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62_冷月弦歌默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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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眸看合清,依舊是一副清風拂明月冷冷淡淡的神情。見我看他,挑了挑眉角,淡然道“韋家兄妹都是通情達理寬宏舒雅的人,怎得認了這麼個表親,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這麼一句隨意的話,好像被細小的石頭敲了下心瓣,生出些零星破碎的想法,模模糊糊得抓不住。隻覺,她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得,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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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偏安一隅的夜闌山莊越發波瀾無興。盈珠拿了張地圖給我,道是聽雨夫人吩咐得,讓我背熟。我低頭一看,大致布局是夜闌山莊的樣子,隻是用朱砂筆密密麻麻地做了些標記,星連成縱橫,山中有山,水中有水,路裡有路。她嚴絲不苟道“夫人吩咐了,小姐定要背熟,事關生死馬虎不得。”

我被她老練謹慎的神情唬住了,坐與案桌前忐忑不安地抬眸望她,盈珠彎了腰,搖曳不定的燭光被她遮出一片陰翳,壓低了聲道“這是夜闌山莊的機關所在之處,若是有個差池踏進其中,必要遭萬箭穿心。”我後背起了層涔涔寒意,隱有種山雨欲來的預感,她凝肅又帶點漠然的神情卻不似從前待我充滿敵意和防範,詭異而諄諄的告誡中流露出幾分隱而未現的關切。

半夜下起了雨,窗外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雨絲細細密密地盤旋在黑暗凝成的空氣裡。我伏在妝台上小寐,隱約裡被雨聲驚醒,肩上多了件外裳,身後有碰到木凳的細微聲響,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望著窗外氣勢恢弘的夜雨,迷蒙道“琴子,這麼晚了你不困麼,快回去睡吧。”

沒有回音,我支撐著坐起來,理了理略淩亂的發髻,忽而定住了。燭光綿長明滅,牆壁上影影綽綽勒出模糊的輪廓,我癡癡地望著牆竟忘了該做些什麼,那影壁上如塵埃微微搖動那般虛茫,如同被夜雨驚醒後一場淺嘗深品的奢寐。那些平靜安逸卻空洞的日日夜夜曾因那般漫長而渺無儘頭地折磨著我,交替至今日,此時、此刻,恍如隔世般的令人嗟歎,卻又如轉瞬,令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

“瑤瑤,你醒了麼,我是在做夢麼?”

雨聲叮咚,模糊在夜雨裡的景致,像珍珠一般的雨珠慢慢灑滿人間。我站起來,回過頭,蕭笙正迷惑癡惘地看著我,清逸的臉龐上帶著因傷屙昏迷初醒的病態的蒼白。

我伸手握住搭在肩上的雲裳,愣了好久才呆呆地反應過來,“笙……笙哥。”他清潤地笑了笑,“你這是什麼表情,是要哭還是要笑?”

我飛速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胸膛前泣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將我扣在懷裡,卻漸漸軟了身體,緩緩坐了下來。我反應過來忙離開他俯身查看,白淨的額頭上細細密密地冒出些汗珠,手卻涼得如冰,兩片纖潤秀氣的嘴唇隱隱泛著青紫色,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從畫上拓出來得,美得虛泛而不真實。

方想扶他去床榻上躺下,身後珠簾輕輕熠熠地響起,許是察覺到裡麵的聲響琴子一臉困倦地走進來,聲音含糊地問“小姐,你怎麼了?”但她也如我方才的反應一樣,猛地停住了腳步,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蕭笙“公子醒了,公子醒了,奴婢這就去通報夫人。”說完飛快地跑了出去。

蕭笙已趴在桌上半闔了眼睛,像是被抽空了般的虛弱,低聲問我“什麼夫人?她怎麼叫你小姐?”

