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零七_貴圈(古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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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零七(2 / 2)

常遇輕皺皺眉,似在努力思考要如何開口說這件事,蘇曄卻來了,後邊緊跟著手捧漆盤的小廝。

蘇曄方才路過時遇見前來送飯菜的小廝,一問才知道人都在,且還未吃晚飯,遂就進來了。

蘇曄給老夫人請了安,隨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小廝將飯菜擺上桌,蘇曄安安靜靜坐著,神情淡淡,實在瞧不出什麼情緒。蘇老夫人偏頭看一眼常遇,隨即責問蘇曄“我已知道這事了,學堂先生沒收了孩子的書,孩子不過辯駁了幾句,你還要訓她,以前如何沒發覺你這般嚴厲呢。”

蘇曄不置可否,道“縱使先生的做法是有欠考慮,但是非是一回事,態度是另一回事。這是她需要明白的事,孫兒隻是在教導她要懂這個道理。”他在這件事上絲毫不含糊,常遇到底是個孩子,儘管已比大多數孩子要聰明懂事得多,但骨子裡仍舊過於剛硬。何況她雖對親近熟悉的人表現得無比貼心,但對於不熟絡不認可的人卻總是報以很深敵意與偏見,如有不同意見,便愛上前硬碰硬,非要撞個頭破血流。

小小年紀即如此,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常台笙在一旁聽得若有所思,在她眼裡常遇並不是會和人起爭執的性子,她反而是覺得,小丫頭有些逆來順受。是性子變了還是另有情委?

於是常台笙問她“能與姑姑說說,到底是何事嗎?”

常遇悶頭琢磨了好半天,才開口說“我拿了姑姑過年時帶來的一些書借給他們看,後來讓先生知道了,就被沒收了。”

過年時帶來的?無非是芥堂出的一些冊子,小丫頭竟將那些帶去學堂了?

常遇眉頭仍舊緊著,悶著頭接著說“先生說那些話本子都是下三濫的東西,是沒學問的人看的。”她癟癟嘴“我隻是辯解了幾句,他便罰我出去站著,還說我帶壞同窗。”她聲音稍稍拔高“先生沒有看過那些便亂說,太武斷了!”

常台笙心頭忽地一酸。

小丫頭如此維護,竟讓她覺得有些愧疚。

蘇曄淡淡看了她一眼,忽偏過頭,同身旁小廝道“將書匣拿過來罷。”

小廝聞聲就跑了出去,很快便又拎著書匣子折回來放到蘇曄麵前。蘇曄打開那書匣子,從裡頭取出一冊冊芥堂印的話本子,最後竟還翻出幾何算經之類的書,卻沒一本是學堂學的東西。

老夫人瞧著,還將那些書冊拿過來翻翻,偏頭和顏悅色地問常遇“平日裡先生講課的書呢?”

那些書她應當早就能倒背如流了,這是聰慧異於常人者慣有的傲慢。故而常台笙看著書匣裡這些書,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啟蒙讀物對常遇而言,已完全不夠了。

在如何教導孩子這件事上,不論蘇曄還是她,都是毫無經驗的新手。若麵對的是尋常孩子,也許老夫人還能有辦法,但常遇相當於另一個陳儼,若教得不對,怕將來她也會如陳儼之前一樣,覺得這人世無趣至極。

常台笙正沉思著,那邊常遇忽抬了頭,指了一冊算經道“先生還說那個是不入流的無用學問,世上學問怎麼可以分貴賤呢?”

若之前還有維護常台笙作為芥堂東家顏麵的成分,這裡則是對先生赤裸裸的布滿了,看來小丫頭與學堂先生積怨不淺啊。

常台笙拿過桌上的算經幾何等書翻了翻,忽覺得有些熟悉,便拿過來一瞧,沒料正是之前陳儼隨手編的東西,這些原先是在陳儼宅子裡的,大概是後來送給她的。

這些書很少,也極少有人感興趣,常台笙本人都很少收集翻閱這類書。何況有些書還是從異邦傳來,若無人翻解,簡直是看天書。

隻沒想到……

許久不開口的常台笙合上書冊,抬頭問不遠處的常遇“你喜歡這些麼?”

