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下入宮後便直接去了紫宸殿,內侍有言皇上正同丞相商議國事任何人不得打擾,所以屬下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得以見到丞相而錯失良機……”章睿很是無奈的聳聳肩。
聞言,花宏熙不禁唇角微僵的訕笑揚眉,合著是丞相自己個耽誤時辰結果卻是害得自己的愛女貞潔不保啊!
眯一眼花宏熙的李瑾芸略帶一絲擔憂凝眉,“阿熙,阿浩他怎樣了?”
“本少主趁他身負重傷之際要他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上藥包紮後便用鏈條鎖進密室了。”花宏熙一副我很有先見之明的傲嬌模樣,卻是令李瑾芸與章睿相視但笑。
而猶如含笑間李瑾芸卻是垂眸暗腹,不敢整到王爺頭上去的阿熙終於找到替代品了麼?然辛元浩是那種大度無疆到不記仇的人麼?
然片刻的晃神間,李瑾芸便是猛然回神,覷一眼毫無所動的豐俊蒼,不覺莞爾的道。
“宮中出了此等大事,隻怕皇上與丞相定會心力交瘁啊,王爺可要出手幫忙?”
李瑾芸的話三分試探,五分調侃,卻是僅有兩分惋惜情愫淡然。
“本王重傷未愈,連床都起不來,自顧不暇豈有多餘之力去幫彆人?”終於是分下卷宗的豐俊蒼卻是悠悠淡淡的道。
而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然心態卻是令李瑾芸與花宏熙嗖然睜大了眸子,雙雙側目間眸光中幾多異色。
尤其花宏熙嘴角狠狠抽搐的涼涼暗腹,王爺您此刻更人決鬥都未必會輸,還說敢在這裡說什麼重傷未愈,自顧不暇?您這分明是隔山觀虎鬥袖手旁觀吧……
而相對於花宏熙的幾多腹誹,接過李瑾芸遞來的一杯熱茶輕抿一口的豐俊蒼卻是忽而眸光一閃。
“要暗衛辦的事情可有辦妥了?”
雖豐俊蒼問的極為突兀,更是並未點名是要問誰,然李瑾芸與花宏熙卻是雙雙回眸看向站定一旁的章睿。
“稟王爺,一切妥當,暗衛一路用火撲殺,直到京城附近的一出山穀深處,那些老鼠幾乎儘數被烤熟,就算僥幸逃脫的,也隱沒到深山中蹤影全無。”
章睿話才方落,李瑾芸便眸光幾多閃爍的道,“呃?都燒殺了麼?可有留下一兩隻活的?”
“稟王妃,王爺吩咐逮十數隻活的已經裝籠子帶回王府後院了。”
李瑾芸眸光一亮,“哦?快叫香玲去看看。”
“是,王妃。”章睿連忙拱手行禮退去。
而眸光中滿是好奇之色的花宏熙卻是連忙追問。
“王爺與王妃要那些老鼠作何?”
“你猜?”李瑾芸眉眼彎彎唇畔帶笑,而重新拾起卷宗的豐俊蒼則埋首其中對於花宏熙的好奇心置若罔聞。
然方才要撇嘴訕笑的花宏熙猛然神色一僵。“糟了,怎麼這麼久不見小師妹那個鬼丫頭?”
聞言,李瑾芸唇角微微翹起,然尚不及調侃,便被突然闖入的一抹絢麗奪目的紅色所打斷。
“熙哥哥想人家啦?嘻嘻,放心、放心、人家隻是去幫忙而已啦……”仿若心情極好的歐陽淑婉大大咧咧的跨坐在椅子上。
然疲態儘顯的俏臉上卻是汗水和著汙漬劃出道道淤痕,直叫撇一眼她便移不開眸光的李瑾芸與花宏熙猛然膛大了眸子,而兩人更是同時疑惑的腹誹,她確定是去幫忙,而非打群架麼?
“怎麼了?本姑娘有那麼美到令人王妃姐姐都貪戀的地步麼?”被兩人過於炙熱的眸光所攝,歐陽淑婉幾多不自在的咕噥一句。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飛身而至的花宏熙一把抓住她便飄然遠去。
忍不住側目以視的李瑾芸隻聽得遙遙傳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
“熙哥哥,乾嘛啦,人家很累了……”
“給你這個小野貓洗洗臉!”
