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鐘悄無聲息地指向九點,窗邊月色高懸,被擋在厚重的真絲窗簾外。
裴夏單手搭在諸元清身上的被子上方,瞳色深沉,眼裡似有千鈞之重。
夜風有些大,樹上的葉片沙沙作響,蟬鳴蛙叫不絕於耳,還有越發接近的腳步聲。
諸元清動了動耳朵,側身去望,林間一道小路裡鑽出三個人影。
打頭的是早就死去的嚴慶,他後麵則是緊緊跟著的李大鵬和趙宏,今天沒有月亮,幾乎看不清楚路,可這些人鬼鬼祟祟,連手電都沒有開。
這是過往的回憶,諸元清沒有特意避開,而是跟著他們往前麵走,順便聽他們在說什麼。
“這裡真有豪宅啊?這荒郊野嶺的,你不會誆我倆吧?”趙宏問。
“你都問幾遍了?”嚴慶將錘子換了隻手拿,“有,有大豪宅!你要不信就趕緊滾蛋,彆在這礙眼。”
“宅子裡沒人?”尚且青澀的李大鵬也有些懷疑。
“沒人!”嚴慶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就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孩,還有一個做飯的幫傭,我們三個,手到擒來的事!”
“我都查清楚了,那小孩腦子有病,好像是精神病遺傳還是怎麼回事,反正一出生就被趕出來了。”
“我上次偷偷溜進去看了一眼,乖乖,就那小東西。”嚴慶搓了搓指頭,“一個舊瓶子,賣了我十萬!”
李大鵬和趙宏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提高速度。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已經想好了偷完東西去哪裡花錢,連未來幾十年的打算都想好了。
黑暗中隱隱出現彆墅的輪廓,周邊也開始出現零落的月季花叢,諸元清有所預感,遠遠望去一眼,和副本裡見到的相同。
他的心沉了沉,看著他們三個翻過彆墅外圍的高牆,沿著花叢中的小路摸到餐廳,幾錘頭砸開那扇玻璃門。
錘頭上包著布,嚴慶用的巧勁,先錘開一道小點的破洞,才伸手打開門鎖。
他們動作很小心,但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下堪稱響亮,三人打了幾個眼色,直接衝進去。
諸元清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他們直接奔向二樓,用準備好的繩子綁住和布條綁住正在沉睡的的女傭,搜刮完了房裡所有值錢的東西。
他們太過緊張,以至於不少東西掉到地上,連女傭眼睛上的布條都沒有綁好。
嚴慶回頭,正好看到那名女傭掙脫掉眼睛上的束縛,和她麵對麵看了個正著。
他握緊了手裡的錘頭。
諸元清側過臉,聽到他怒吼一聲,隨後是濃重的血腥兒和清脆的骨裂聲。
再回頭,李大鵬和趙宏滿臉驚恐,嚴慶滿身血站在床邊,床上躺著死不瞑目的女人。
倒塌的花瓶破裂,幾支修剪極好的月季落到女傭的臉上,擋住她血肉模糊的臉。
李大鵬和趙宏顯然沒想過會死人,他們大吵一架,在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時捆住聽聲而來的管家。
嚴慶手上已經沾滿血,毫不猶豫往老人胸口砸了一錘,瘋狂搜刮其他的房間。
慌亂中,李大鵬推開一扇門,被立在門邊的黑影嚇了一大跳。
一個小孩睜著雙黑漆漆的眼睛,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睡衣,就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們。
他麵無表情,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毫無詫異,也不害怕他們身上紅色的血跡,看著就不像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