常遇看看對麵坐著的蘇曄,又看看常台笙,謹小慎微地點點頭,應道“恩……”

這個結果“意料”之中,卻也出乎“意料”,常台笙有些頭疼,總之,這個孩子她沒法教,尋常的先生也教不了,蘇曄想必也一樣。老夫人也是愣住了,她原先以為這孩子隻是比旁的孩子聰明機智了一些,卻沒料這孩子誌趣想法也同彆人家的孩子不大一樣,並不是覺得孩子閒得慌時打發到學堂去便能了事。

常遇好像能看得出大人們的煩惱似的,說“我不用人教的,隻是——”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姑父何時回來呢?”

諸人均是一愣,也對,似乎也隻有陳儼能夠教得了她。可是,陳儼眼下在哪兒都不知道。老夫人也聽說了關於陳儼一些事,故而憂心忡忡地嘀咕道“也真是的,那時都說已辭官了,可上頭一句話,竟又跑回去賣命了。”她嘴上說著,心中卻在暗暗懊悔,當年若自己多管一些內院之事,不讓心腸歹毒的盧氏將這孩子弄出府,或許這會兒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老夫人低聲抱怨完便沒了話,那邊常台笙也樂觀不到哪裡去,蘇曄更是沉默。末了還是常遇左看看右看看,暗暗咽口水,提醒一眾大人“飯菜又要涼了,能吃飯了麼……”

小丫頭很懂規矩地不先動筷子,等長輩們都開始吃了,這才自己捧了個小碗低頭吃起來。

吃飽了,常遇也覺得自己之前發脾氣不好,遂很老實地針對自己的態度問題認了錯,將書冊收回書匣裡,也不煩擾大人們繼續談事情,很識趣地行個禮拎著小匣子出去了。

蘇曄也因有事先走了,席間便隻留下了常台笙與老夫人。

老夫人這陣子零零碎碎聽了不少消息,這時望向常台笙,毫無預兆地提了程夫人的事。

常台笙都差點忘了程夫人的案子,在京城時陳儼不提不問,這案子也是任由刑部直接按律處理,之後完全沒有插手或過問。

那麼現在情況是……

“被發配了,也是前幾日才傳來的消息。”蘇老夫人說著歎了口氣,“她若當時能安生些,大約也不會到這般境地。上麵雖網開一麵饒她不死,但一介婦人被發配充奴,隻怕活著比死了還要辛苦。”

老夫人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侍女過來送了安神茶,常台笙猜她打算睡了,遂識趣地起身道完安出去了。

可沒料她剛走出去不遠,小丫頭便笑嘻嘻地在走廊拐角處截住了她,說“姑姑還未抱過我。”

常台笙一時啞然,隨即又笑了。她俯身抱抱麵前鬼靈精怪的小人兒,說“外麵潮氣重,容易著涼,趕緊回屋睡覺去罷。”

常遇卻貼著她耳朵稚聲稚氣說道“有姑姑抱著便不會著涼的。”她手臂緊緊攀住常台笙,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鼻音悶悶補了一句“其實我很想念姑姑。”

所以之前雖然沒有表現得很熱情,但姑姑過來了,我其實是非常開心的,姑姑是我……最親的人呐。

最終常台笙送她回了房,小丫頭顯然還未發現常台笙帶給她的禮物,常台笙拿給她時,她簡直高興壞了,抱著那些小玩意兒不肯撒手,常台笙哄了許久才肯去洗漱睡覺。

安頓好小丫頭,常台笙獨自一人出門折回客房。梅雨季多少有些濕悶,這夜卻難得有些清冽怡人的味道。常台笙抬頭看看天,漆黑一片更不用說尋星月蹤跡。那陳儼所在的地方,又是否能看到月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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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轉黃,但吃起來卻仍有些許澀味。

這日早晨,常台笙抱著一包常遇特意留給她的新鮮梅子上了回杭的馬車,隨後她撩開車窗簾子,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蘇曄,剛要放下簾子,卻忽聞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那馬蹄聲轉而被馬嘶聲替代,常台笙循聲看過去,隻見那人勒住韁繩飛快地下了馬車,動作倉促地遞了封信給蘇曄便走了。常台笙見蘇曄臉色稍有些不對勁,便讓車夫再等一等走。蘇曄展信迅速看完立即收進了袖袋,隨後徑直朝車窗子這麵走來。

常台笙見他神色凝重,大約是怕聽到什麼噩耗,自己喉嚨竟然都有些發緊“怎麼了?”

