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變得可控。”
勒梅將一把黑根草奢侈地塞進納吉尼的嘴裡。
這種莖為黑色、花為白色的魔法植物,強大到能夠在被食用後抵禦黑魔法。
“現在,我需要你幫忙,做一件對你們兩個都好的事情。”勒梅嚴肅地看著羅曼。
羅曼不明就裡,卻也艱難地把視線從黑根草上挪開。
“我要你,用你所說過的那根骨杖,對納吉尼再釋放一次阿瓦達索命咒。”
他說出了讓羅曼震驚的話語。
“你快到服藥的時間了,但與求生藥劑混合賢者之石魔藥的辦法相比,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勒梅的魔杖飛舞著,納吉尼身上的紋路開始浮現白色的熒光。
“我已經做出了引導,隻要你攻擊這裡。納吉尼屬於蛇的靈魂就會直接被磨滅。”
他指向納吉尼頭頂,白色熒光彙聚在這裡,形成一個小圓點。
“這樣,我就可以通過賢者之石對她進行改造,而不必在乎靈魂對軀體的影響。儘管我不知道除去蛇的靈魂後,她的體內還能剩下什麼。”
“這一過程將會對賢者之石造成極大的損耗,其中大多數都屬於浪費,而服用過獨角獸血的你,可以完美地接受賢者之石潰散的魔力。”
“你的體內還殘存著獨角獸血所蘊含的強大生命力,配合充足的魔力甚至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你的身體問題。”
“隻是你在吸收的過程中會變得嗜睡,終日裡昏昏沉沉的。”
“而且對你來說,那將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一年甚至兩年都有可能。”
勒梅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知道對於一條十幾年的生命而言,一兩年的時間意味著很多寶貴的經曆。
羅曼看著納吉尼,內心沒來由地顫抖了一下。
他這才明白,福靈劑為何會允許他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還要帶上納吉尼。
如果真的能一勞永逸……
“沒什麼。這說明梅林嫌我前十幾年睡得太少了。”他堅定地說道,連尼可·勒梅都有點兒詫異。
“你不多問點兒什麼嘛,儘管我覺得這個方案很安全,但你的反應實在太平靜了。”
“你也該知道每個實驗都可能有危險,又或者說,你不怕死嘛?”
勒梅感到這個小巫師也許比鄧布利多介紹得還要神奇。
他的大腦告訴他,他應該直接開始工作,但他的潛意識逼迫他問著問題。
“人怎麼可能不怕死哪?”羅曼搖了搖頭,十分鄭重地回答。
“但是有的時候,我們需要做一些冒險的事情。”
“這很矛盾。”勒梅皺著眉頭,儘管他也曾做過一些冒險的事情,但最近他越來越不理解自己當年的行為了。
“我有過一些——朋友。”羅曼並沒有使用‘手下’,或者‘屬下’一類的詞。
“我第一次遇到他們時,感到的並不是震驚,而是不解。”
“我不理解他們是如何憑借那些粗製濫造的道具和近乎自虐的條款,來保證組織得以運行。”
“但我看到了不和命運抗爭,他們將落得什麼結果。”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一個人往往隻有一種命運。”
尼可·勒梅點了點頭,突然問道
“你做過飯嘛?”
這句話對於一個英國人而言,大概算得上挑釁;但羅曼並非隻會炸魚薯條。
“當然。”他點點頭。
勒梅微笑著,似乎羅曼的答案對他而言並不是關鍵所在。
“我曾品嘗過諸多國家的美食,但無論哪種美食,都對製作過程有著嚴苛的要求。”
“火候隻有一次的機會,過後無論再怎麼補救,也不是原來那道菜了。”
羅曼看著勒梅,突然笑了出來。
“但這次的主廚是您,我隻是一味新鮮的食材。”
勒梅也麵露溫和的笑容。
儘管羅曼知道,那是老人憑借自己強大的推理能力,在結合過去經驗後所做出的恰當表情,但仍免不了受其感染。
“我得謝謝你這些日子裡一直為我講故事。”勒梅很認真地說。
接著他用一種很平靜的口氣問道
“那麼,你認為這個故事裡最有意思的是什麼地方?”
羅曼想了想。
“最開始讀到這個故事時,我震驚於老三在最後主動褪下隱形衣的勇氣。”
勒梅扭過頭來,知道他還有下文。
“後來我意識到老二想要得到複活石,並不僅僅是為了嘲弄死神。他本可以隨意複活任何他不在乎的虛假靈魂,自己則不會受到一點傷害;但他選擇複活心愛的姑娘,並在自我折磨中死去了。”
“而老大的死亡來的更為直接,他強大的魔杖為他招來了災禍。”
“他們的死亡與死神有著直接的關係。但究其本質,是他們自身所追求的一切,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從而導致的自我毀滅。”
勒梅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所以我想,這個故事裡最有意思的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你拚命贏來的哪件物品,是死神慷慨饋贈出的誘餌。”
“死亡對於那些頭腦清醒的人而言,是一場偉大的冒險。”勒梅歎了口氣,“我是從何時開始,變得不再清醒。”
“再為我讀一遍這個故事吧。”
羅曼沒有拿起自己的手稿,他早已把這個故事背得爛熟於胸。
他儘可能使自己的背誦顯得聲情並茂。
“……然後像老朋友見麵一樣迎接死神,並以平等的身份,高興地同他一道,離開了人間。”
“你認為人能與死神獲得平等的身份?”勒梅喃喃自語。
“這要看您如何定義‘平等’這個詞。”羅曼把龍骨魔杖點在納吉尼身上,“但我知道有位名人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被拽進角鬥場去麵對一場殊死搏鬥和自己昂首走進去是不同的。也許有人會說這二者之間並無多少不同,但——這是世界上全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