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的心很苦澀,年幼便與至親分離的苦痛,花了很久才承受下來。
“恩。”
兩人再沒有說話。不是因為陌生,隻是,像是因為兩人都知道即將會發生的對話會毀滅一些東西。所以,現在儘管沉默著,保留最後的美好就好了。
為什麼要騙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一句話,和永遠這個詞一樣,是莫大的謊言。
蘇曉沐終於還是在京北公寓的門前紅了眼眶,一頁頁地翻著收到的東西,竟然開始嚎啕大哭,淚一滴滴地啪嗒在了那些精致的照片上。
燈火闌珊的世界,每一夜,絢爛後凋謝。
每一頁,寂靜的宣泄。
這是我為你做的青春紀念。
就算整個世界都改變,也不改變,為你勇敢的自己。
她撥打著他的電話,那個在飛往溫哥華飛機上的人。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
如果我是要告訴你我想要留下來,想要知道我們間所有誤會的一切,難道這又是報複?讓我一個人陷進苦痛,而你消失在人海?
她抱著那本紀念冊,將臉埋進那相片和散發著時間沉澱的紙質香氣中。
誰的愛,在失去之後才觸動了心房?
曾許毅在聽到母親告訴自己的事實之後,更像是靈魂被抽離了般。
你隻會不停往前追,追回你重重所錯過的美。
誰消失離開,誰停在原地,是你。
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的痛,捆綁住的傷痛,你隻能自己舔舐,無法被人解救。
這就是陸長誌的目的,他給的懲罰?賞賜?這樣的身世,和曉沐的痛比起來,又算是怎樣的可悲?小巫見大巫而已。
溫哥華早晨的露珠晶瑩剔透,他卻一刻都不會再停留。
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有什麼難過。
相愛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
時差還沒有完全倒過來的時候,他登上了返回京北的飛機。
像是終於明白曉沐對她母親的恨而她終於釋懷般,理解對至親的人又愛又恨的痛。交錯在內心的掙紮,又怎會讓人痛快呢?
陸一陽醒來之後,頭疼欲裂,顧昕晨已經給他泡好蜂蜜水。她的臉竟然如同他的一般憔悴了。
心中有痛卻也對她於心不忍。一夜也沒怎麼合眼吧。
“彆再忙活了,自己去房間好好休息吧。”
顧昕晨搖搖頭“我隻想好好照顧你。”
他扯出一絲安慰她的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去睡吧,熊貓眼都出來了。”
顧昕晨雙手撫了撫臉蛋,又不好意思地笑著,依舊搖搖頭。
陸一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似乎是無法說服她,他突然從床上跳下來,把她嚇地也突然站起來。
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橫抱起放到他的床上了。
顧昕晨臉倏地紅到耳根,床上還有他的體溫。這個想法竟然在她腦袋裡鼓搗著變得有些邪惡了。
他替她掖好被角,睡吧。
其實她現在一點都不困,可是突然想在他這短暫的溫暖下讓床單的溫度一直彌留下去。
所以她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陸一陽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出門的時候還朝她看了一眼。
所有的,都這樣無力。
可我還是,無法愛你。
放下,容我將她放下。不念不想,容顏未改心有疤。
他終究還是想要一個說法。就算,她終究還是跟了他。從他身邊逃離的人,他不該給她些懲罰,好讓她知道隨意拾起又隨意拂去的代價嗎?
多少往事成蹉跎,風雨婆娑中霎時愛上你,糾纏上一生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