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氏(林屠氏)叩見縣太爺!”
兩人均無誥命在身,也無理由求情,不敢如張靖嘉那般直立堂前,隻能規規矩矩地伏地叩拜。
龐清之道“抬起頭來。”
審案要察言觀色,所以抬頭是必要之舉。
“林屠氏,你看清楚了,這份文書可是你兒子林關旭當著你的麵寫的?”
林屠氏眼珠子亂轉,支支吾吾道“時間太長……民婦……不記得了……”
龐清之拍了一聲驚堂木“公堂之上,不得虛言做謊!”
林屠氏嚇了一跳,卻依然硬著頭皮道“回父母官大人,老身年事已高……確實不太記得了……”
龐清之看了一眼張秋然,見其依然沉默,心中越發肯定上司隻怕是要放棄林家了。他便又對著氏喝道“氏!你可認得這份文書?!”
氏看向自己的大伯,隻見其臉色沉沉,半點為其開口求情的意思都沒有。又看到坐在張秋然上首的李欣,心裡一沉是啊,張靖嘉有了公主做靠山,大伯隻怕是不願為林家得罪人了。不行,寧可放棄那些身外之物,也要保住自己張家二夫人的身份。龔氏之事,必須是真的!
如今之計,也隻能將事情都推到弟弟身上了“回稟父母官大人,此文書的確是弟弟親筆書寫,弟弟親口與眾人說那龔氏與其通奸,張士遠的確是林家子嗣。此事,大伯與張家族老均在場可以作證。”
林家兩個老的望著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她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承認一個外人為林家血脈。
氏想的卻是先承認下來,然後再尋機會做掉那孽種。她不停地給自己的母親打眼色,卻不料林屠氏撲過來就是一巴掌!
“你這畜生!”林屠氏大聲怒罵道“你怎地誣陷自己親弟!”
龐清之道“放肆!肅靜!”
氏痛得呲牙咧嘴,往旁邊地方挪了挪,對自己母親解釋道“母親,你莫要糊塗了!當日張家族長族老均在現場,如何能抵賴的了。林家的產業還是林家的。那張士遠年紀還小,他如何能懂那些生意。不還是要您二老代管著嗎?!”
林屠氏橫眉怒目,恨不得吃了自己女兒“混賬東西!當日明明是你貪圖那張靖宇的家產,暗中指使你弟弟誣陷那龔氏與他通奸,氣死了張靖宇,逼死了龔氏!再使計讓那張士遠被除族,好讓張家二房獨吞了那些家產!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這孽障做的!為何卻報應在關旭身上……”
林屠氏想起自己慘死的兒子,又是一番哭天搶地“老天爺啊……你怎麼這麼不長眼啊!明明是女兒做的孽,卻要我的親兒替她受了罪啊……”
龐清之一連拍了好幾下驚堂木“林屠氏!不得咆哮公堂!”又指使左右道“給我將這老婦拉開!”
林老爺子也是老淚縱橫,心裡難受至極,更是覺得自己女兒著實混賬。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出賣母族!
張秋然也怒目望著氏,沒想到二房當初打的是獨吞財產的心思啊。後來眼見情況不好了,這才拉了自己給他們擦屁股!
李欣卻望著站在一旁仿若無人的張靖嘉。他那麼安靜,臉上無悲無喜,澄淨的雙眼平視前方,卻又找不到視線的落點。
“母親!”氏忙否認道“你怎能誣陷女兒!弟弟是什麼樣的人誰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現在你就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了啊!你不指望女兒給您養老送終了嗎?”
門外裡三圈外三圈的圍觀人群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好好一個公堂,此刻卻跟個菜市場似地。
龐清之再一次拍著驚堂木“肅靜肅靜!”
兩邊皂隸口中吆喝道“威武——”
這才又安靜下來。
李欣便道“龐縣令,本宮算是看明白了。這林家為了貪人家的家產辱人名節,氣死了張先生的兄長。張家大嫂龔氏也隻能自殺明誌,可憐家裡留下的一兒一女,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
龐清之忙附和道“公主所言極是。”他轉頭又對這氏喝道“氏!你串通親弟,為奪人家產,辱人名節,毀人聲譽,致使張家一門家破人亡。你可有話說?”
氏忙口呼冤枉!
她的父母竟然也不為其說話,隻想著保住林家家產,後半生也有所依靠。而這女兒,也是嫁出去的人,又這般自私,實在叫他們寒了心,再不敢信她。
林家親情竟如此淡薄,令旁觀之人都覺齒寒。
張秋然忙趁機與林府斷絕關係“張月娘,你這般惡毒的女人,我們張家是不敢再留了。本府回去便稟明父親與二弟,你便自請下堂罷!”
這對氏又是當頭一棒。她哭求著張秋然道“不行不行!你們不能休了我!東霖還小呢……他不能沒有親娘啊……”
張秋然不為所動,隻說“你不必擔心。若你下堂,父親自會重新為二弟選一房賢惠的妻室。”
氏呆呆看著堂上眾人,最後看著自己的父母,見他們也一臉漠然的樣子,所有理智瞬間被擊潰,怒吼道“父親母親!你們怎麼可以如此絕情!母親,當日為女兒出此計策的不正是你麼?!得了龔氏嫁妝時便感激女兒,如今事情敗露了就隻讓女兒一人承擔不成!”
門外一眾看客發出一陣“噓”聲
這下,連她自己都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