“……”
李瑾芸頓時無語,誰說阿熙對婉婉無心的?
“阿蒼。”
“恩?”被她的輕聲呼喚打斷的豐俊蒼自埋首的卷宗緩緩抬眸。
“剛剛薛掌櫃冒險前來,帶來的消息不太好。”悠然長歎一聲的的李瑾芸神色凝重的道。
“什麼消息?”
“據聞,趁著鼠群衝來時的混亂行刺皇上的很多都是武林人士,薛掌櫃有暗查過,那些人好似是收了錢財聽命行事,但至於幕後之人卻是一無所知。
不過,據薛掌櫃得來的綜合消息來看,此事鼠患並非隻是是南越靖王與苗疆嘉曳王的主意,恐怕與潰逃到北疆的祺王與定北大將軍薑凱峰脫不了乾係,我們能有此臆測,阿蒼覺得皇上與丞相會想到麼?”
“不離十。”輕輕放下手中的卷宗,豐俊蒼緩步來到圓桌旁同李瑾芸相對而坐。
“豐俊祺為人剛愎自用,盲目自信,定北大將軍薑凱峰橫行北疆多年,更是自視盛高,傲視天下,但他們都太過自信到招搖過市,如此明目張膽破壞祭天大典能有好處的,絕非周邊五國,而唯有他豐俊祺。”
“那皇上還不得氣瘋了要揮師北上平定叛亂?”對於豐俊蒼那極為肯定的臆斷,李瑾芸不覺莞爾的揚眉。
“縱然皇上急火攻心,但他也得一步步來,調兵遣將絕非一朝一夕便能促成的,更何況還是此番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危局時刻。”相對於李瑾芸的躍躍欲試,豐俊蒼卻是輕輕搖頭。
“……和親?”唇角微僵的李瑾芸眨眨眼睛道。
“恩。”微微頷首間,眸光幾多銳利的豐俊蒼頓了一下,方才接著補充道,“和親不是重點,送瘟神才是當務之急。”
“咳、”剛剛喝進口中的茶水險些嗆咳出來的李瑾芸苦澀凝眉,“祭天大典都過了,五國使者還要逗留麼?”
如此危機重重的京城,五國使者竟然視若無睹麼?還當真不怕無辜殃及奔赴黃泉?
“這就要看嶽父的本事了。”相對於李瑾芸的幾多腹誹連連,端著茶杯唇畔閃過一抹邪笑的豐俊蒼卻是淡淡道。
“……”如此重擔,王爺確定向來善於推諉的牆頭草能解決得了如此棘手的問題?
而誠如李瑾芸的不屑一顧,此間正窩在家中同江氏大眼瞪小眼的李博然的確是束手無策一個頭兩個大。
“老爺啊,若非被逼無奈,瑤兒她何須孤身一人遠走他鄉?李瑾芸自幼便看妾身與瑤兒不順眼,尚在府中時,還能維持半分薄麵,但人家如今是蒼王妃,同妾身甚至是老夫人更是翻臉無情,你叫妾身又能如何?”
江氏一副委屈之際的無辜樣,令原本還怒氣衝衝的李博然頓時沒了脾氣,枕邊的人話,他又怎會不知,但如今偌大的京城局勢岌岌可危,朝堂之上更是風雲變幻,一個弄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自當小心謹慎,然卻是步履維艱,而這些該是全拜李佩瑤尤其是李瑾芸那個丫頭所賜,若她肯叫蒼王幫忙說項,他此間的官位豈止還的多年未曾升遷過的尚書?
