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威後背一涼,小心翼翼的蹭了回來,閉起眼睛,可憐兮兮的求饒“文才兄,你輕點。”
馬文才嗬了一聲,沒有回應。他的手指掃在祝威的眼睫毛上,輕輕的,像是在琴鍵上跳躍,祝威太緊張了,無法去想象馬文才那種優雅閒適的動作。然後——他的額頭被屈起的手指彈中,“嘣”的一聲。
馬文才的手離開了,祝威捂著額頭叫痛,“文才兄,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居然不拔睫毛改敲額頭,真是太狡猾了!”
“那,”馬文才神色不動,說“再來一次,我這次拔你睫毛。”
祝威扒在額頭上的爪子迅速下移捂住眼睛,腦袋一扭,連聲求饒“不要了不要了,不要再來一次了!”
馬文才坐回原位,神色澹澹“不想再來一次,就開始看書吧。”
祝威不動,誰知道文才兄會不會耍詐?
馬文才眉頭一皺“回頭!”
祝威立馬回頭,馬文才將一本《大學》推到他的麵前,指著書麵道“你先熟悉一下書的內容,儘可能把第一章背下來。”
不懂就要背。
古人!你授課的方式不科學啊!
祝威揉揉鼻子,心中腹誹。
不過,祝威自己清楚,他腦袋瓜很笨,但是他的記憶力卻值得自豪。儘管學不來理科,隻能混在一群文科生妹紙裡,但是靠著死記硬背,他還是勉強的擠上了二本線,得以在大學裡混日子。
而現在,為了能留在尼山書院混日子——
進擊吧!祝威!
祝威捧起書,開始猛啃。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文才兄!”祝威的小胖手戳著書上的字,“這個止於至善是什麼意思?”
馬文才放下手裡的書,詳儘的替他解答,“這個意思是……”
漸漸的暮色深沉,馬偉燃起燭燈,馬文才和祝威繼續一個教一個學。
等到祝威能把《大學》的第一章理解並熟背的時候,馬文才將筆遞給他,道“把《大學》的第一章默出來,理解會背還不夠,你必須下筆能寫。”
祝威接過筆,將筆頭抵在下巴上,麵前鋪開宣紙,他略一回憶,將所記所背的內容流暢的寫了下來。
不過,那狗爬一樣的字,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忽然一道黑影籠罩住他,是馬文才。
馬文才站在他的身後,正認真專注的看著他默寫。
“你運筆的姿勢是錯的,握筆的動作也不對,”馬文才說著,從背後圈住祝威,他修長有力的手半包著祝威的小胖手,在祝威潦草的字跡後麵寫下一行風流雋永。
“懂了麼?”馬文才側過臉去問祝威,鼻息溫熱撲在祝威臉頰上。
祝威還是老樣子抓住毛筆,一雙水潤的眼眸卡巴卡巴的望著馬文才,帶著無限崇拜道“還是不懂,但是文才兄的字看起來好漂亮的樣子!”
馬文才的嘴角往上一勾,他將祝威的手帶到宣紙上,筆尖上凝落一個墨點,“現在先練著吧,以後你也能寫出一手好字。”
祝威倍受鼓舞,按著馬文才的指正,笨手笨腳的在紙上劃拉幾個大字,然後仰頭,用求表揚的小眼神望著馬文才,等著馬文才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拍。
再後來,祝威可以脫離馬文才的指導,將幾個字寫得像字了。馬文才讓他自己練著,他坐回原處,一邊看書,時不時還看一眼祝威有沒有在認真看書寫字。
彈指之間,蠟淚成堆,一縷青煙飄起,火光幾明幾滅。
馬文才將手裡的書放下,祝威已經酣然入睡。
祝威睡在桌上,半張臉壓在宣紙上,宣紙上的墨跡早已乾涸,襯得他胖乎乎的臉蛋白嫩又紅潤。祝威手裡還抓著一隻毛筆,毛筆的筆尖在留白處壓下一個皺皺的黑印,墨色暈開,祝威的小臉鐵定遭殃。不用看,馬文才也知道,那張小胖臉如今是半邊白|皙,半邊漆黑。
如果祝威醒著,爬起來照照鏡子,肯定會吐槽自己的臉上畫起了陰陽八卦圖。但是他正睡著,睡得沉沉的,馬文才叫他叫不起來,推推他就扭向一邊。
馬文才拿他沒有辦法,直接把他搬起來,拖到床上。
祝威整個人陷在軟軟的被子裡,睡得更舒服了,嘴角微微翹起,襯得那張狼狽的臉愈發的逗笑。
馬文才叫來馬偉,把封好的信交給他,叫他找人送到山下。又差使他端來一盆水,親力親為的給祝威把臉上的墨印子擦掉。
祝威在夢裡感覺到涼,手腳亂揮,冒出一句“哪來的狗,不準舔我的臉!文才兄,文才兄救我!”
馬文才頓了片刻,揚起輕笑,在祝威的臉頰啃了一口。
將兩人收拾妥當,馬文才把祝威挪到裡麵去一點,然後更衣在他旁邊躺下。
吹滅了燭火,馬文才在謐靜的夜裡,與祝威道一聲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