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娛]簡單,不簡單!
兩年後,上海——
幽靜的室內,燈光昏暗,飄忽著淡淡的清香,室內播放著恬靜的鋼琴曲。白色的布藝沙發上,躺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女孩兒眼睛閉著,眉頭卻緊緊地皺在一起,看得出來,她很難受,很痛苦。
盧穎歎了口氣,兩年了,許清漫來她這裡兩年了。她還依然記得,兩年前,許清漫第一次來她這個診所的情景。她整個人瘦得可憐,一點精神都沒有,眼神都是渙散的。問她什麼,她都不回答,完全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她那個時候的抑鬱症,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後來,才慢慢地知道,她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失去孩子,跟未婚夫分開,不好的事情,都趕在了一起,把她逼到了那個地步。
許清漫從來沒有跟盧穎說過,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誰。可是,盧穎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權誌龍有女朋友的事情,鬨得沸沸騰騰的,即使是在中國,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那個時候,盧穎並沒有在意。但後來遇到了許清漫,無意間在網上看到那張權誌龍公開的婚紗照,她才明白,在這個女孩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盧穎去看了樸藝善跳樓的視頻,依稀聽見了許清漫說的那句“我和他分手”。對於這個女孩兒,盧穎打心眼兒裡心疼。
許清漫睜開眼睛,眼角還泛著淚光。她抹了眼淚,坐起來,盧穎給她遞紙巾。這兩年來,每次做完催眠,都會重複這樣的情景。盧穎沒跟許清漫說過,知道她和權誌龍的事情。隻是對許清漫,盧穎更上心了。
其實,做了兩年的心理治療,許清漫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至少,對於那個孩子,她已經放下了。真正讓許清漫放不下的,是權誌龍,和他們的那段感情。
盧穎開了單子,遞給許清漫,說“漫漫,最近晚上睡得好嗎?還做噩夢嗎?”許清漫搖頭,說“吃了你開的藥,最近都挺好的,也沒做噩夢了。現在晚上能睡五六個小時吧,挺好的。”
她剛剛來這裡的時候,每天晚上做噩夢,就夢見孩子在血泊裡喊“媽媽”,晚上不吃安眠藥,就怎麼也睡不著。後來,吃了藥,每個星期都過來複診,情況已經好了許多。從半年前開始,她就已經可以不用每個星期過來,一個月來一次就行了。
盧穎點頭,說“那就減一種藥。你最近情況是挺好的,自己平時也保持好心情,彆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這樣下去啊,你很快就不用來我這裡了。”
許清漫抿嘴笑了笑,會好嗎?她自己從來沒有指望過,可以把這次的傷徹底治愈。她也不希望把那些傷痕平複。就算到現在,她也還是惦記著他,惦記著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
盧穎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袋子,遞給她,說“生日禮物。”許清漫接過,也跟盧穎道了謝。來上海的這兩年,跟她關係最好的,就是盧穎。
從盧穎的診所出來,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不知不覺的,又到了那個讓她心心念念,魂牽夢縈的地方。這兩年,上海變化很快。就連這個小區,也添了許多運動器材,還建了片籃球場。隻是這把長椅,還是擺放在原來的地方。她坐在那裡,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個窗戶。新搬來的這戶人家,還把她原來貼的卡通玻璃紙留著,從外麵看,跟他們以前在那兒住的時候一模一樣。
雖然她當初來中國的時候,是懷著很決絕的心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該惦記過去的生活。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地想要緬懷跟權誌龍的過去,也想要見見他,知道他的近況。他的很多消息,她都有關注。
這兩年,他也很少回韓國。她來到上海後的兩個月,他就去了美國。去年,她生日的那天,他發表了他在美國的第一張專輯。在美國,以及整個歐洲,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打響了名號。很多人都以為,經曆了那次的風波之後,他會從此一蹶不振。他用事實向那些人證明,他權誌龍,不是隨便會被擊垮的。他的那首《honey》,現在比sy的《江南style》還要紅。而他本人,也在今年年初的格萊美上,憑借《honey》,獲得了最佳作曲。這是第一個在格萊美上獲獎的韓國人,以前說對他失望的那些歌迷,現在都眼巴巴地看著,再次成為了他的擁護者。