“夫人所言也是在理,然如今能幫襯得我們李府便也隻有蒼王,所以無論如何,夫人一定要協同母親一並將芸兒製的服服帖帖為我們所用,否則你我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便就要垮了……”
相對於江氏夫人之見,更加圓滑老辣的李博然則極為懇切的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那種備受信賴的動容令江氏心花怒放不禁連連點頭,而目的已然打成的李博然便是神色一鬆。
然而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江氏卻是猛然神色一僵,“不過,縱然要去蒼王府也要過一兩天啊。”
“為何?”原本勢在必得的李博然被江氏猛然一盆冷水澆下頓時臉色一變。
“街上那麼多死老鼠,妾身才不去觸那個眉頭!”江氏很是扭捏的道,而更多的卻是驚恐。
雖然她因著臉上的紅腫尚未完全消退而並未前往觀禮祭天大典,然驚慌失措奔逃回來的婢女卻是險些被嚇到失心瘋,而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但卻唯獨怕老鼠怕到尖叫的她,聽聞街上的市井留言,便是決定最近她都不出門了!
然聽聞江氏的理由,李博然雖惱在心頭,但卻是隻能無力的打啦了雙肩,真是天不助他啊!
而與此同時,卻說險些引發血洗皇宮烏龍的暴亂,卻是引發了更大的羞辱,而最為悲催的乃是丞相的嫡次女趙雲慧,花樣年華更有靚麗嫵媚之姿,然卻是命運多舛。
太後娘娘的福壽宮偏殿中,昏迷許久方才輕輕眨動一下眼眸的趙雲慧即刻引起了太後與丞相的關注,然方才緩緩睜開美眸的趙雲慧便是連連的尖叫,驚得太後與丞相險些栽倒在地,更是驚得守在一旁的宮女拱手的茶杯托盤險些掉落。
“慧兒莫怕,是哀家,是姑姑啊……”太後噙一把老淚啞著嗓音輕喚,然趙雲慧卻仿佛中了邪般唯有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更甚至揮舞著雙臂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慧兒,爹在這裡,莫怕、莫怕……”丞相趙敬辰想要安撫趙雲慧焦躁的情緒,然對上閉目塞聽的趙雲慧卻是徒勞無功。
“禦醫、快叫禦醫來!”臉色鐵青的丞相趙敬辰幾次三番安撫未果,便是連忙同一旁的宮女吼道,宮女連忙福身跑去看禦醫究竟為何還不來。
而聽聞趙雲慧出事的皇後娘娘趙雲秀更是不顧孱弱的身子由宮女扶著跌跌撞撞奔來,然方才瞧一眼趙雲慧的慘狀便是心領神會,不顧趙雲慧用力揮舞打到身上生疼的手臂猛得撲上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然方才大哭三聲,卻是忽而沒了氣息,驚得太後與丞相連連輕喚,更甚至驚得處於奔潰邊緣的趙雲慧頓時也噤聲眨著迷離的眸子看向幾人。
而待到攜著禦醫一同踏入偏殿的豐俊天趕到時,一切的暴躁已然平息,唯留床榻上一昏迷,一迷茫的兩人,以及極度驚懼擔憂的太後與焦躁得來回踱步的丞相趙敬辰。
“參見皇上。”
“舅舅,母後。”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豐俊天快步而來。
“皇上。”太後與丞相異口同聲,然卻同時無語凝噎。
“母後與舅舅稍安勿躁,且叫禦醫把脈。”說著豐俊天便招呼兩人在一側的錦榻落座。
而豐俊天則眸光幾多陰鷙冰寒的在偏殿中巋然屹立,直到匆忙來報的禦醫戰戰兢兢的跪拜行禮。
“稟皇上,太後,丞相,皇後娘娘是驚懼憂傷過度氣血不暢所致昏厥。”
“而趙小姐的情況比較複雜,隻怕小姐因驚懼過度而失憶了。”
“失憶?”太後不可置信的凝眉,
“稟太後,趙小姐被人用強,呃、傷了那裡、而、而那種太過恐怖的記憶若能忘掉,其實也為新生,否者小姐今後隻怕會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我可憐的慧兒啊……”太後淚眼婆娑的呢喃低語,而一旁的丞相則撇向站定一旁的豐俊天,但見他微微頷首,便是心領神會的喟然長歎。
而當被緊急召入宮中的丞相夫人趕到時,足以淹沒整個京城的眼淚便決堤狂瀉止也止不住。
然直到神色極為陰鬱的兩人安坐在宣室殿偏殿的錦榻上後,丞相趙敬辰方才悔不當初的將章睿被阻擋而貽誤時機,卻終叫他的掌上明珠蒙塵受辱的事情道出。
“原來如此,但朕已下令嚴懲叛亂者,命人斬首示眾了……”豐俊天神色陰鷙,眉頭緊蹙。
“如此隻怕便正中薑凱峰的下懷,他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叫皇上的祭天大典橫生枝節,叫京城百姓自相殘殺,謠言四起,更是叫皇上與蒼王徒生嫌隙……”丞相趙敬辰雖如是說,然卻是如鯁在喉,畢竟發生在彆人身上的那都是奇聞異事,而今連累愛女便是懊悔終身!
