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交心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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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交心(1 / 2)

葉臻本有更多的話想說,但女帝身上的冷香直直鑽入鼻子,讓她頭腦昏沉不已。她隻覺心臟鈍鈍撕扯,身體便如在波濤洶湧中浮浮沉沉,一時又猛地下墜。她努力睜大了眼睛,隻見一片漆黑。爾後眼前倏然有了晦暗的光,所見一切俱都籠在蒙蒙的灰霧之中。她拖著疲軟的雙腿往前走去,灰霧散去,連綿不絕的精巧屋舍出現,其間往來許多宮裝侍女。

她認得,那是未央宮,鎮國公主蘇淩曦生前的住所。她隨著心底的指引一徑往前走去,隻見眼前一座大殿,門口匾額上書“琉璃殿”三字。她伸手推開了門,廳堂正中一架山河九扇鎏金插屏,她徑直穿了過去,隻見一張香案,上麵瓜果供奉著一張巨大的畫像,那畫中之人左手執書卷,右手執長劍,姿態華貴雍容,神態栩栩如生,五官赫然與她一模一樣!

葉臻這時覺得靈魂中又有什麼要抽離出來。她伸手捂住了胸口,喃喃自語:“是你麼……泱泱。”

恍惚聽得耳邊一聲調皮的女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笨蛋。”

“如若你我本是一體,我為何而存在?”葉臻抬起頭,環視茫茫無際的天空,神情冰冷,“你們全都知道,卻隻是瞞著我。”

那聲音輕歎:“你最好不要知道。”

葉臻嗤笑:“又是這句話,我受夠了!你出來,我們辯個明白。”

她在原地等了許久,卻再沒聽見任何聲音。忽然察覺到有人靠近,下一刻隻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華服少女推門進來,手中提著一柄長長的劍。那把劍上滿是黏膩的血液,從台階上一路淌到室內,在實木的地板上拖曳出一道猙獰的劃痕。

葉臻看不大清楚,使勁瞪大了眼睛,才分辨出她臉上的神情更多的是……恐懼?憎惡?然而她絞儘腦汁也沒在記憶中搜尋出此人的身份,隻見其裙角也被鮮血和泥汙染紅,其上的龍鳳圖案和高髻上的龍鳳發冠皆都映出血色的金光。

“不管是不是你回來了,”少女舔了舔唇邊的血,扯出一個邪笑,“再殺你一次就是了。”

葉臻眉頭狠狠一跳,隻覺身軀中那個共生的靈魂再度悸動起來,讓她腦海中生出了一種悲憫又沉痛的情緒,她本人卻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她低低罵了一聲,不抱希望地開口問:“喂,蘇淩曦,這人誰啊?”

還是沒人回答。葉臻很煩躁,又不能跟夢境中的人實實在在地交手,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痛感,但鮮血卻真實地噴濺到了身後那副畫像上。

葉臻一陣劇烈的眩暈,耳邊已經能清晰地聽見房中更漏的聲音,甚至能察覺到守夜侍女的呼吸聲,但身體卻仍舊墜在夢境之中,似乎還被許多人圍看著,一聲聲縹緲的“殿下”叫得她脊背生涼。

她眼前一晃重新有了光,一時又看見那山洞中的自毀裝置,那觸手變成了千萬條的蛇,從房簷上倒掛下來,從宮裝侍女們的頭發中蔓生出來,攀爬上她的脖頸,將她逼迫到窒息的邊緣。她下意識去尋寒光刀,抬起手來,卻見自己蒼白的手指上塗著鮮豔的鳳仙花汁,戴著細膩的羊脂玉扳指,左手腕上卻沒有那根紅繩。

身上壓迫感越來越重,她想開口叫人,呼吸卻已經逼仄,瀕死之際忽然手上摸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她眼前發黑,隻覺身體一輕一縱,而後猛地又是一墜,身上壓力陡然卸去,倏地便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一雙沉沉的眼眸。

她一顆心頓時重重落回原處,張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忽地嘴一癟,怔怔地落下眼淚來。

