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婆的聲音帶著高昂的喜悅之情,人們聽著,便都紛紛笑了起來。
他們看向在場的一對璧人,沒想到婁錦最後會嫁給田笑。
更沒想到,三皇子失憶之後,二人就此分道揚鑣了。
眾人感慨的時候,馬兒震蹄的聲音傳來,一聲極為嘹亮的馬兒長嘶聲傳來。
眾人尋聲看去,眼見著一匹烏黑通身猶如黑金一般的馬躍入人群之中。
那些被這馬堪堪越過頭頂的下人們驚得渾身冒汗我,嚇地都彎下身去。
黑馬長長地嘶鳴了一聲,前蹄躍起,它身上那月白長袍的男子揮袖而下,他冷冷地站在大堂中間。
昂藏的身子立地筆直。
眾人看去,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三皇子怎麼來了?
就連烏嬤嬤都嚇地心神不安,流螢站在那,幾乎怔住了。三皇子來做什麼?
田笑愣了下,隨即迎了上去,在眾人淺淺的呼吸中,他朝三皇子走去,道“微臣給殿下請安。”
顧義熙掃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那一襲鳳冠霞帔的女子。
他緩緩朝她而去,漆黑的雙眸仿佛墜入了無邊的回憶之中。
是因著他之前答應了與他人成親,所以,阿錦,你便要如此懲罰於我?
如果,我醒不過來,如果,我徹底忘了你,你是不是就這樣嫁給彆人,從此忘了我?
見三皇子越走越近,流螢當真是無措地看向烏嬤嬤,這要這麼辦?
一會兒穿幫了,可是不得了的事呢。
流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著一會兒婚禮結束之後讓烏嬤嬤解釋一下。
不對,流螢愣住了,三皇子失去記憶,她還要解釋什麼?
她後退了?
顧義熙的腳步頓住,猶如被巨大的吸力所拉扯,讓他再也無法再近一步。
“阿錦,是我。你跟我走。”
他伸手手來,那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上,有著薄薄的繭子,可那手卻讓流螢嚇了一跳。
小姐啊,早知道三皇子會來,流螢就不做這事了。
她此刻盼著小姐早些回來,透過那薄薄的帕子,她看到了眼前的三皇子,他的眸子漆黑深邃,猶如一彎深不見底的弱水。
可那眼中,透著期待,仿佛隻要她不伸手,便是做了十惡不赦的罪孽一般。
流螢看向一旁的烏嬤嬤,心都急了起來。這要怎麼收場?
全部人都把目光凝聚在這二人身上。
白玉瞪著流螢,一雙眼幾乎都要瞪出血來。
婁錦當真是好伎倆,這都嫁人了,還惹了三皇子來,怎得?這還未過門就要紅杏出牆?
“三皇子,今天乃是婁錦的大好日子,您也急不得她了,就彆……”
“閉嘴!”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白玉那本要喋喋不休的話語梗在了喉嚨口,被三皇子當眾怒斥,她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今日穿得很薄,薄薄的一件薄衫,冷寂將他的身子弄得極為冷硬。
初醒之時,他的大腦我還有一瞬間地糊塗。
此時,來自門外的風刮了進來,將他整個人都弄得尤為清醒。
烏嬤嬤見三皇子要拉起流螢的手,忙過來道“三皇子,這使不得。”
場麵一時間極為尷尬,田笑笑了起來,道“來,我敬大家一杯。”
那喜婆站在那,一時間不知道乾什麼好。
她看看田笑,又看看三皇子,最後目光落在了流螢身上。
顧義熙怔住了,他深深地看了眼流螢。
“阿錦,我不是故意忘了你,你跟我走,我有很多話想與你說。”
“說什麼?有什麼話不妨與朕說一說。”
眾人看了過去,見著這威嚴的聖上來臨,紛紛跪了下來。
然而,顧義熙卻沒有回頭。
他依舊站得筆直,他的目光直接,深刻,看著眼前的女子。
皇上眯著眼看著三皇子,那一眼,極為危險。
眾多臣子紛紛低垂下頭去,沒敢對上皇上這樣犀利的目光。
皇上緩緩走上前來,看向三皇子,目光一轉,落在了流螢身上。
流螢被皇上這樣的目光看著,心微微一顫。
可又想到了皇上當初綁架了小姐,讓小姐與三皇子這一路走的曲曲折折,小姐若在這,必也不會低下頭來的。
她尋思著,卻隻是朝皇上行了個禮罷了。
皇上瞪了眼婁錦,這才看向三皇子。
“你不好好在宮裡呆著,來這裡做什麼。你沒看到紫曉因為擔心你,執意要跟著朕出來找你嗎?”皇上看了眼三皇子,對著紫曉點了下頭。
棲人推著紫曉走了進來,紫曉抬頭,見那月白的身影尤為高大,而他卻一雙眸子釘在了婁錦身上,全然沒有看自己一眼。
“三皇子,若您真想要呆在這,我們就喝完喜酒再回去?”她試探地輕柔說道。
三皇子醒來是好事,紫曉想著,失憶後的三皇子即便認為婁錦是特彆的,也不會到搶親這一步,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隱有些忐忑,這便來尋了過來。
那雙極為清亮的眸子掃了過來,這雙眼中卻透出極為寒涼的目光。
紫曉怔住了,隻被他那樣一看,便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一般。
扣住輪椅的手因著一閃而過的懼怕而用上了力,關節之處,已然泛白。
“三皇子?”
