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烈如火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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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烈如火(1 / 2)

眾人走在亂石嶙峋的溪灘上,沿著被鮮血染紅的溪流往山中深入。時不時能碰到幾個散兵,有些是敵軍,有些是友軍。敵軍被殺,友軍則得到救助。葉臻沉默地跟在玄天承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講這一戰的戰況。

她也這時才知道,原來梅若霜如今隻在西南軍區這邊當團練使。團練使其實不能算特彆小的官,位居指揮使之下,分管分軍區的軍事,手中是有極大的權力的,但對於曾是飛鳳十二將之首的梅若霜來說,實在是埋沒了。

葉臻不由對此感到十分可惜,但也知道西南這邊軍權派係複雜,利害關係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聽玄天承和梅若霜話裡的意思,梅若霜是因故貶謫來此,但並不失實權,反倒隱隱有替女帝暗中行事的意思。葉臻聽在耳裡,暗自心驚。

又聽他們講到軍火庫的事,這才曉得玄天承已經主持暗中端掉了陳崇緒另外三個藏在山中的據點。他們交流聲音變小,葉臻便問一旁的洛逸詳況。

洛逸倒也沒有隱瞞,說道:“邙山那邊的據點和臥龍山一樣,藏在墓裡。另兩個則是在山坳裡,十裡八鄉都是給安寧侯做事的,村頭不遠處,就是這十幾年裡西川轉運使做主新修的路。他們有好幾條走私的線路,也都從那裡過。”

“買賣軍火和大煙?”葉臻皺眉,“隻怕那些村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隻是為了賺錢。”

洛逸苦笑道:“姑娘說對了。那幾個村子原先窮苦得厲害,若不是修路和做這些買賣,年年都有餓死的。安寧侯和轉運使這麼做,人人都過上了好日子。咱們帶兵去的時候,村民一個個都拿我們當仇人呢。”

葉臻歎了口氣,“百姓生計艱難,才會被鑽空子。”她見洛逸沒有再說下去,便問道:“那些村民,怎麼處置了?你們不會打著鎮北侯的旗號去的吧?”

“那肯定不會!”洛逸撫掌笑道,“通濟碼頭的事,姑娘知道吧?就跟那回碼頭一樣,黑吃黑,讓安寧侯吃啞巴虧,也不落把柄。”他餘光看著葉臻嚴肅的神色,有些忐忑,“姑娘,你千萬彆覺得侯爺是心狠……”

“放心吧,不至於。”葉臻道,“這些村民固然無辜可憐,可賺著黑心錢訴著苦出身,不就是好吃懶做麼?侯爺順手幫他們除了禍患,夠意思了。”她又說,“許多人吃不飽飯,這倒的確是個問題。可山中土地貧瘠,灌溉困難,農事本就不易,經商也沒有東西可賣,也讀不了書,無書可讀,便這樣一代代窮下去。”

洛逸聞言愣了愣,繼而說:“或許姑娘和屬下一樣是農家出身,才會這樣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微微亮了幾分,“姑娘彆看屬下常幫侯爺做些大事,其實屬下常常眼皮子淺……屬下的意思是,侯爺他們常常聊的是軍國大事。屬下明白權位鬥法不易,姑娘說那些村民昧著良心賺錢,倒也不錯,隻是,屬下有時總不免站在下位者的角度想事情。”

洛逸說的農家出身,指的是葉臻柏鄉周珍的假身份。葉臻明白,洛逸這是把她當自己人,說出心裡話了。聽他說出“下位者”,她不由道:“你的意思,我明白的。但你也應該知道,在這件事上,侯爺肯定更多看到與安寧侯和轉運使的利害關係。至於村民的生計,我想他肯定也想到了,所以,等解決了眼前的叛軍,就能騰出手來,吏治、田製、軍權,全都好好整頓一番,這樣才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她想起無極閣影衛對她說起的女帝的那部革新計劃,不由揚起嘴角。

葉臻與洛逸相談甚歡,不過,不一會兒就有人來請洛將軍,洛逸告了罪,便與那士兵一同往山中去了。

又走了一段,見玄天承和梅若霜他們在前頭一片大的灘塗上停下來,圍在一起,似是在討論什麼事,爭論得麵紅耳赤。她想了想,沒有貿然走過去,而是遠遠地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晃蕩著雙腿。

不時有親兵走過,不知道江越跟他們說了什麼,一個個猴兒似的,專門跑到她麵前,一下子繃直身體行了軍禮,響雷一般齊刷刷地喊“嫂子好”,搞得周圍謝家軍都往這邊張望。

葉臻氣得牙癢癢,老娘還沒答應嫁呢!一邊卻是放棄掙紮,揮揮手說:“行了,該乾嘛乾嘛去!”