“嚇著了?”玄天承說,一麵伸出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摸著她汗濕的頭發,眸中滿是疼惜。

更漏恰在此時響了四下。窗外夜色仍舊濃重,卻分外安靜,隻偶聞幾聲鷹鴞桀桀。屋內上夜的兩個侍女在隔間睡得沉沉,絲毫不覺門一開一合已經進來了人,帶起的風又吹熄了兩根蠟燭。昏沉的燭光映出他蒼白而溫柔的臉,映得他一雙眼眸黑曜石一般沉靜而璀璨。

葉臻胡亂點了點頭,埋在他懷裡把他衣袖都哭濕一片,才靠著枕頭撐坐起來,細細端詳著他:“什麼時候醒的?來多久了?”摸他手冰冷,又憂心不已,嗔怪道:“好點沒?怎麼不多穿點?”

“一直都醒著,隻是動不了。”玄天承淺笑說,“現在沒事了,彆擔心,不冷。”

葉臻片刻才反應過來“一直都醒著”的意思,心中便沉沉的,不由垂下了眸子,卻聽玄天承接著說道:“對不起,玄琨他們讓你受氣了,是我不好。他們……原是我姐姐的人,這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他們說什麼。”

葉臻悶悶地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問:“會讓你難做嗎?”

玄天承頓了頓,“不會。”他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葉臻的下文,於是也沉默了片刻,接著啞聲道:“我的身世,我的家事……我一直抱有僥幸不曾對你坦白。你什麼都不知道,卻要因我出生入死,擔驚受怕。”

“……倒也不全是因為你。”葉臻這樣說著,目光卻開始躲閃,一邊繼續說道,“而且難道你現在就要與我全都攤牌麼?世界上有另一個人知道你的全部秘密,哪怕這個人是我——你不要命了?你想什麼時候告訴我,或者不告訴我,都行。”

“阿臻。”玄天承低低喚了她一聲,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察覺到她肩膀微微的顫抖,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你在害怕,對嗎?”

葉臻幾乎瞬間被戳穿了心事。她抬起通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眸中始終克製的愛意這時盛放出來,又帶上了些許的悲哀。

她索性坦誠道:“我不敢奢求以後,也怕有一日我們會因為身份對立而走到那一步,成為最了解彼此的敵人。”她微微哽咽了,“我更怕我們上輩子就是因為身不由己所以沒有走到完美的結局,一切的起因就是我一心想要追尋的真相……延之,我告訴自己珍惜當下每一天就好,我沒有立場去窺探你的秘密。”

她說著愈發激動起來,“我有時覺得很荒謬……你見證了我的兩輩子,我在你眼裡什麼樣?你知道所有一切,對嗎?你又是懷著什麼心情與我在一起?”

“我……”玄天承被她這番話怔住,胸中百轉千回。他十分清楚,於他們而言,真情被捧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以至於不能輕易觸碰。而他的確有很多事不能坦白,故而他口中的愛,多少顯得蒼白滑稽。

然而她是如此聰明。她其實什麼都知道。他自以為的深情,若非用她的勇氣兜底,絕無走到如今的可能。

而提到十多年前的事,更是讓他心如刀割。他深深吸了口氣,穩穩收住了眸中的深沉的痛楚,展露出溫和的笑意來,聲音卻仍舊漏了破綻:“可我一直想奢求以後……一輩子。”

葉臻靠在他懷裡,洶湧的情感破殼而出,心尖泛起一陣陣銳痛。

“那些事……你忘了也好。”他攬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頹然低下頭,“我們以前沒有在一起,不是因為不得已。是……我這樣深陷泥沼的人,沒有資格觸碰你。”

“你……”葉臻感到不可思議,看見他眸中神色,又覺心疼,“你瞎說什麼?明明你才是天上月。”

玄天承輕笑:“傻子,也就你這麼覺得。”他把頭枕在她肩頸,呼吸微微急促,“你大概忘記了,你曾經做過一件多偉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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