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抬頭相見在此刻,回頭到家裡能彼此共同在一個膳堂吃飯的。
白泓這時總算看見他了,走了過來,那音律師父閻夫子目光聚集在顧頌的身上不離去。
巳時正,白泓和那六十歲音律師傅爭吵起來。
“我不過是送我爹的徒弟來學館跟隨您學音律,至於要對我這麼教導嗎?”對白泓來說,他已經說的夠客氣了。
剛才這閻夫子喋喋不休地對他灌輸為官之道,不說不知道。
一說白泓才知道原來這夫子的親表弟就是寧潛,那個半月前在太樂署被他狠狠地懟了一頓的老酷吏。
“你,我說白泓,老朽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了你們白家為官順遂才這樣教導你的。怎麼,你竟然不聽從為師的訓導?”
他表弟不久前在一次家族酒宴上,曾對他說了白泓藐視他人老,還企圖對他不尊不重視還威嚇說在歸隱之前彆惹他呢。
顧頌見白泓被氣的脖子那塊的肌膚都紅了,他連忙起身“回夫子的話,我師兄他既然是被您教導過的,他不會不聽您的教導的。”
他是圓場的。白泓略微垂頭思索著,他真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的隱情,山水能相逢,還讓他的音律師父能和寧潛是親戚。
對於顧頌的出聲相勸,閻夫子瞟一眼暫不理會,今後有的是機會整治。
“你們白家就你一人在官署裡當差,能有機會出大樂那都是你祖墳冒了青煙了,為何你不懂得尊重人呢?”
雖然,顧頌不知道師兄在太樂署對誰不尊重了,想必也是和他那清高傲然的性子所為。
他有意岔個話對那閻夫子行一禮“夫子,學生初次來學館就聽聞您喜愛龜慈樂舞。想說,您這樣讓人敬仰博學的大人物,何須與我等小輩一般見識呢?”
他來了白家這半月從不與人爭執,也不說虛浮的話,此刻是因為白泓因他而受到貶損,他看不下去了也覺得他很有必要和師兄站到一起。
“我沒見識。”這閻夫子早就從寧潛那裡知道,白泓因有點見識而得瑟的,他冷哼一聲。
“不,您的見識必定是秦國乃至四國最負盛名的,學生在涼國就時有耳聞。舞樂一體是本身,博學的人最有情。”
白泓昂著頭來了句“這可未必是。”
他雖然對這小子巧舌如簧,關鍵時候的變通能力感到驚訝,可這老家夥不是好人啊。
顧頌這下徹底就啞住了,他很意外,這白泓的人緣怎麼能這麼差勁,但也不感到意外。
陳夫子一眼看見顧頌倒也不算討厭,但因為白泓,他沒法心裡舒坦,冷聲問顧頌“哈哈瞧吧,老朽說了你還能信嗎?”
橫豎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學生,竟然敢對寧潛無禮,那他眼裡還有這個師父的教導嗎?他還就不信了。
白泓今日到了此刻,真心沒有料想到這點,早知道就去彆人那裡打聽打聽那姓裴的,看他的親戚都有誰。
他想好了,硬的竟然已經試過了,那麼就試試送禮給那裴士恒緩個頰。沒辦法啊,這閻夫子是京城幾個禮樂家族的一同聘請,這學子當中還有樂令大人的兒子呢。
他深情肅穆迎上閻夫子那雙混濁的眼睛“夫子在上,學生今日就去寧大人府上一趟,專程給大人賠個不是成不?這些施禮奉承的事兒我會學著做的。”
他最後那句話說的連自己都想在心裡哭一會兒再笑一會兒。
閻夫子走過來將白泓企圖推向一邊去的,被他一個領悟,主動站到邊上,他這心裡是惱恨自個。為嘛今日穿的這樣懶散,失去往日的氣勢,就連說話也顯得不夠有威嚴。
“白泓,你這樣想,那就還算你是懂點規矩的人,咱們彼此依舊能稱師徒。”
“學生這就先告辭了!讓家父的學徒留下。”白泓懶得看底下他兩個堂妹對他今日著裝的極度厭惡,她們覺得阿兄很讓她們顏麵喪失,讓她們在學館同窗麵前顯得滑稽失去體統。
白泓是拂袖而去了,顧頌坐在白容右邊席位上顯得有些孤獨而突兀。
白容早在剛才夫子和她阿兄爭執時候,她對一旁的幾個少年說“他就是青樓少主,來自舞樂之家,爹亡,繼母改嫁。”
那些禮樂世家的青年凝著顧乘風背影,開始不懷好意的琢磨起來。
長相英俊也就算了,那說話的聲調一聽就是中氣異於常人的,就憑顧弘明的威名,恐怕是這顧家小子大半的樂器怕是都在掌握中了。
“喂,白華,你說他叫啥名?顧頌啊!”幾個男青年從背後審視著顧頌。
顧頌一扭頭衝著對方友好微笑了,誰知道那男青年把頭偏過去了,他們是大淵國知名的禮樂世家子弟,不屑與和家裡開青樓的男子說話。
這氛圍瞬間變的比他當日初次來到白家時還要冷寒,顧頌慢慢地看著堂上前後左右三十幾位同窗,有一半人差不多和他同齡。左側後方,石嫣然眸光嚴肅微微對他點頭。
午時初,彙雅書院。
閻夫子身上那件半臂直綴大衫不見了,他戴上很講究的黑紗小冠,曲領大袖袍外加蔽膝裙顯得威嚴,而讓人一眼明白他為官時身居五品的高位。
他站在顧頌前方正中,眯起兩眼“給我們說說你的生平家世情形。”
他的生平?他才十七歲周歲的人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生平事跡吧?家世,他的家世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他家的所有物品都在繼母那裡的,而他也沒有理由討回來的。
顧頌站起身,走出去位子,和那閻夫子保持了三步的距離。
“顧公子,對眼前的我大淵禮樂門子弟們,說出你府上令尊是誰?祖上都學什麼禮器?而你又精通什麼禮器?”閻夫子對顧頌顯得極度沒有耐心,很急迫地逼問起來。
堂上學子們瞬間安靜了,他們多麼期待他的回答,也等著看一場爆炸似的笑話成就在即可。
“夫子,學生是寄住在白家的,平日就在琴坊內跟著學木工的。”閻夫子這樣逼迫他,他依然堅持低調。
“怎麼,這裡哪個學子的家世不是老朽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