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
蕭瑟的秋將層林儘染,冷意透過空氣,絲絲點點鑽入人的心扉。
陽光已經穿過雲層,灑向這沉睡了一夜的京城。
流螢推開門來,踏著清早的陽光入了屋,卻發現屋內並沒有小姐的身影。
再摸了摸小姐的被褥,微微有些冷了,看來,小姐已經出去了。
她放下銅盆,吩咐幾個丫鬟把房間收拾了下,便到外頭來尋婁錦。
路經花園之時,見著一縷碧青蹲在那雪蓮前。
流螢走了過去,正要提醒小姐用早膳。
可小姐端詳著那在雪蓮外的一株海棠花,很是認真仔細的模樣。
流螢沒舍得打擾,就靜靜地守在一旁。
許久,婁錦才站了起來,道“想來我這些蜜蜂受不住寒,不知道哪裡有耐得住冷的蜜蜂。”
她眉頭微微一蹙,要想采取這雪蓮的功效,比雪蓮本身更要好的那便是雪蓮的花蜜。
隻是,那些蜂蜜到了秋天便都躲藏了起來,這天氣冷了,它們縱也出來采蜜,可也隻在這外頭的海棠花,菊花上下點功夫。根本沒有一隻闖入那圍成的洞裡頭去采蜜。
婁錦幾番思量,見流螢在身後,便笑道“今兒個太陽雖大,天氣可乾冷乾冷的,你多穿一些。”
流螢笑了笑,道“小姐,你方才在看什麼?怎麼這樣仔細?”
婁錦指著那蜂蜜道“許是我養的蜂蜜都喜歡呆在花房裡采蜜,花房暖和,可我想要這雪蓮的蜜,卻十分難得。”
她左右思索了下,不知道寒冷之地是不是有依舊采集的蜜蜂。
可她養蜜多年,終究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蜜蜂。
每每到了冬天蜜蜂便要躲起來,它們不會選擇寒冷的花去采蜜,如此,婁錦不得不歎氣。
如此,婁錦便隻能另選方案了。
她眉頭微微一蹙,不覺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香囊。香囊的味道可以將藥味散開,隻要她在顧義熙身邊,便能起到作用。
隻是,顧義熙失憶之後,好似和兩年多前一樣,怎麼會讓一個女子主動接近。
婁錦的唇緩緩一勾,想來,得換個戰術了。
婁錦在前方走著,流螢在身後跟著。
流螢不得不說,小姐昨兒個得到那活靈芝之後,便開始琢磨這事了,在三皇子身上可花了不少心思。
要說,三皇子以往在小姐身上花的心思也不少,如今看小姐這樣,流螢倒覺得有些意思。
隻可惜,入宮侍讀,她去不了,也見不到。到時候隻好讓綠意有空的時候去看著點,好讓她和烏嬤嬤得了點消息。
“流螢,去馬廄把阿狸帶過來,不過,之前要先給他洗洗澡。”婁錦眯起眼,杏眼華光流轉,唇角勾起的淺笑仿佛浸了蜜一般。
她朝那聖潔的雪蓮看去,心中一個新的謀劃便油然而生。
恩,看來,隻是賣藝怕是不夠的。
她朝屋子裡頭走去,將那一株活靈芝取了出來,留下半截不到,其餘的都拿了出來。
而雪蓮,她親自去取,一番倒弄,便也留下了一點。
流螢走到馬廄的時候,阿狸正趴在精神衰弱的追雲身上。
阿狸見著流螢過來,一張狗嘴咧開了笑,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流螢的手,似乎想在那盯出個狗骨頭來。
流螢笑了笑,帶起它便道“好在小姐要把你帶走,要不然追雲可撐不到見閃電的時候了。”
阿狸見不到好吃的,便安安靜靜地趴在流螢的手裡,可一個下午沒少被收拾。