他們一溜煙跑散了,葉臻聽到他們在悄悄議論自己,都是好聽的話。她眉眼彎彎,一麵想道,玄天承這廝到底在他下屬麵前怎麼說她了?還是周濟江越那幾個孫子?反正不是洛逸,他老實到現在還叫她“姑娘”呢。啊,肯定是莫小五,他嘴碎的要死。話說回來,莫小五呢?他不是也跟著來渝川了麼?

葉臻四下裡張望,入目卻是一片血腥。他們正在昨晚戰場的核心,到處都有己方士兵在收斂遺體,遺體穿什麼衣服的都有。聽玄天承剛才講,他們中,有血影,有謝家軍,有神策軍,也有官兵、民兵、傭兵。有些已經在附近當作農民獵戶潛伏了很久;有些則是扮作運糧的民工,隨遂寧侯謝幼清一同運糧來支援渝川等地;還有一些從山上被一個個背下來的,是犧牲的哨兵。

至於敵軍的屍體,看來有上千之多,己方士兵沒有興趣一具具處理,等把屍體上有用的東西都翻走,就拉到一起一把火燒了,或者直接天葬。

其實,又有什麼己方和敵方呢,大家都是齊國人啊。葉臻覺得很難過,但又覺得這難過很是矯情,利益爭奪,哪有同袍之情可言?

“不舒服?”玄天承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在她身邊坐下來,帶著幾分歉意說:“抱歉,帶你來,卻把你晾在一邊。”

“沒有不舒服。”葉臻搖了搖頭,抬手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是我自己要跟來,不用你照顧我。”她看向梅若霜那邊,見其正在跟手下副將說話,便問:“你們談完了?”

“談完了,等遂寧侯和老林他們彙合就回。”玄天承看見葉臻的神色,便猜到她在想什麼了,牽住她的手,說,“同袍兄弟,卻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的確令人唏噓。不過,這是難免的,傷亡已經儘量少了。”

葉臻看見他眼下烏青和眼底沉沉的墨色,心中攪成一團:“你說的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頓了頓,說:“這次,又是陳崇緒他們在幕後搗鬼麼?王福山的案子,也是他們設計你?你拿到了卷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步怎麼辦?”

這一次奇襲金溪彆業和南郊山,儘管沒有現場抓到陳崇緒和代元熙,但玄天承拿到了代元熙親筆書寫的卷宗,一旦卷宗公之於眾,陳崇緒是否會狗急跳牆直接造反?而陳崇緒又掌握了多少兵馬?三清堂中經過訓練的府兵、淮安王墓內廣闊的演武場和消失的屍骨、今日南郊山中的兵馬……又按梅若霜所言,西南軍政大權本就常年由幾個君侯世家把控,誰也無法確鑿說出地形複雜的大山中究竟藏了多少兵馬,他們又到底聽誰指揮。

“你彆擔心。”玄天承解釋道,“他設計我們,一步步試探而非直接開戰,就說明他也忌憚我們。我們不清楚他們的兵力,正如他不清楚我們的兵力。陳崇緒多疑,我有時跳他的圈套,有時反其道行之,他摸不準我路數,不會輕舉妄動。”

葉臻仰頭看他,嘟嘴說:“你這人,真是八百個心眼子。”她歎了口氣,“天天這樣想,真是累人,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不過,要是能少死幾個人,累也就累了。”

玄天承輕笑:“是累人,所以你少想。想多了,出刀就不快了。”

葉臻想起自己和楚離仇的事,不覺又歎了口氣。

玄天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怎麼了,唉聲歎氣的?都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麼想的,去跟蹤陳崇緒?”他本想罵她幾句,但到底還是沒出口,若不是她去跟蹤陳崇緒恰好出現在蟒縣,自己挨了那一掌隻怕不死也殘,於是隻道,“你碰到什麼事了?需要我幫你解決麼?”

“不用,我能處理。”葉臻說。陳崇緒的事,她確實莽撞了,但到底還是慶幸,多虧自己莽撞,才能救下他。想到這裡心又提了起來,“話說回來,你好點沒有?你可真能忍。要是痛得難受,你悄悄跟我說?”

玄天承側頭看她,隻見她慣常冷靜洞察的目光變得如水一般柔和清澈,瞳仁亮晶晶的,滿滿倒映出他的臉,便覺得心房塌下去一塊,柔聲說:“不怎麼疼了。”

葉臻曉得他又嘴硬,撇嘴說:“好吧。那你還要在渝川待幾天?接下來去哪?我本來都想帶你去泗水看病了。”

“三五天吧。接下來去安寧,或者泗水,看情況吧。若是去泗水了,我就去百草堂找你。”玄天承說,“你呢?到底為什麼要跟蹤陳崇緒?等會兒便要回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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