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征服與背叛_羅克賽蘭編年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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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征服與背叛(1 / 1)

羅克賽蘭編年史!

在這小小的村子裡,囚禁和看守每天都在發生,但並不總是能成功。那些從囚禁中逃出的人就像溶解在靜河裡一樣消失在村子中。那就說明這樣一個村子在做著它沉默的抵抗。這種抵抗並非在彼得羅的領導之下,也無需命令和指揮。

艾拉克是打算把這個村子連根掀起的——在塔族人的邏輯裡,土地就在這裡,人總是不缺的。更早一些的時候他們甚至會清理出肥沃的土地來放牧。他在等著他的人——不完全是歸屬於他的人,更有他的朋友、親人和沙場上的夥伴。也許三十個騎手,也許五十個,帶上兩三百個能操得起武器的仆從,足夠把這個村子裡惱人的人連根斬除,把那些泛著危險的窩棚和泥屋燒個乾淨。

至於那個羅克賽蘭官僚阿列克謝,艾拉克很看重他,並且決意即便他不展現出足夠的服從,也要把他捆在自己身邊。這是一種對待牲畜的態度,也是塔族人慣於使用的態度。不過他們在大多數時候總歸能獲得想要的做能吃飽飯的牲畜總好過做一具爛泥地裡慢慢腐朽的殘軀。

不過艾拉克這次要失手了。其一,阿列克謝這個人的意誌,其堅硬程度要超過絕大多數的牲畜。其二,他的智識則除了牲畜以外,還要勝過大多數的人類。我們要解釋一下,在查德利諾村這個地方頻頻失手絕非因為艾拉克是一個比大多數蠢貨還要蠢的蠢貨,他的愚蠢程度並不超過一般的塔族貴人。

不管怎麼樣,當阿列克謝巧妙地控製著自己的語氣和表情軟化看守他的塔族老頭時,他自己心裡也沒有什麼底氣可言。他的計劃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把這個老頭從他的血統中拽出來,讓他發自內心地站到阿列克謝的旁邊來。無需他親自放走阿列克謝,隻需要他能夠以阿列克謝需要的方式給這個倒黴的羅克賽蘭年輕人一些幫助。但要做到這樣的事情,要改變一個年老的、沒有受到過教育的人的內心,該是何其困難。

阿列克謝和塔族人的私下接觸不多——如果讓彼勒,米哈伊爾的那個刀下鬼,來做這件事,他肯定會更熟練、更自信。但現在,阿列克謝也隻能用背水的決絕去應對這些。阿列克謝把現在的逃脫當作一種逃生,他一秒鐘都沒有想過要服從艾拉克儘管阿列克謝現在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貴族頭銜,但他內心有一種封建貴族的偏見,那就是把塔族人視作從世界的邊緣以外來的蠻族。為他們效力無異於殺死自己的靈魂。這是一種不太理智、但是卻能夠給人足夠的精神力量的偏見,而偏見同樣能使人堅定。

在這裡,我們就說一些閒話。塔族人殘暴、野蠻,在文明世界普遍的看法裡,他們是穿著奇怪衣服、擅長騎馬的野獸,並沒有人的智識、文明,進而經常被視作沒有靈魂。這種偏見經常使得這些文明人在對付塔族人時昏招頻出。實際上,塔族並不缺少狡猾和智識,他們見識過更遠、更廣闊的世界,有自己的文字和史詩,和更多不同的民族打過仗,並且不排斥任何能使他們在戰爭中獲勝的思想或是技術。

羅克賽蘭這塊土地處在一個微妙的位置。它廣闊,靜河上下的土地比西南方向的文明世界曾經出現過的任何一個偉大帝國都要廣闊。它曆史悠久,但卻從未有過統一而堅實的強權。它被文明視作野蠻從信仰、文化到製度,文明世界把羅克賽蘭視作亦步亦趨的追隨者。隻需要想一想,羅克賽蘭土地上自稱大公的掌權者們從來沒有獲得過文明世界的承認,他們時常被當作酋長或是原始信仰的祭司來對待!但它又被野蠻視作文明。這句話有兩個含義,一個是表麵的塔族人從來把羅克賽蘭諸公國當成真正的公國,對他們予以毀滅性的尊重,以對待文明世界的態度來打斷他們文明的脊梁。另一個則是深藏的羅克賽蘭人仍然保有著野蠻的靈魂,他們信仰不堅定,除了強權以外並不服從任何世間的成文規則,沒有和貴族並肩的文官和行政係統,但他們已經自認為是文明人了。

塔族人是抱著征服和徹底驅逐羅克賽蘭人的目的衝進了這片廣闊的土地。在持續十六年之久的戰爭中,塔族人逐漸學會了如何在羅克賽蘭生存,而羅克賽蘭人並不成熟的社會也被反複地踏破和揉碎,最終,雙方都無法再堅持流血下去,塔族人擁有野蠻人應該有的那種靈活,放棄了最初的想法,決意要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統治來,而羅克賽蘭的貴族則獲得了被利用的資格,保住了自己至少踩在奴隸頭上的地位。