我將衣裳扯下來給他披上,眨了眨眼睛,輕緩道“夫人便是,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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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到半夜,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隨著轟鳴的雷聲氣勢更甚。盈珠給我的地圖正被我仔細地收在妝篋裡鎖了起來,這樣的天氣多少讓我生出了幾分不安。

瑤姬若有所思地看著蕭笙,道“這就是蕭瑀的那個兒子……”我轉念便想到了母後因她之故待我的疏離厭棄,未及想過瑤姬姑姑與母親之間的恩怨,卻也不敢再提,隻是緊攥住笙哥的手裝作爛漫輕悅吟吟笑道“我不是與姑姑說過了嗎,這便是蕭笙哥哥,是隋宮裡待我最好的人。”聽得我說,她眼裡本辨不明的神色像被燭光揉碎了,正疼溺憐惜地灑向我,仿佛還帶了些愧意。

蕭笙一臉疑惑地仰頭看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當著瑤姬姑姑的麵卻不自覺地心生畏懼忌憚,無法啟齒,便隻好敷衍道“說來話長,你身體虛弱還是將來再慢慢告訴你吧。”他反握住我的手,安撫似地細細包裹起來,唇角彎彎溫暖地衝我一笑,像是早已察覺了我的不安。

瑤姬想起什麼似得,轉而叮囑我道“今天盈珠給你的地圖看了嗎,一定要背熟了。”我點了點頭,倒想起一件事來,斟酌了下還是開口道“今日雪蕪來過,她好像對我有些不滿。我想還是回一趟韋家,將那些事情料理乾淨罷。”

“不行,你不能再回去了!”瑤姬斷然拒絕,聲音有一陣兒地尖利失控。我心中不解,剛想詢問緣由,傅合清跌跌撞撞地匆忙跑進來,神色恓惶地衝著瑤姬道“母親,出事了,韋家……”被她厲色嗬斥“出什麼事值得你大半夜跑到你姐姐閨房裡來,這麼沒規沒矩是跟誰學得。”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她說這話時眉心微微擰了擰,像是在給傅合清使眼色。一種極不好的預感陡然而生,我顧不上旁得環顧他二人提聲問道“韋家出什麼事了,你們不要瞞著我。”

傅合清抿了抿唇,略帶畏懼地抬眸看了眼瑤姬,沒有說話。我將視線投向姑姑,剛喊了一聲她竟霍然起身,抓住我的手使勁捏了捏,滿懷戒意地瞟了一眼傅合清,我才意識到我的身份合清早已知曉,而瑤姬姑姑的卻未必,換言之倘若瑤姬對合清沒有半分隱瞞那麼我們斷不會遲至今日才相認。這幾日被蕭笙哥哥的傷勢牽引了心緒,有些事情未曾細想,姑姑的身份像珍瓏棋局中的一枚點睛之子,一子落定有許多看似尋常的地方卻又需要重新推敲了。

蕭笙沉吟道“韋家?哪個韋?我記得昏迷前看到的那座府邸好像就是……”

瑤姬打斷道“你定然是沒看錯得,便是因為你他們全家都因私通敵軍而鋃鐺入獄。”

我一驚,險些咬破了唇,聲音亦有些顫抖“什麼時候的事,我白天明明還看見雪蕪……”

“就是今天晚上”,瑤姬說“那個郎中的徒弟整理師傅衣物時發現了上麵的血漬,因為城內高額懸賞通緝細作,並告示凡有外傷者需得到官府核實身份由官醫診治,平民不得私診。他便去高發了自己的師傅,郎中經不起嚴刑全部招認”,她看了一眼血色儘無的蕭笙,緩緩道“傷者的體貌年齡同從荊王府中逃脫的細作不差分毫。”

窗外忽得刮起一陣遽風,吹得枝葉隆隆巨響,隻聽砰的一聲一枝虯乾竟生生斷了落在花台前,褶皺的枝乾上已萌出了新芽,蓬軟無力地搭在台子上,隻有幾處新綠依舊昂揚全然不知即將枯死的厄運。

“是我害了他們。”我目光遊移而掙紮,頃刻後退了幾步,凜然問道“他們被關在哪裡?”

瑤姬沉冷地看著我“你要乾什麼?”

“我去自首,我去說細作是我放進去得,也是我逼著韋曦請的郎中,他全然不是內情,他是被冤枉得。”

“不行!”傅合清如夢初醒,猛然抬頭目光灼灼如鷹鷲般,銳利堅定地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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