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芳主終於在這場對視中敗下陣來。
唉,她幽幽歎口氣,似乎是放棄了。
“你這糊塗性子,也不知是好還是壞……”芳主伸手附上我的麵頰,眉宇間仿佛有揮不去煙霧輕籠。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我趕緊捉住她的手甜滋滋吃豆腐。
芳主搖頭笑起來,十分無奈。
“既然你喜歡種花養草,也好,花草嬌貴需悉心照料,身邊不可一日無人,以後莫再亂跑了。”
我立即拚命點頭,此時此刻,美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芳主留下一瓶玉露,說是養花的最好肥料,然後翩然而去。
她走後整整三日,我的小屋裡都還有清雅的餘香環繞。
無論我如何標榜自己的高雅文藝,這等與生俱來的天賦卻是望塵莫及的,芳主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女神啊!
可望不可即,看得到吃不到,我心中悻悻一陣,回家洗洗打算睡了。
然而一連幾日,我並未能好好安睡。
夜裡總有一些嘈雜而紛亂的奇怪聲音,擾的我翻來覆去不能入眠。
開頭我以為那隻是風聲,然而往後幾日,我竟漸漸從風聲裡聽出一個單詞來。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聲音是如此的低沉壓抑,仿佛包含了上萬年的苦痛悲愴,以及沉甸甸的擔憂和不甘。
“這裡沒有養貓呀……”被吵的實在睡不著,我索性從被子裡支起身子——聲音著實暗啞難辨,我下意識的,認定是哪隻野貓在叫“喵喵”。
下了床,蓬頭垢麵朝屋外走去,我循聲來到了一個地方。
——沒想到聲音的來源地是那小小的苗圃。
更讓我吃驚的,本來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的泥土裡,居然冒出了一片小小的青嫩花苗!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些綠油油的小花苗,迎著淩厲夜風,昂著頭肆意叫喊著。
我頓時又驚又喜——芳主不是說天庭是種不活妖界的花的?怎麼我偏偏種出來了?
然後又頗為遺憾,望著眼前這群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花苗,我竟分不出哪些是真心花,哪些是結婚狂,哪些是遭遇背叛的大奶?
“估計是芳主的玉露發揮了作用吧!”我嘀咕一句,蹲下身拍拍一株小青苗,心中頗有總算種出了金枝玉葉的唏噓感成就感。
小青苗還在低低的叫著“渺渺”,分外努力,分外執著。
到底是喵喵還是渺渺,我怎麼也分不清,困意襲來,隻好邊打嗬欠邊慢慢朝屋內走去。
——妖界的花本來就是不按常理生長的,你彆往心裡去。
我還記得霽藍的這句話。
估計是當時挖錯了種子,順便連什麼喵喵樹汪汪草也帶回來了吧!反正不會是真心花,真心花真心花,人家自然是要開了花才能說話。
這些奇怪的花苗,很快沒有對我的生活再產生什麼影響。
因為它們漸漸長高長大,也不再呐喊了。
我悉心照料著它們,盤算著等它們開出花來,拿去買個好價錢。
結婚狂得賣給dfive粉絲俱樂部。
遭遇背叛的大奶要賣給天庭怨婦聯誼會。
真心花嘛……是賣給天庭刑部,還是賣給順風耳開的那家私人偵探所呢?
我活在美滋滋的幻想裡,想象自己開了一家玻璃屋頂的花房,每天穿著優雅的豇豆紅裙,嫻靜笑望來來往往的過客。如果遇到了霽藍那樣的極品帥哥,我便免費送他一朵“結婚狂”。如果是dfive來嘛,哼!哼!哼!
——為防止引起不良的生理反應,還是直接關門大吉好了……
沒了責罰,沒了討厭的二郎神,沒了亂七八糟袒胸露乳的女妖,我每天都在暖和的陽光下含笑睡去。
我愛天庭,發自內心的熱愛。
我愛這裡的和煦,愛這裡的寧靜,愛這裡的輕鬆,愛這裡的自由。
天青和芳主為何老擔心我會離開天庭呢?不會的,並不會,我豇豆仙子的畢生理想就是好好修煉,成為一個有地位有尊嚴的上仙,然後永遠呆在這旖旎景色裡。
我喜歡美麗的東西。
即使得不到,哪怕無法占有,能留在他身邊,也是很好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