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臻覺得他身上帶著些江湖氣,不免放鬆一些,“君寒是留仙穀排行的名字。我本名叫周珍。”
“周珍?好名字。”燕汝文偏頭看她,很快又彆開了頭,道,“上京平安坊有個燕家,我行六,本名常和。”
葉臻正想著他沒頭沒尾說這個乾嘛,忽然一個激靈,汗毛都豎起來了。沒記錯的話,她見過少年燕常和,還不止一次兩次。她偷偷瞄了眼他,暗罵一聲,五官還真的一模一樣,丫的什麼時候減肥了。但他沒有表示什麼,她也就當不知道,含糊地“唔”了一聲。
“來之前,我一直在想怎麼待你。”燕汝文徑直轉移了話題,毫不諱言道,“我這人脾氣臭,不會憐香惜玉,也最見不得關係戶。偏你條條都占,梁王殿下和穀主又於我有恩,你當我副手,我很頭疼。”
葉臻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所以你就想讓我人前出醜,自己放棄。”
燕汝文哼了一聲:“你要是名副其實,怎麼會出醜。我白撿你這麼一部下,隻要你不是太難搞,我高興還來不及。”說完,他自己也笑起來。
葉臻嘖了一聲:“聽說你……雷厲風行,不近人情?”就這?
“你很想體驗一下?”燕汝文隨手在街邊抄了一把桃木劍比劃了一下,“那恐怕我小命不保。”
他是在開玩笑,但顯然話裡有話。葉臻聽出他試探之意,笑道:“都尉的命若是這麼好取,何來淮西八百精銳?”
燕汝文笑了,放下桃木劍,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壓低聲音道:“我問幾個冒犯的問題,你要是不想答可以不答。”
葉臻還以為他要直接問自己是不是葉家人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卻聽他問道:“傳聞你是梁王的情人?”
“……啊?”葉臻愣了一下,這年頭的傳聞都這麼離譜了嗎?
“那你是他哪門子妹妹?義妹?”
“王妃的師妹,不可以嗎?”葉臻瞪他一眼,但覺得他那個眼神明擺著就是不太信。
“奧,當然可以……我是說,幸好。”燕汝文說,“不過挺可惜的,梁王和鎮北侯要是搶女人,那場麵一定十分熱鬨。”
葉臻看向他,見他神情自然,仿佛是真的在惋惜,扯了扯嘴角:“都尉真會說笑。”
“冒犯的話說在前頭,總比往後不明不白死了的好。”燕汝文瞥她一眼,“百草堂中守衛的,是無極閣影衛吧?”
“嗯?”
“那看來你還不一定比我升得快呢。”燕汝文笑道,笑意真切了些。
這時正巧到了棲梧閣,門口站著個親兵打扮的人,見到二人來低頭行禮,又默默跟在後麵一同上了二樓包間。
葉臻還在思考他那句話的意思,便有相熟的夥計來與她打招呼。她回過神來,見棲梧閣內已煥然一新,隻是看著比往日冷清不少。
“先墊墊。”燕汝文端了盤糕點給她,一麵丟了兩塊給親兵,自己也拿了兩塊。他們顯然是也還沒吃飯,狼吞虎咽的。
葉臻確實是餓了,也沒客氣,接過來一口氣吃了三塊,去拿第四塊時,她忽然頓住,皺眉看向用屏風隔開的隔壁包廂,接著便放下盤子走了過去。
燕汝文走過來,沒多說什麼,刷地拉開了屏風。
葉臻倒抽一口冷氣,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事實上,我直到今天早上都不知道我要有個新副官。”燕汝文蹲下身去察看那人的情況,一麵說道,“近日,淮西府城內發現了好幾起這樣的病例,全身潰爛,狀若癲狂,醫官說並非疫病,卻無法辨明原因。這個是我的親兵,我帶他去了泗水,卻正巧與薑先生一行錯過,於是又趕來宣城。”
那人陷在一張羊皮毯子裡,明顯是被點了穴道昏迷著,渾身潰爛幾乎呈水狀,都能看見裡麵的骨頭,呼吸極其微弱。儘管如此,他的手腳還是被鎖鏈緊緊鎖住,拴在牆壁上。
“你彆看他這個樣子,暴起時七八個精兵都摁不住他。”燕汝文道,“他身上越爛越厲害,精神倒好像越來越亢奮了。之前有一個得病的人也是這樣,直到化成白骨了還能說話跑動,在城裡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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