蘇曄語聲很低卻沉定“段書意昨夜死了。”

常台笙先是陡鬆一口氣,因為放鬆,一直撐著簾子的手甚至都一下子失了力氣。蘇曄接著道“說是自儘,但我是不信的。”

彆說蘇曄,就連常台笙也絕不會信這樣的理由。她與段書意雖隻見過寥寥幾次,但她也能確定,段書意絕不是會自我了斷的人。

所以他是被害?誰要殺他呢?

端王反旗已舉,開弓無回頭箭,段書意身為端王府世子,謀逆之罪是板上釘釘的事,左右最後會被處決,實在沒必要急著在這個時間點上解決他。何況,這時候留著他,對於朝廷而言,倒是能牽製端王的一顆棋子,利大於弊。

因此不會是朝廷這邊的人動的手,難道是端王府自己人殺的麼?但理由呢?

常台笙眉頭緊鎖,蘇曄拍了拍窗框才讓她回過神。蘇曄道“段書意這件事頗有蹊蹺,你回杭州要小心。我這裡有些事處理完便會過去,你這陣子儘量不要輕舉妄動。”

常台笙點點頭,蘇曄退後一些,吩咐車夫可以走了。

一個初晴的梅雨季早晨,太陽才剛剛冒了頭,便又隱進了厚厚的雲層裡,路上竟又下起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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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州到杭州,途中都未怎麼打頓,就連睡覺也都是在車廂裡應付了,隨行侍女見常台笙這般著急,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不懂這其中原委,故而也隻能陪著乾著急。

路上偶爾停下來吃個飯,也能聽到一些流言,百姓隻說段書意死得好,這麼一來,西南叛軍的銳氣必會被挫,因世子死了,似乎有一大部分希望也跟著死了似的。

常台笙卻不這樣想。段書意死在這裡,若那些人是真心追隨他,這一下子內心的恨意便會被徹底激發出來,後果隻會更難預估。

不過目前她著急的不是這些事情,而是另一件。她仍清楚記得陳儼離京前隔著車窗子同她說的話——段書意是左利手,在他被處決之前,確認一下。

陳儼說的是“被處決之前”,當時她就存有疑惑。誰都知道處決藩地世子要先告太廟剝去宗籍,之後再行處決,那些都該是平叛成功之後的事——等到那時候,陳儼自己都回來了,哪裡還用得著她去確認?何況到那時再確認又有什麼意義在其中呢?

難道陳儼所謂的“處決”意義,是指被人秘密謀害?他是提早預料到會在杭州發生這種事,故而才叮囑她去確認一番的罷。

常台笙捋順頭緒,最後隻剩一個問題,段書意已死,當下屍體一定被看得死死,要如何才能去確認,且怎麼確認一個死人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

她想通這問題時,馬車已進了杭州城境內。按說一路奔波終於抵達,應先回家休整一番,但常台笙卻讓車夫馬不停蹄地去了五台館。

五台館館主李崧被突然到訪的常台笙嚇了一大跳,就差大喊鬨鬼了。一個明明已溺水而亡的人眼下怎麼站在這裡?!