顧義熙回過頭去,道“阿錦,我記得你,是我。你無須去看任何人,我的眼中隻有你,我的生命,靈魂,骨骼深處,也隻有你一人。從沒有改變!”
這一頓話說出來,在場唏噓聲一陣蓋過一陣。
便是白玉都瞠目結舌。
三皇子恢複記憶了?
她猛地看向同樣震驚不已的紫曉。
紫曉幾乎已經動彈不得,她那一雙極為漂亮的眸子瞪地很大一雙眼中寫滿了震驚和不甘。
“三皇子,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婁錦和田大人正在拜堂成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啊。”紫曉悶得推著木椅,朝前了一步,勸誡了起來。
皇上也眯起了眼,對著那喜婆道“不是要夫妻交拜了嗎?”
喜婆被皇上嚇了一大跳,立刻唯唯諾諾地點了下頭,牽著流螢的手,將紅綢子放入她的手中,大聲吆喝“夫妻對拜!”
田笑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可那一瞬間,紅色的綢布斷裂,隻見一把短匕利芒一出,叮地一聲落在地麵上。
顧義熙轉過身來,看了紫曉一眼,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成親那日離去,我也知道你對阿錦的恨。可,這一輩子,我隻要阿錦。”
他的話,讓全場的人驚了又驚。
這是大齊一個皇上適合說的話嗎?
大齊最為受寵的三皇子,要想誰做他的妃子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何須如此固執,隻娶婁錦一人?
更何況,婁錦今日大婚,三皇子來搶的是皇上指婚之人,這事……
紫曉似乎被一把利劍刺中,她愕然地望著三皇子,心此通不已。
便是一個位置也留不得給她嗎?
成親之後,京中三王爺的府邸那麼大,難道就隻裝下一個婁錦?
她幾乎與蕭琴同時喜歡上三皇子,在婁錦還未入國子監之前,她們二人明爭暗鬥,就是為了三皇子。
可蕭琴,這個懦弱的女子,中途被婁錦打壓了下去,竟選擇了懷遠侯世子?
真不知道是她聰明還是笨,更不知道這蕭琴到底是得了什麼好的。
她紫曉,從來都是位高權重的國公的孫女,是皇後的外甥女,她從十二歲起見到三皇子便認定了唯有三皇子才能與她相配。
那日大婚,那是她夢想成真的一刻,成為三皇子妃。
可沒想到,婁錦的出現,將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砸地碎裂不堪。
她沒有那個臉麵再回去竇府,她要讓三皇子心甘情願娶了他。
三皇子失憶了,原來定的日子,她本可以與三皇子共結連理,可這一切,都沒了…。
她抬頭看向三皇子,低聲道“人人都道你重信重義,可你之前與我有了婚約,難道你要背信棄義嗎?”
顧義熙微微轉過頭去,俊美無儔的臉上,寫著一抹痛意。
“我最初答應的人是阿錦。我連答應阿錦的事都沒有做好,又怎麼可能去答應什麼婚約。那個婚約,並非我親口答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他朝流螢看了去,“阿錦,我們走。”
“夠了!”隨著皇上一聲斷喝,不少侍衛出動,將這個大堂包圍了起來。
皇上看了眼顧義熙,道“你本已經失憶了,見到這一幕,你應當知道你改變不了,為何不繼續裝下去,這樣對誰都好。”
顧義熙沒有說話,他抬頭一笑。
“父皇,不見得我改變不了。”他揮了下手,外頭突然傳來了千百匹馬兒的嘶鳴聲。
這距離並不遠,幾個人猛地縮了下腦袋,感覺這些駿馬就在田府外頭,而且,好似將田府包圍了。
皇上皺起了眉,他盯著三皇子,良久,三皇子的眉眼都沒有閃爍,隻那樣沉靜地望著皇上,仿佛,就算天乾地枯,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對父子即將開戰的時候,皇上冷聲道“我寧願你永遠都失憶下去。”
“父皇,我愛阿錦,不求天荒地老,也沒有來世可依。今生若注定痛不欲生,隻要我腦海裡還有她的影子,便是不負這一生赤身而來,因我絕不空空而走。”他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那一刻他的聲音溫潤卻極為洪亮。
所有人都看著他那個動作,心中均是一片排山倒海的震撼。
更有不少婦人怔怔地看著三皇子,眼眶通紅不已。
三皇子做好了準備來搶新娘,更能說出這樣一番動心動情的話來。
她們紛紛抽出帕子,那一瞬不知道是他的哪一句話觸動了她們,竟都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這世上,要是有一個男子這般斬釘截鐵跟她們說一句,哪怕是一句這樣的話,那這世上還有閨怨嗎?