“舅舅所言不錯,朕收回成命倒也未嘗不可,然慧兒與後宮嬪妃所受羞辱……”豐俊天神色略發遲疑的道,看向丞相趙敬辰的眸光中幾多探究。
“冤有頭債有主,該誅殺的是豐俊祺與薑凱峰,相信世人會明白皇上的苦心。”幾多苦澀之言,然卻是字字珠璣。
“好,不過慧兒妹妹最好擇良婿嫁人,以免再生枝節。”
夕陽落幕,夜色漸濃。
然在書房研究行軍布陣圖的豐俊蒼卻是忽而一頓,以極快的速度將羊皮卷收入抽屜暗格,隨手摸一遝卷宗攤開來。
而猶在站定一旁的程林正奇怪的盯著王爺那極為嫻熟的動作時,不消片刻便聞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遠遠而來,連忙上前將上了門栓的房門打開,而正巧來人也站定門口眼前同他點點他。
“阿蒼,阿熙說你的傷隻是表麵好了,內裡其實虛透了,雖然能隨意下床活動活動筋骨,但也不可如此費心勞神啊。”方才踏入書房,李瑾芸便是極為不讚同的道。
“哦?”對於李瑾芸那說者無心,然他聽了卻是歧義幾多的話自行解釋的豐俊蒼臉色微沉,兀自咀嚼著她那話中的意味深長不禁唇角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邪魅笑容。
來到他身旁不由分說直接挽起胳膊便將人帶走的李瑾芸邊漫步而行邊嘀咕到,“阿熙同婉婉正在涼亭對月當歌,阿蒼要不要一起去同他們把酒言歡?”
“你確定那隻朝天椒歡迎你我壞了她的好事?”隨著她的腳步,豐俊蒼卻是彆有深意的道,瞬間便叫李瑾芸駐足凝眉,“好吧,就且放過阿熙,除了處理公務,阿蒼想做什麼?”
眸光幾多深邃的豐俊蒼極為低沉黯啞的挑眉,“除了公務什麼都可以麼?”
“恩恩。”想著隨他高興輕鬆愉悅便好的李瑾芸卻是未及察覺他神色間的蛻變。
“好,好、很好!”豐俊蒼悠然深遠的拉長了音調,而李瑾芸借著朦朧的月光卻是看不透他的表情。
然而,直到旖旎春光無限好,迢迢暗度知道多少,李瑾芸方才恍悟豐俊蒼那一絲極淡的情愫流轉究竟寓意幾何,那分明就是獸性大發的前兆,暴風雨前的極度平靜!
但早已被拆入腹中的她唯有安想激情過後的疲累,轉個身便被周公招安一夜無夢。
而卻說原本平靜安然的清晨,方才起身洗漱更衣的李瑾芸便陡然被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所驚擾,不禁停下了手中整理茶點的動作看向房門處,果然下一刻便見香玲與香巧拉著無雙三人跌跌撞撞卻是皆臉頰緋紅的僵在門口。
“什麼事那麼刺激?”唇角微揚的李瑾芸含笑揚眉。
香玲與香巧同無雙先是你看我,我看你片刻,拗不過兩人的無雙方才羞紅著俏臉低聲道,“花少主失、了。”
聞言,李瑾芸不禁滿頭黑線,還真叫豐俊蒼給猜著了。
而尚不及李瑾芸去找豐俊蒼報喜訊,管家卻是神色凝重的疾步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