塔族人征服羅克賽蘭時一天就能行進幾十公裡。從零星的抵抗到倉促之間勉強組織的迎擊,羅克賽蘭人幾乎沒有在戰場上取得任何對塔族人的勝利。最終把塔族人死死攔住的是這片大地幾千年來未改變過的狂暴羅克賽蘭的原野春夏之時是人和馬都無法立足的沼澤,秋天是狂風呼嘯、如房子般大的巨石隨風滾突的沙場,冬天則是信雪的王國。雷霆和日光都會使山林自顧自地燃燒起來,而能使山火熄滅的雨水卻會讓靜河泛濫。塔族人在風和景平的時候衝進城鎮、農場或是林莊,卻又不得不反複地因為土地本身的狂暴而退出那些他們已經得到的地方。羅克賽蘭人去翻種那些先是被焚燒再是被靜河水衝刷的土地,然後被塔族的騎手獵殺,隨後這些騎手又被沼澤或是暴雪吞沒,這樣的事情反複發生,使得羅克賽蘭人和塔族人都覺得自己已經流乾了血。

那也就是說,羅克賽蘭母親用流血的雙眼盯著塔族人,用自己的肆虐和暴戾把他們擋在了文明世界以外。不過,文明世界從未因此感謝過羅克賽蘭人,因為這樣的暴戾看起來是那樣的不體麵。

最後,塔族人和羅克賽蘭人在一個足以讓羅克賽蘭人淪為奴隸的界線上達成了微妙的平衡,公國和大公們大多得以保全,而沉重的賦稅和血債無法血償的仇恨則由奴隸們和第二天將要成為奴隸的莊稼人們擔負。

米哈伊爾一個人找了個角落蹲起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琢磨這些事情。形勢逼得他要琢磨起來,無疑,現在他們這些人站在一個平地上醞釀的風暴中央,暫時平靜,但是身側全部是深淵。

此外,另有一件事占據了他的思維,那就是女人。這件事對這樣一個年輕人產生的衝擊並不亞於犯下重罪、流亡或者熊。有時候我們會聽到一些有經驗的先生說,女人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事實也大致如此一個可以在主事的男人之間縱橫的遊說家,往往在他的太太或是女兒麵前一點長處也發揮不出來,而一個流連在石榴裙下的人反過來也有可能是一個不善言辭的藝術家。

米哈伊爾本能地感覺到欣快。理智上來說,他明白柳斯卡婭的話他隻能聽一半,拋一半——這個女人,編起假話來比他遇到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厲害。她的來曆,她的身手,她的目的,還有她隨意而放蕩的作風,都包裹著重重的未知。但是米哈伊爾願意相信她,願意讓自己聽從本能的指揮,並且沒打算把這種軟弱和盲信歸咎到自身以外的原因,譬如神諭或是超自然的不義引誘。

每個人開始接觸愛情的方式不同,有些人是以幼獸的姿態,有些人則是捱到了某個歲數,不得不和一位異性共處餘生來應付疲乏的生活和困頓的經濟,更多人則是終生沒有見識過愛情,隻剩下日複一日地欺騙自己身邊的人是有某種特質的(但實際上你我都清楚,並沒有這種特質),以此滿足自己對這種特殊但又普遍的感情的想象。

對於米哈伊爾來說,他遵從的是本能和一些獸性,然而女人那邊呢?他與其說是不知道,不如說是不想知道。他處在一個不怕被人利用的境地裡,不管誰想要利用他,不管是因為他的意誌、體力還是他身上顯現出的某些非凡的跡象,這種利用都將有利於他活下來。而這種對生存的渴望還將繼續主導著這個年輕人,直到他做出許多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他開始逐漸思索起自己的前路來,這是他之前不願總去想的,潛意識裡他覺得自己是在失控地衝向死亡。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走的道路稍微清晰了一點,不再是一片泥濘。

身體是恢複了,米哈伊爾能清晰地感覺到癢。傷口的愈合不管是因為奇跡還是因為泥土,他都不想去想——他本質上還是個懶散的人。而且他也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再去嘗試受這樣重的傷了。那個真真假假的夢他現在想來,有一股不太吉利的氣息。

有些圖景在他的心中清晰起來。不管艾拉克在等什麼,一個好天氣,或是一場新的風雪,總之肯定不會是躲在這個小小房間裡的人想要的東西。他們能躲在這裡多久恐怕要仰賴在外麵不知道做些什麼勾當的裡拉。他很不願依賴其他人,但是眼下也不得不這樣做。不過他樂意去相信裡拉這樣的人,出於亡命徒之間的互相吸引。

有一個人的影子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就是那個高大的雇傭兵格爾曼。米哈伊爾已經把曾經對這個人的看法歸結到自己的愚蠢中去了。這是一個懦夫,但是是一個令人同情的懦夫。不過米哈伊爾對他沒有同情可言,目前為止他還缺乏這種情感。

他從這個人身上學習到的是一種對善於表演和打扮的人的厭棄。他老老實實做奴隸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了,大塊頭雇傭兵在奴隸裡還是挺出風頭的。對這個人的信任給他帶來的是全麵的失敗。米哈伊爾現在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還活著憑的是一種純粹的幸運。再來十次他有九次都要葬身熊腹。對自己的愚蠢他不找任何借口人是如此的複雜,他之所以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其他人不屑於在他麵前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而格爾曼這樣做了,他就毫無疑問地上了當。營地的精銳和物資儘失,而他本來是想占有這些東西的。但這也讓米哈伊爾重新審視自己,拷問自己該如何對待眼下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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