怕,是沒有了。
紫曉盯著地麵,盯著他腳上的那雙銀龍鞋麵,仿佛除了看那,她全然不知道該將目光看向哪兒。
沒人看到,她的眼眶已經通紅,隻因著她背對著人們,更因為她的心如此絞痛。
她嫉妒,發狠地嫉妒。
她羨慕,絞碎心窩地羨慕。
更是恨,恨自己晚了婁錦一步,如若她能及早先放下尊嚴,及早與三皇子說說話,或許,這樣的三皇子便是自己的。
優秀的,有擔當的,重情重義,天下無雙的三皇子,便屬於自己。
可,她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不能接受兩次同樣的侮辱。
婁錦來搶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來搶婁錦。
那她紫曉算什麼?
她看了眼皇上,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呆怔,眼中似乎沉澱著濃濃的痛意。
“皇上?”
皇上沉默著,許久,他才道“三皇子,朕已經提醒過你,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執迷不悟。好,既然你這樣執著,那你問婁錦,如果她願意跟你走,那麼朕,絕不阻攔。”
什麼?
紫曉驚得險些從輪椅上掉了下來,若不是棲人眼疾手快,現在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人就是她紫曉了。
皇上話一落,眯起眼來深深地看向婁錦。
蕭家和顧義熙,你到底選誰?
你可要分清楚了!
蕭縣公站了起來,蕭匕安目光也微微一凜。
這是要做什麼?
流螢有些懼怕皇上那警告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該怎樣應付三皇子,她畢竟不是小姐啊。
方宏和固倫公主對視了一眼,怕今天的計劃打斷,更害怕傷害了三皇子和錦兒的感情。
這便想著要怎麼辦才好。
而全場的焦點落在了流螢這,流螢見那些女子或哭紅了眼,或目光如炬都看了過來。
她隻覺得頭皮發麻,雙手已經出了一層汗來,她沒敢替小姐怎樣回複,隻見著顧義熙朝她看了過來。
“還記得那日我的頭被砸傷的時候,你來看我,說了什麼話嗎?”
流螢哪裡知道小姐說了什麼話,她記得那時候小姐是和固倫公主一道去見的三皇子,後來小姐就開始三番兩為了三皇子茶不思飯不想的。
他笑了起來,“阿錦,你才這麼點大,腦袋去不好使。”他道“你許了我一個要求。”
是的,這一個要求,婁錦欠了他太久了,兩年多了,近三年,顧義熙都沒有提及。
這一次,他提了。
而且,是在她的大婚之上,提了出來。
流螢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烏嬤嬤,烏嬤嬤臉色也變了變。
若是彆的事都好說,小姐與三皇子都極為重諾,這都提出是小姐許的諾言了,他們要怎樣應付?
他低下頭來,與錦帕中的女子對視著,他的聲音很是溫柔,嗓音極複磁性。
“阿錦,人生不過是短短數十載,我遇見你已是晚了,如何能再放了你去。便是你此刻真心有所屬,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他頓了下,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陣心痛。
便是烏嬤嬤在一旁看著,都不忍,她恨不得此刻直接把小姐抓回來,好好看看,三皇子回來了。
“阿錦,餘下數十載,讓我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你,臨睡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也是你。如此,便是晝再長,夜再冷,日子也不難熬。我自私地想要你,你,可願意?”
最後那三個字,輕柔地,猶如一把羽扇在在場的女子心中輕輕刷過。
不少人都癡了一般看向三皇子。
心底暗暗道“我願意。”
若三皇子表白的那人是自己,該有多好?
那一瞬,這些嫁過人的,沒嫁過人的都恨不得重生一次,搶地第一個認識三皇子,將他牢牢抓住,一遍成年之時,聽得他如此纏綿悱惻,又真誠動人的話語。
流螢落淚了,她不知道這一生有沒有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可她此刻卻替小姐承接著三皇子這份至誠至真的心裡話。
小姐,你快來聽聽,快來看看。
流螢有些嗚咽,她不明白,她甚至很想去質問皇上,可惜她人微言輕,如何能問?
小姐逃離了京城,現在她去哪兒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