一路嗆水的它終於被打撈起來,氣息奄奄地來到婁錦的身邊,烏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婁錦,狗腿這兩個字想必是為了阿狸而設計的吧。
婁錦如是想著,笑著接了過來。
聞了聞它身上的味道,婁錦點了下頭,恩,不錯,倒是洗了個乾淨。
剛脫離了魔抓的阿狸立刻歡快地爬到了某一個高峰,自覺地鑽在那,似乎想在那睡個美容覺。
可沒想到,身子被甩了出去,朝一處地方飛去。
噗通,水花濺起,阿狸被閃暈了腦袋,巴著拇指大小的狗爪子,一陣亂撲騰後才翻了上來。
婁錦看它在那不過是一指頭深的藥水裡,汪汪大叫,仿佛要溺水似的,不免笑了起來。
“站直了,特地給你設計的藥浴。”婁錦說著,再在那藥水邊緣,放上一小節肉來。
阿狸雙眼一亮,過段一站,嗬,好在狗脖子能伸出來,他忙朝那肉走過去,嚼了兩口,便看婁錦擺弄著胭脂水粉和唇脂。
一番倒弄,這一天就過去了。
婁錦大約過個半個時辰就把阿狸帶出來,阿狸剛一解決了生理問題,就又被帶回來泡著了。
如此幾番,阿狸憤怒地汪汪直叫,婁錦一邊看著書,濃密的睫毛抬也沒抬,道“你泡個三天,我便讓你陪你主子去。”
這話一出,阿狸終於安分了下來。
那模樣仿佛為愛願意犧牲一切,委屈的模樣頓時消散,婁錦幾乎能看到它咬緊牙關,灼灼其華的模樣。
她忍不住一笑,見天色還早,便打算除外走走。
而這回,流螢被留下來負責照顧阿狸,婁錦則派了車夫一道去外走走。
午後的霞光漫布漫天,天空中一層柔軟的霓虹從雲層中浮現出來,半是清晰半是鮮亮。
天邊的紅日若火一般,將天邊映成了火紅的模樣。
婁錦放下簾子,聽著外頭過往之人的說話之聲,便覺得親切無比。
她的心情是明快的,車軲轆不斷轉動,直到來到了鬨市口才停了下來。
婁錦示意車夫把車子停在望江樓那,她便再次上了那位麵極好的包廂。
然而,今日卻見不到鐵氏母女的身影。
婁錦微微一愣,那個地方已經被彆的台子占了去,婁錦下去細問,才知道從昨天鐵氏消失後就沒有出現過了。
這讓婁錦有些疑惑了起來。
鐵氏與她相公和離,往後她與她女兒的重擔都壓在她身上了。她一日不來,收益自然會少了許多,她去哪兒了?
問了周邊幾個生意人,他們隻說“她本也做的不是穩妥生意,要是說個不對,出了什麼事惹了麻煩,也不好呆在這。想來,這樣才走的吧。”
婁錦卻微微搖頭,不見得。
昨天還有人誇她算地極為精準,可在為自己看手相之後就匆匆離去,也不知道是何緣由。
她深思了會兒,便有些擔心了起來。
鐵氏的女兒春桃,她極為喜歡,感覺那仿佛是以往的自己,不怯弱,卻冷靜的樣子,很是得她的喜歡。
可鐵氏突然不出現,真真是讓婁錦生了些許惻隱之心。
她問了望江樓的掌櫃,那鐵氏的事。
掌櫃的並不知道鐵氏現在住在哪裡,隻知道鐵氏那混蛋丈夫住在烏衣巷口的第二道門。
告彆了掌櫃的,婁錦便去尋了鐵氏的丈夫。
烏衣巷的石麵被雨水打地很是順滑,看過去像是一條幽幽的水路。
車夫有點擔心婁錦一人單獨進去,便陪著她一道在門外守著。
敲了下門,過了許久,裡頭才開了門。
那是一個極為風流的女子,肚兜眼紅,半露香肩,施滿脂粉的臉上帶著一抹刻薄和勢力之色。
她掃了眼婁錦,見婁錦的氣度和身上的服飾均是不凡,她便眯起了眼,道“死鬼,你長本事了啊,竟勾到這樣的女子,人都找上門來了,你給我滾下來。”
車夫聞言,臉色當即鐵青,若不是婁錦攔著,他真想把這風騷女子拽出來。
那男人一頓疑惑,出來之時見著婁錦,便是警惕地扣住房門,一副急著要關上的模樣。
“彆急著關,我不是來找你的,鐵氏呢?”
