨身外出?”燕姞順著石階緩步走近,天青色的衣袍,雪白的皮膚,在慘白的月光下,怎麼看都令人害怕。
越女縮了縮脖子,垂頭不答。
“事情敗露了?”燕姞語帶不屑。
越女點點頭。
燕姞眸色微閃。
越女恰好抬起頭,見半天月華落入燕姞琥珀色的眼中,卻折出一道殘酷可怖的眸色來。
越女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她見過一次,解憂那一雙蘊了月色和星光的眸子,燦若月下河川,明淨悠遠,從容淡泊,美得令人不忍霎眼。
燕姞卻沒有這樣一雙好眼睛。
“蘭有一策,可教越女與劍衛逃離九嶷,遠走高飛。”燕姞拋出自己的條件,她知道越女最想要的是什麼。
越女低眸,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銀牙在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當初,燕姞察覺到了她和隗關係頗近,便脅迫她以景玄的名義幾番出入涉江院,說起來,伯姬慘死,少姬落胎,這裡頭都有一份要算在她的頭上。
如今,燕姞又想做什麼?越女頓生警惕。
燕姞冷笑,似乎篤定麵前的少女一定會答應,略移一步,湊到她身旁低聲耳語。
越女聽著,秀眉緊蹙,麵色凝重,終於無力地開口抗議“然……憂為夫人……”
“夫人?”燕姞哂笑,就解憂那丫頭,哪有半分夫人的樣子?她冰冷的目光落在越女小腹上,“越女可歸去以蘭之言邀賞,不知能否護孩兒一命?”
越女一顫,自然不可能。
這時候回去告發燕姞心懷叵測,怎會有人相信?所有人隻會認為,是她自己懼罪,因此胡亂編造一個由頭,想摘去自己的罪名。
為了腹中的孩子……越女慘然搖頭,咬咬牙,終是顫著聲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