八月份,他的巡回演唱會要在上海舉行。這是他們分開之後,他第一次來上海。她一直不敢回首爾,而他,要來上海了。或許,他早就忘了她了吧?對他來說,她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離開後,也就煙消雲散了。
許清漫在那裡坐了很久,一直到外婆打電話給她,說她媽媽來了,她才著急趕回去。這兩年來,她從來沒有回過韓國。她爸爸媽媽偶爾會過來看她,但一年也最多兩回。在這一點上,她覺得自己特彆不孝。可是,她真的沒勇氣回去。韓國那個地方,她不知道她這輩子能不能有一天,鼓起勇氣回去。
看到許清漫,許媽媽又是摟,又是摸她臉的。兩年前送許清漫來上海的時候,她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這段時間,好像胖了一點,臉色也比以前好了點。許媽媽想,也許很快,她的女兒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許媽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是因為明天就是許清漫的生日。過了明天,許清漫就已經26歲了。其實,在上海,或者是首爾,26歲都不算是大的。很多26歲的女孩子,還是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過著沒心沒肺的生活。可是許清漫,她的心,已經很久沒有活蹦亂跳過了。明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兒,心卻已經像是久經滄桑的老人了。
說來也是奇怪,來到上海之後,許清漫每年過生日,都會下雨。今年的這次,下得尤其大,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還趕上了台風。
許清漫坐在窗口,看著外麵被吹得到處搖曳的樹枝,心裡卻很平靜。比這更大的風波她都經曆過了,又怎麼會在意眼前這個台風呢?
許媽媽卻很擔心,看著外麵又是風又是雨的,特彆發愁。
今天的天黑得特彆快,才五點半,小區裡就亮起了路燈。權誌龍從計程車上下來,端著蛋糕,打著傘。計程車師傅看到他這個樣子,還好心地提醒他“小夥子,今天風大雨大的,女朋友過生日,也得悠著點兒啊!”
這兩年權誌龍的中文水平突飛猛進,連這老師傅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都聽明白了。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接受這位老師傅的建議。隻是這點風雨,怎麼可能阻擋得聊他給他女朋友過生日的心意呢?
吃飯的時候,許媽媽也一直在往窗外瞅。許清漫覺得奇怪,也往外麵去看。權誌龍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風雨瓢潑的夜晚,權誌龍一手打著傘,一手端著蛋糕。剛剛點上的蠟燭,很快就滅了,也不知道是被風刮的,還是被雨淋的。他手裡的傘,一直遮在這蛋糕上,自己渾身都被雨淋濕了,頭發黏在臉上,視線也是模糊的。
可是,他還是倔強地仰著頭,看著外公外婆家的窗戶。許清漫就站在窗口,身體都在顫抖。權誌龍的視線一片模糊,卻還是能看到許清漫的身影。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心裡的震驚和顫抖。
“老婆,生日快樂!”
權誌龍的聲音,在風雨中飄蕩,伴隨著暴雨磅礴的聲音,傳入許清漫的耳裡。她愣愣地站在窗口,看著風雨中的他,連呼吸,都忘記了。
許媽媽推她,遞了把傘給她,說“你快下去叫誌龍上來啊!這大風大雨的,再在外麵待下去,非感冒了不可。”
許清漫拿著傘,被她媽媽推出去。站在門口,她卻還是沒有挪動腳步。她害怕,她不敢,她已經沒有勇氣走到他身邊去了。兩年前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樸藝善站在天台上,哭著喊著叫她跟權誌龍分手的聲音,還在她耳邊回蕩。
權誌龍等了很久,許清漫也沒有出現。許媽媽開門,發現許清漫還傻愣愣地站在門口,忙拉著她一起下樓去。
到了樓道門口,許清漫卻不肯走了。她跟權誌龍之間,隔了不到十米的距離,卻怎麼也邁不開腳,再走下去了。許媽媽推她,她也不肯走。
看著渾身濕透,還在保護蛋糕的權誌龍,許清漫的眼淚從眼眶裡滾落。她說“你回去吧,不要再出現了!我已經很努力地不去打擾你的生活了,你以後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即使她現在淚流滿麵,卻也不肯再回頭,去擁抱住這個讓她深深愛上的男人。
權誌龍站在雨中,覺得這夏天的雨水,冰冷刺骨。兩年的煎熬,兩年的等待,兩年來的殷殷期盼,被她這句話,徹底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