婁錦看不得這樣的男人,齷蹉,毫無節製地敗壞自己的身體,可那是人家的選擇,更何況,這樣的男人不值得鐵氏為他留下。
“你找那婆娘乾什麼,她也不在我這,出去。”砰地一聲,納悶即將關上之時,車夫攔了下來
要說蕭府上的車夫彆人怕也小看不得,蕭家一共有三位車夫,三個都是從軍營裡精挑細選出來的,沒有一個是軟腳蝦。
那男子被嚇了一跳,更是用上力來,偏偏那門紋絲不動。車夫孔武有力的手猛地一震,門便砰的一聲朝兩邊撞去。
那男子退了兩步,臉色鐵青地看著婁錦。
他已經在婁錦身上吃過一次虧,可不想再惹這個瘟神。
“我家小姐的話還未問完,急什麼?”
車夫警告地盯著他,他咽下一口口水,道“你到底要問什麼?”
婁錦看了眼那在一旁震驚不已的女子,再轉過來道“你那原配夫人與你和離之後住在哪裡?她娘家呢?”
“嗬,她自然是回她娘家了,住在那人鬼都沒有的山上,也不知道圖什麼!”
山上?
婁錦眯起了眼,“住在什麼山上?”
那男子似乎想起了過去,緩緩道“就在那七頭領上,以前我和她認識的時候也是在那砍柴認識的。她和她娘兩人一直住在山上。從沒有搬下來過。”
七頭領,那個地方竟還住著人?
七頭領的位置很是偏僻,雖是在較為熱鬨的相國寺附近,可那是在相國寺後頭,據說那裡的山乃是相國寺的果林區,附近又有不少險地,那裡才更是荒涼。
可這麼說,婁錦又覺得鐵氏怎麼會住在山上,就算是樵戶,也不過是一個月住個幾天罷了。
帶著這抹疑慮,婁錦帶著車夫離開。
車夫問道“小姐,可要去七頭領?”
婁錦搖了搖頭,七頭領乃是險地,不熟悉地形的人進去不見得逃得了好。
她道“派一些人在七頭領附近盯著,看看都有誰從山上下來,再派一些身手好的進去看看,鐵氏是不是安然住在裡頭。”
車夫點頭道是,他也著實覺得奇怪,正常人家誰要住在山上。
要知道山上的溫度晝夜變化大,在那裡隨時都有可能得個傷寒。
可鐵氏竟與她娘親住在一起。
婁錦覺得鐵氏身上的秘密不少,好似與那相國寺有著什麼潛在的關係似的,她沒太早下定論,卻對鐵氏生了不少好奇之心。
回到蕭府,婁錦便接到了聖旨,讓她明日就要入宮做侍讀。
對於皇上這份聖旨,婁錦倒是覺得古怪,皇上絲毫沒有防著她,仿佛還對她生出了幾分寬容的味道來。
想來,定是篤定了三皇子失憶而無法治療的情況。
晚膳時分,方芸兒還在坐月子,婁錦與蕭縣公索性就將飯菜移到了屋裡,陪著方芸兒一道吃。
方芸兒躺在床上,一會兒逗弄這個,一會兒逗弄那個。
容兒的性子較為嚴謹,許久也才咧開了笑。而冬兒,隻要誰都她一下,她便咯咯咯,惹得婁錦一頓飯還沒吃完,便要上來看看。
她道“娘,您看,容兒這個性也不知道像誰,沉地很。冬兒嘛,倒是活潑開朗,像我。”
蕭縣公聞言不喜了,他忙到容兒身旁,“容兒這性子像我,冷靜的樣子以後會照顧姐姐和妹妹。”
方芸兒被蕭縣公這話逗笑,與婁錦對視了一樣,都嗬嗬笑了出來。
婁錦可不知道往後弟弟會保護姐姐的之時,那是什麼時候呢。
一家人說著話,和樂融融的。
等一頓飯用完,方芸兒拉過婁錦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床邊。
她靜靜地看著婁錦,溫柔的手撥開婁錦眼前的一縷烏發,心中閃過一抹心疼。
“苦了你了,三皇子現在失憶了,如若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想起你,你呆在他身邊,必會不好受,皇上召你為侍讀,可這名聲一出去,怕不好嫁了,你若不願意,我讓您外婆和外公去向皇上求情。”
為何不讓婁錦在哪個公主那侍讀,偏偏是皇子。
而皇子身邊侍讀又不知道幾個月,侍讀說得是好聽,可這瓜田李下,這要出點什麼事,錦兒要怎麼辦?