常台笙態度強硬地拽著驚魂未定的李崧進了五台館某間裡室,她這時力氣大得驚人,李崧因驚嚇過度一時間竟沒能拗過她。

“你現在什麼不要說,隻聽我講。”常台笙非常冷靜,語氣也是不容拒絕的強硬“你嶽父是杭州父母官,你進杭州府衙是輕而易舉的事,我現在需要見一個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要能帶我進去見他且不可以將此事透露給任何人。”

李崧已漸漸緩過神來,聽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差點就罵她瘋子了。沒料下一瞬常台笙卻又緊接著道“我開出的條件是,五年之內芥堂不會再挖你五台館的文士。”

自從芥堂興盛後,五台館流失了一大批供稿的文士,這些都是看不見但卻真實存在的巨大損失,李崧暗中也十分不滿,卻沒什麼辦法阻止。故而常台笙這條件對他而言,不是沒有吸引力。

李崧稍稍鎮定了些,也開始談起條件來,遂問“你要見哪個人?”

“段書意。”常台笙吐字清楚,絕無舛誤。

“他死了!”李崧當真覺得她被西湖水泡得腦子糊塗了!他壓著聲音一口回絕“我犯不著涉險。”

“恐怕你沒法拒絕。”常台笙極冷靜地看著他,“六年前你曾收了一套書,後來大概是怕出事所以讓人燒了,但我不巧得了一本,那上麵有你親自蓋上去的——藏書章。”

也就是說,這套政治上十分忌諱的,所有人是五台館李崧。常台笙隻要悄悄將這證據呈上去,對李崧而言這便是百口難辯之事。

李崧陡驚,他與常台笙平日裡算不上關係好的朋友,卻也沒有明麵上的過節,可這女人竟留著他的把柄!

常台笙趁勢又狐假虎威了一把“按說我夫家的人若想看一看這具死屍,區區杭州父母官隻能點頭哈腰稱是。但現在時間緊迫,我怕屍體會爛,故而想友好地請你幫個小忙而已,你卻不肯……”

李崧深吸一口氣,許久才下定了決心,吝嗇地回了三個字“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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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書意死後,屍體一直由衙門官差輪流守著。一口棺材就這樣擺在衙門裡,怪可怖的。這些官差平日裡都在外頭耀武揚威,這會兒卻圍著一口陰森森的棺材打轉,實在是氣悶極了。可上麵的命令又不好不從,隻能硬著頭皮守夜。

這夜沒雨,出了月亮,曆曆月光照下來,卻顯得這擱放棺材的地方更是陰測測的。到戌時,兩個看守官差都已經餓得不行,卻還未有人來交班,便不由罵開了。

忽有一眼尖的瞅見了遙遙走來的李崧,忙諂道“哎喲姑爺這個點如何到這兒來了?”

“夫人今早回了衙門,我便宿過來。”早上他妻子的確說要回衙門同父母住兩日,他這話說得倒也不假。他緊接著又道“剛巧從那門過來時碰著義莊的仵作,說是奉命過來瞧瞧,又不識路,我便領他過來了。”

此時常台笙便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副仵作打扮,手裡提了個匣子。

李崧忽地轉過身去,看一眼常台笙道“不是說奉命來查驗屍體情況的麼,就在那兒。”

那倆官差也是餓極了,心思已根本不在這值守上,且這兩天動不動就有義莊的人過來,所以也未在意。李崧給常台笙遞了個燈籠過去,隨後走到門口,徑直將半隻燒雞放下了“吃不掉了,這天氣擱到明日又會壞,你們若還沒吃,便吃了墊墊肚子,我就先走了。”

這位知府姑爺出了名的和氣,官差笑嗬嗬地接了燒雞道謝,便送他出去。

裡麵的常台笙舉著燈籠翻看屍體,幸好趕早回來了,屍身的還不至於很明顯。她非常迅速地摸到屍體的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仔細摸過來,最終在右手無名指上停了下來——隻這裡有一粒繭子。這是經常書寫的手所慣有的繭子,若他是左利手,右手無名指內側又怎可能有這樣一粒繭子?

燈籠移回屍體頭部,常台笙揭開蒙臉的布——可這分明就是,段書意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寫這麼胖的章節,以後會寫更胖的章節的,恩恩恩

感謝霍菇涼和小姐的地雷~~

其實已經開始交代每個人的走向啦,所以真的是……收尾啦。

常叉叉所以呢所以呢,我在哪裡啊,哭哭

段書意在我消失之前還是請樓上好好藏著吧常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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