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色傾城!
梨兒跟著師傅到這被遺忘的村落不知不覺間已有半個月了。
說是被遺忘,主要是因為這裡看起來著實有些荒涼。
那天趕了一夜的夜路,在天蒙蒙亮時,馬車終於到達了村莊,雪落在梨兒耳畔輕聲喚道“小莫兒,到了。”
梨兒枕著師傅腿上的軟墊,睡眼惺忪道“彆吵。”話一出口,便感覺微涼的指尖撫上自己的額頭,梨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對誰說話?心驟然拔涼拔涼的,瞌睡蟲自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來又隻有裝傻了,想著伸手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副嬌憨的模樣道“師傅,我們可是到了?”
雪落略勾起嘴角點頭道“嗯。”
梨兒掀開車簾興奮道“這地方一定……”話還未說完,看著眼前的村莊,便愣在那裡。
隻見這村落雜草叢生,人跡罕至,明明是春天,卻有枯木點綴路兩旁,不時還有幾片殘留的黃葉盤旋而落,一片蕭瑟之感直襲上心房,隻有些倒塌在地的白牆青瓦,證明這裡曾經有人煙……
破敗而又荒涼的村落與梨兒的想象相去甚遠,心驀然生起幾分悲涼之感,當一切繁華落定,隻留下歲月淺淺的印記,那最絢爛的時光又該如何安放?
雪落看著梨兒愣在那裡,眼底一片冰冷,似雪似霧,還加雜著些許恨意,但眨眼間又恢複如常道“小莫兒,你怎麼了?”
梨兒回過神,搖搖頭,跳下馬車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裡有些荒涼。”
雪落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輕聲道“是嗎?曾經這裡也很熱鬨。”說著也翩然下了馬車。
淡掃了一眼周圍的景象,雪落牽起梨兒的手。朝前麵走去。
不知為何梨兒覺得師傅今天的手特彆涼,還有些冰,側頭看了一下師傅的神色,一切如常,是自己多慮了嗎?
駕馬車的人頭戴鬥笠拉著馬車,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兩人身後,眼眸幽深。
雪落牽著梨兒,停在了一幾間茅廬前,其中一間明顯經曆了歲月的洗禮。顯得陳舊而又古樸,其它幾間明顯是後麵才搭建的。
茅廬周圍都是婆娑搖曳的墨竹,雖無花草點綴。但看著也是彆樣的美麗。
就這樣梨兒和師傅住在了這與世隔絕的村落。
每天按時起床,梨兒在墨竹間彈琴,三千樂流淌於指尖,琴音飄蕩在林間,雪落便如畫上仙一般。佇立在旁邊聽著。
雪落在茅廬前的石桌旁靜靜地看書,梨兒便會躺坐在搖椅上曬太陽,半眯著眼睛,感受陽光的溫度。
每次一起風,師傅便會起身給自己蓋上小毯子,一想到這個。梨兒的嘴角就止不住往上揚。
中午的美餐是由駕馬車的小廝親手做的,本來梨兒想要露一手的,可惜在無憂穀的時候。每天都有人搶著做飯,自己便很久沒有下過廚了。
做了一頓飯,菜炒焦了,飯煮糊了,鍋底燒穿了。還差點把茅廬點著,看來以前笑夭夭。現在想來也有點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覺。
這頓飯後,師傅委婉讓自己不用做飯了。
午飯後,沐浴著春風小憩一會兒,便和師傅對弈。
雖棋藝不是特好,但在白神醫和夜沉珂的耳語目染下,也下的不差。
吃過晚飯後,師傅總愛牽著自己去散步,雖說這裡的風景有些蒼涼,但看久了,也會感受到一種蒼涼的美感。
這村落其實還是依山環水的,巍峨的高山在村莊身後,但那條寫滿寧謐時光的河流,梨兒沒有近看過,因為師傅散步時,總會繞開,連目光也不未曾移向那條河。
還有一點讓梨兒有些疑惑的是,村莊儘頭有一處破敗的房屋,師傅也不會帶著自己轉,還未走到門口,便會轉身。
每次看著那灑落一地的碎瓦,倒塌的矮牆,斑駁的黑色木門,梨兒的心裡就莫名生出幾分惆悵。
雖然想進去看看,但想到師傅的表情,梨兒一次也沒進去過,隻是在門外轉了一會兒。
相思草長的越加茂盛,每次給相思草喂血的時候,梨兒就會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能師傅一輩子生活在這個與世俗隔絕的村落,好像也很美好。
六年的感情慢慢鋪成開,疊成相思草的模樣,四葉代表幸福嗎?
梨兒看著晃動的燭影,正準備吹燈入神,便聞到清冽的酒香從院中飄來。
起身朝門外走去,一開門,便見師傅一襲白衣坐在石桌旁,一隻手斜托著腮,另一手裡端著酒杯,眼裡有掩蓋不住的寂寥,眉宇間染著一抹憂傷。
梨兒有些愣住了,一直以為師傅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更彆談有什麼傷心事,因為覺得那樣清冷的人,感覺沒有什麼可在意,情感也應該是了無牽掛的,但今天看來……
雪落也注意到了梨兒,聲音清冷道“小莫兒,怎麼還未休息?”
梨兒本想轉身回房,但驀然想起自己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醉臥陪君三百杯,不許離殤。便停住了腳步,眼眸真摯道“師傅,我可以陪你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