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爭吵與奔波_羅克賽蘭編年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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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爭吵與奔波(1 / 1)

羅克賽蘭編年史!

車夫的心理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不自覺地往米哈伊爾這邊靠靠,因為這個年輕人計劃的依據和他的經驗是相合的。他聽到米哈伊爾提出自己的意見,感覺就像受到了一種專業的認可。我們也可以看出這個人性格上的一點端倪。他很擅長逢迎,但是這種逢迎是下意識的,否則他應當逢迎看起來可以決定他生死的米倫老爺。但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此刻這個年輕人是最值得靠近的一個。

我們應當給這個車夫一個名字,嗯,因為他其實不是個短命鬼。車夫叫伊利亞,是個祖傳的車把式。他的祖父和父親都在一個很大的莊園上拉車,而他則有心多賺一些錢,又是個天生的好把式,才走上了這條漂泊的路。車把式有一個專業本事,或許他們自己從沒有去把這當成一種本事,那就是從幾隻馬裡發現最適合當頭馬的那匹。讓我們來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選出頭馬來的。

伊利亞一直就明白是米哈伊爾乾掉了彼勒和安東,但是我們應該知道,一個人(尤其是車夫這種人)每天看到的東西是一些色塊、線條、光影和聲音的組合,他要把它們組合成什麼樣子全看他們自己內心是什麼樣子。最一開始,他看到晚宴上供主人取樂的小醜刺殺了宴席的主人,當他被痛揍之後捆起來等死時,他看到的是僭主處死了失勢的王,而在米哈伊爾姑且救了他一命之後,他眼裡看到的就是年輕力壯的狼眾望所歸地奪得狼王的寶座。

此外,伊利亞想明白了米哈伊爾需要他活著的原因。他可以證明今晚的流血是一場陰謀而不是一場突發事件。如果必須要麵對市政官或者塔族的巡回法庭,米倫必然(如實地)把罪名全部推給米哈伊爾,而奴隸是不能在法庭上說話的,更不用說自辯了。每多一個自由人,水就渾一分。而米哈伊爾的確有過這方麵的考慮。

按照經驗,信雪還有一個月就來,這個像是年輕戀人一樣的名字指的是每年冬天的首場大雪,得名於其準時和守信。它在每年的十一月準時到來。羅克賽蘭有令人畏懼的冬天,靜河中遊以北的所有地方從十月底就會開始封凍、覆雪,直到次年三月,寬闊的河麵才會解凍。即使雪量相對不豐的年頭,積雪也能把人完全淹沒——站著淹沒。如何在暴雪到來之前逃脫成了壓在眾人心上的重擔,對米哈伊爾和伊利亞這種熟悉旅行的人尤然。

彼勒做的也是在冰塊邊緣沿舔食蜂蜜的生意,他沒有能力在城市裡囤積木炭和果醬之類冬天的緊俏貨物,隻有真正的貴族老爺才能這麼做。因此他退而求其次,趕在大雪封路前到達南方的大城,在迎雪節的集市前把沿路購進的貨物賣上個好價錢。

他們所說的南方之城臥在靜河最開闊一段的邊上,沿著靜河伸展出去足有五六公裡,名字叫凡都,短暫地做過羅克賽蘭古國的首都,如今是整個羅克賽蘭最大的九個公國之一的國府。當然,在做首都那會它還要大,大得多。它是羅克賽蘭最繁榮的城市之一,儘管在曆史上它還要更加繁榮。整個北方所有無法在寒冷中紮根的人和事都要在冬天來臨前被信雪推到凡都的城牆裡來,漫長的冬季中人們會在這大城裡碰麵、爭吵和相愛,隨後再隨著天氣的轉暖被城市呼出體外。這種年複一年的吐納使凡都總是顯得新鮮可愛。生活在羅克賽蘭土地上的人最喜歡在這裡過迎雪節,就連塔族人也不例外。

格爾曼講的城鎮則是離他們很近的一個靜河邊渡口,名字叫索萬。彼勒經常帶著隊伍在那裡購買補給。那裡的人用木頭蓋特彆陡而尖的屋頂,他們能造整條靜河上最好駕馭的小船,夠叫人毫不費力也能漂到凡都的大港裡去。那裡的日子就要緊巴得多了,要在靜河往北過冬的人往往隻有迎雪節和送冬節能吃上兩頓飽飯。米哈伊爾曾經在索萬聽過僧侶唱歌,他喜歡音樂,但從來沒人教他這些。

靜河從最北邊的雪國發端,她的水來自冰雪的血脈,流淌到草原的東邊時急轉向西南,懷抱整個草原,又流經漫長地向西之後,經過幾個峽穀再向南流經一片巨大的三角洲,注入羅克賽蘭南麵的內海。靜河是從每個羅克賽蘭人的幼年發祥的,又把每個羅克賽蘭人帶回故鄉。凡都是靜河邊幾個大城市中最北邊的一個,也是最喜歡音樂的一個。如果凡都離北方的森林遠一點,離南邊的大海近一點,還要更可愛一點。

米倫附和著格爾曼的意見,他要在索萬過冬。米哈伊爾知道現在和這個新老爺拗沒有意義,而且他隱約感覺到,如果自己提出留在索萬,米倫老爺可能就要急著揮鞭子試圖趕著所有人去凡都了。那種為了反對一個人而反對一句話的勁頭真是令人生厭。米哈伊爾不說話,車夫伊利亞也沒說話,格爾曼對米哈伊爾不再反對他感到欣快和鼓舞,拿出一個士兵的勁頭做起了計劃。

