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豇豆紅!
西天有個凡人叫墨菲,墨菲說過一句話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通俗點來說,就是你越害怕的事,越可能發生。
我認為這句話是相當有道理,相當有遠見卓識的。
比如現下那滿身金光坐在院子裡喝茶的二郎神,就是完美印證這一定律的活生生範本。
“不知天君對我這雨花茶可還滿意?”
生怕怠慢了這位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我往茶壺裡又添了些熱水,笑容分外討巧。
“尚可入口。”二郎神嘴角一挑,鳳眼微眯。
“……天君果然見多識廣。”
這雨花茶可是我求了茶仙才到手的,聽說是貴重至極的貢品,全年總產量不過二兩五錢,多虧茶仙也是文藝女仙聯盟成員,這才施舍了點邊邊角角與我。我本還指望著靠這茶讓二郎神心頭大愉免我些債務,沒想到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悶悶不樂起來。
“小豆仙,可知本座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二郎神大約是瞧出了我的不快,於是麵色越發輕鬆愉悅。
“要錢沒有,要命的有一條。”我哀歎一聲,揮袖捂臉。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小豆仙。”靜默片刻後,二郎神故作嚴肅的聲音響起,“本座年紀也不小了,正急著娶媳婦兒呢!那金秋葵……”
“天君如此英俊威武不凡,何須一朵小小的金秋葵做媒?”我趕緊探出手抓他的袖口,擠眉弄眼極儘諂媚,“隻要您一開口,天庭哪個仙子不點頭?就算是有夫之婦也會馬上離婚再嫁呀!”
然而二郎神卻搖頭“此言差矣,偏偏有人不想嫁與我。”
“莫非天君已有了心上人?”我一下子激動起來,扯他袖子的力道也加重三分,“說說是誰?我幫你把她追過來!”
如此便可減少一筆巨額債務,甚好甚好,甚是劃算!
二郎神望著我,笑而不語。
太陽照耀在他那張牙舞爪的盔甲上,此時此刻我眼中的二郎神仿佛鍍金的彌勒佛祖一般尊貴慈祥,光芒萬丈。
“天君你不要害羞,我保管不會說出去!”怕他不鬆口,我趁熱打鐵的對天發誓,“豇豆一向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之事樂見其成,您有用得到的地方,儘管吩咐……”
“你以為我追女人還需要幫忙?”
二郎神笑夠了,從嘴裡淡淡飄出一句。
我頓時氣結。
金光四散開來,漸漸黯淡下去,眼中的二郎神又變回一坨散發銅臭的屎黃疙瘩。
“不過。”
二郎神頓了一頓,忽然又開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實在不想伺候這情緒變幻莫測的土財主,悻悻將茶杯茶壺收攏一團——什麼雨花茶啊大紅袍啊,以後都彆給他喝了,直接涼白開就好,既然零收入,索性零投入。
“追女人不用幫忙,但我的心上人他,並不是女人。”
啪的一聲,上好的珊瑚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聖君……”我尷尬的望著地上碎片,心裡實在是疼的慌,“小、小仙竟然不知天君有如此偏好……”
“不怪你,我剛想明白那幾日,也是十分震驚。”
二郎神認同的點點頭,神色頗有幾分哀傷“感情一事,並不由自己說了算。”
“天君、天君終於找到心中摯愛,已是世間難得之事,何必在意性彆?”我按捺住心頭萬馬奔騰的咆哮血液,硬生生凹表情做善解人意知心姐姐狀。
——dfive裡有斷臂!這是多麼大的八卦啊!沒想到如此醜陋如此黑暗如此齷齪的小團體裡,居然也會產生同性相吸的神奇故事,不知消息傳出後會有多少仙子為之瘋狂?
不過不知為何,我瞧著二郎神的眉毛抽搐一下。
“……最緊要的是,那人心中並無我的存在。”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二郎神的對白是如此黯然神傷。
若眼前人是個相貌清雋的美少年(比如霽藍),我必定衝上前去攬住他的肩膀悲嚎“子啊,莫悲傷,跟姐走!”