婁錦笑了笑,她伸手將方芸兒緊蹙的眉頭撥開,笑道“看您這小老太婆的樣子,小心我爹爹看到了生了二心,到時候我弟弟妹妹可要都靠我養了。那時候可真真是嫁不了了。”
被婁錦這話逗笑,方芸兒卻看著那剛走進來的簫縣公,“他要真對我失了心,我也不輸。他個了我最好最真的東西。”有兩個孩子,還有那段真真切切的一段鞭笞。
蕭縣公一進來突然聽到方芸兒這話,心都疼了起來。
忙道“說什麼胡話呢。”
婁錦笑道“娘,您這話已經替我回答了。我便是如此想的。”
方芸兒微微一愣,便不覺苦笑,果然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既生了這樣的想法,方芸兒是勸不得她了。
她道“宮中諸多禁忌,你入宮之時要小心彆被彆人拿了錯處,我這兩日聽得你外婆那傳來的消息,說是五皇子經常去冷宮探望萬貴人,你當要小心。”
還有這事?
婁錦眯起了眼,秀美的柳眉微微一挑,萬貴人雖被打入冷宮,可她的兒子孝順著呢。
尤其那五皇子斷了一條腿之後,他誰也不信,就隻信萬貴人。
入了冷宮,倒更難對付了,一個已經入了冷宮之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即便她真做出了什麼事,難道彆人還會相信是這冷宮的廢妃所為?
如此,婁錦便更要小心了。
不過,也正是如此,一無所知的三皇子所麵臨的一切才更為危險,眼下,該是換她守著他了。
翌日一早,宮中的馬車便在蕭家門外等候了。
流螢和烏嬤嬤邊給婁錦換上衣服,邊抹著眼淚,仿佛婁錦這是去哪兒受罪一般。
婁錦坐在那,見兩人哭不斷。這才無奈地將封腰上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入宮驗身,我拿不得銀針去,這支毛筆中空,裡麵放著銀針數支,各種藥粉,還有一些藥丸。你們擔心什麼?”
霎時,流螢和烏嬤嬤都停下了眼淚,飛快地擦乾,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流螢睜大眸子,盯著婁錦的一隻毛筆,眉頭狠狠一跳。
小姐果然又出陰招。
不過,她眉頭一皺,“昨兒個夜裡小姐入睡之後懷遠侯世子便來了,傳來了紫曉成親的消息。”
“說。”
“是,是三皇子。”流螢所哭是為了這個,小姐上次好不容易才把三皇子從兩個女人的虎口中拔了出來,現在卻還有人在那虎視眈眈。
婁錦點了下頭,難怪,難怪皇宮上下都守口如瓶。
那紫曉吃了自己的一次虧,便害怕讓婁錦提早知道,料想著要穩穩當當成了親,好報婁錦的一箭之仇。
婁錦緩緩站了起來,下個月初五?
算一算時間,她倒是可以想個什麼辦法把這個婚期往後延一延。讓三皇子頭裡的血塊散儘,就算婁錦有良藥,最少也要等三個月的時間。
既然他們不想讓她知道,那她便裝作不知道就是了。
烏嬤嬤見婁錦杏眼華光流轉,心中才微微安定了下來。三皇子失憶了,再有了未婚妻子,按照三皇子的性格,小姐若是做過了,必然會引起他的不喜,可小姐若是什麼都不做,三皇子又如何能感受到小姐的心?
烏嬤嬤歎了一口氣,想著下午要去寺廟裡給小姐求一支簽來。
上了轎子後,婁錦才看到蕭琴一副瞪眼捏拳的模樣,婁錦朝她笑了笑,才道“懷遠侯世子的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