米哈伊爾一點都不討厭這種勁頭,他喜歡奴隸不安分當奴隸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冒著風險去執行一場多要依賴於偶然因素才順利的殺戮。彼爾姆提出,可以把一部分奴隸售賣到索萬做船匠,留在那裡的生活比行營的苦旅要幸福得多。米倫有些不悅,米哈伊爾便緊跟著勸告彼爾姆,奴隸的歸屬是米倫老爺的私人事務,現在沒有必要去談。

他們摸不透米哈伊爾。在米倫的眼中,這個年輕人像一個笨拙的老姑娘手上的粗針,在重要的場合東戳一下,西戳一下。這種觀感讓米倫對米哈伊爾的警惕和懼怕減少了一點,他沒想過,有一些人看起來渙散的原因是他們真的渙散,而極個彆人看起來行為渙散的原因隻是因為旁觀者的眼睛看不到背後的脈絡,他比他們都深刻。

討論的第一個結果是把目的地放在索萬。越早到達索萬,越能以有利的價碼交換一些當地人的存糧,以挨過冬天。米哈伊爾認為這是一種軟弱,為了換一夕安寢而不去做最重要的事,但他也承認至少格爾曼提出這個方案是出於謹慎。

第二個話題由米倫自己提出,他要清點現在所有的行李。米哈伊爾補充說,他會肩負起監護所有財物的任務,而糧食的分配要待清點後確認。沒有人反對他,米倫不反對的原因是他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繳了這個敢於動刀的家夥的械。格爾曼則認為應當拋掉大部分的輜重,舍棄掉人力車輛中的一大部分——那是一種由兩個奴隸拖動的載貨車輛,上麵裝載著油篷布蓋著的貨物。

米倫對這個建議不置可否,他清楚這些貨物中一大部分是完整的獸皮和精製的木炭,值很大一筆錢。老實說,他決定趕往路程更近的索萬,正是因為不想丟掉這些值錢貨。米哈伊爾反對丟掉這些東西,他知道金錢在人們聚居的地方的重要性,不管去凡都還是索萬,都要留下一些“壓箱底的貨”。米倫大聲附和米哈伊爾的說法,連著幾次打斷了格爾曼的反駁。最終,在米哈伊爾的建議下,米倫同意丟掉馬車上供彼勒過分享受的東西——精巧的銅火炭爐,木製的茶桌和椅子,諸如此類。這些東西昂貴,但很難賣得掉。他們又丟棄了貨物中一大半的木炭。他們用得上這個,但這東西太多,又過於沉重了。這樣,負擔一下子大為減輕了,米倫保住了剩下的很大一筆財富。米哈伊爾以嘲笑的心境聽他們決定這些東西的下場,並突然想到杜布老頭就是被這些為彼勒老爺舒適的家夥什給壓死的。

真暖和啊,今晚的篝火是用老爺們的木炭點起來的,米哈伊爾平常烤不到這樣的火。他的身體和思維都漸漸地放鬆下來。他要由著米倫去,但是他絕對不會為米倫的任何命令去動手。不過他還有個想法,他想識點字,在到達索萬之前他就要讓米倫教他這個。他不是想讀經書,奴隸不想讀這些,但他從米倫身上看到了一種即使在如此遲鈍的腦袋裡都能開出花來的精明,這種精明是他所缺少的,又是他自覺自己需要的。他把這歸因於文字,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

老奴隸彼爾姆提起了下一個話題,對奴隸們的管理。所有人都同意廢除給奴隸們帶來永久傷害的懲罰。在座的所有人都見過安東喝完酒用棍子打斷奴隸本就瘦到像一根柴薪的手臂或是腿骨,米倫也為這種毫無必要的殘暴感到不適。格爾曼提出,凡是要動用鞭子,就要經過五個人中至少四個的同意,而且米倫老爺有一票否決權。

米哈伊爾敏銳地感覺到格爾曼的野心,首先這無疑是要把現在的五人會議變成一種常態,其次他要把懲罰的決定放到幾個人中間來討論,以掌握鞭打這種奴隸們已經徹底習慣、能傷害他人而不會大範圍地激起反抗的權力,再次,他還把寬恕的權力塞給米倫這個會飄飄然的家夥,想要博取他的支持。米哈伊爾此時還不懂得這是一種粗糙的政治伎倆,他能倚靠的暫時隻有直覺,但這直覺讓他對格爾曼有了一個更高的評價和認識。

米倫不同意這種做法,他也直覺地認為不能授予一個奴隸去像主人一樣鞭打另一個奴隸的權力。不過他一時想不到如何反駁這種井井有條的發言,便把目光投向米哈伊爾。真有意思,這位老爺不久前還把這個年輕的奴隸看做一頭魯莽的野獸,想拿捕獸夾把他夾了去,現在又在該動腦子的時候指望他。米哈伊爾說,可以現在製定出一套規則,來確定什麼樣的行為應該受到鞭笞,但是是否動用鞭子應該由老爺獨斷,這是天經地義的。

米倫感到了權力的穩固,還沒等米哈伊爾的話說完就表達了同意。米哈伊爾適時地補充道,本來持鞭子的人應該是車夫伊利亞,但是由於米倫老爺還沒有赦免他的挑撥行為,目前不能把鞭子交給他。這種吹捧和重視又讓米倫感到欣悅。

於是,米哈伊爾又提出,應當把鞭子交給彼爾姆,他隻有作為執行懲罰時才能動用它。實際上,由於米倫的動搖和愚蠢,還有格爾曼的部分信任,此時的米哈伊爾已經成了這個簡陋會議上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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