可惜可惜,說這話的是個屎黃疙瘩。
“天君這樣身家豐厚,拿錢砸也能砸的人家中意你呀!”我從震驚中平複心情,以袖掩口吃吃的笑,“送顆最大最閃的寶石,送隻最名貴最值錢的寵物,對方總不至於刀槍不入吧?”
“我有的寶貝,他未必看得上。”二郎神低低歎了一聲,似是無限感傷。
“誰這麼厲害?連天君你的禮物都看不上?”我正詫異著,忽然想起一個人影來,笑容不由得僵在唇邊,“……莫不是?”
“正是。”不等我說出名字,二郎神搶先一步作答。
他目光深深凝望著我,一如不可探究的暗黑海洋。
“那個……天君,叔侄是不好的。”
猶豫片刻,我終於還是惴惴開口。
“更何況玉帝他老人家已經有了王母娘娘?咱們雖然追求真愛,但還是不要以小三為前提……”
我終於從那如墨雙瞳中看出幾分絕望的味道。
“不、是、玉、帝!”
二郎神的額頭騰起炊煙嫋嫋。
“難道還有比玉帝更有錢更厲害的人?”我搖頭表示不信,恐怕全天庭都找不出比這叔侄倆更有錢的人了。
“有些寶物的價值,不是用錢能衡量的。”二郎神沉沉歎口氣。
我震驚了,沒想到暴發戶楊戩也有深沉的一天,他居然意識到金錢不是萬能的了?!這簡直比天現紅月海水分離還要稀奇啊。
“在我心中,他與玉帝分量不相上下。”
二郎神眼中散發出如癡如醉溫潤似玉的光。
我頓時恍然大悟,全天界,敢於玉帝平起平坐的人,隻有……
“沒想到你思慕的居然是天青聖君?”
我忍不住咋舌,怪不得淺絳說天青魅力巨大,三屆男女皆為之著迷,原來如今連同為dfive的二郎神都愛上他了。
二郎神笑而不答。
“彆的不敢保證,天青喜歡什麼我還是知道的。”打聽出二郎神的心上人,我頓時舒了一口大氣,“天君隻管安心,我豇豆苗苗定用儘全力撮合你倆,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此話當真?”二郎神聞言似乎十分高興,鳳眼斜飛眯成一條細線。
“隻要你免了我那金秋葵的賬……”我朝他微微昂起下巴,意味深長。
“好說好說!”二郎神反手過來,大掌緊緊將我的柔夷包裹,表情甚是激動,“仙子說什麼,我便允諾什麼!”
都說愛情讓人瘋狂,於是我萬分感慨的從袖中掏出紙墨,含情脈脈溫柔一刀“天君,空口無憑,請簽字畫押。”
萬道年五月,我豇豆仙和二郎神達成一致協議,隻要我幫二郎神追到他的心上人,不僅金秋葵的債務一筆購銷,二郎神還可額外答應我任意一個條件,說到做到。
——我知道,追天青並不是一件易事,然而為了未來一萬年裡能毫無負擔的生活,為了不成為負債累累的蝸牛族,我豇豆苗苗,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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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一身新衫,將九尾狐的銀白斷尾係在腰間,我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蒼南走去。
這股灑脫淡定的氣勢,是裝出來的,其實我打從心眼裡內虛氣浮頭重腳輕。
自打博陵第探險歸來,已經十來日未見過天青了,那天他發火的樣子還曆曆在目記憶猶新。芳主曾說有些人是地雷,平時不聲不響,等觸碰了導火線便會炸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我覺得天青就是極好的案例,數百年來喜怒不形於色,麵部神經長期處於失調狀態,一旦火山爆發,便無可救藥的猙獰。
估計二郎神是沒見過發火的天青了,要是見過,肯定不會愛上。
不過話說回來,萬一二郎神是個,隻怕見了以後要愛的更加癡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