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舅舅對他的“死”沒有懷疑,霍冬便連她也一起瞞著。
她在得知噩耗後所做的一切,那種難過與不願接受事實的狀態,讓袁超對霍冬的死深信不疑。
所以在猜到背後主使是貝宗雲時,袁超就忍不住去找貝宗雲了。
揭發貝宗雲,給霍冬報仇!
幾十年的陰謀,終於真相大白,一切完美落幕。
“最初我也不知情,我還以為我哥真的……”薑小勇輕輕說著,想到得知噩耗時的悲痛心情,聲音便顫得不行。
薑小勇是在半個月後才得知自家老大還活著的。
所以說什麼執行秘密任務隻是借口,是他在照顧身受重傷的老大。
然後得知貝宗雲被舅舅揭發,再無翻身的可能,他才假裝結束任務回了家。
其實他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試探七格格,以及把她引來這裡。
哼!不然依他的本事,怎麼可能不知道車後有人跟蹤?
他就想看看,七格格的心裡到底有沒有老大。
還好,嘴硬心軟的七格格,還是蠻在乎老大的。
嗯,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能感覺到,七格格對老大還是有感情的。
不然當得知老大出事時,他都以為老大沒了,可七格格卻那麼堅定地認為老大沒事是為哪般?
薑小勇本來真的很討厭嚴甯的,也就是在她堅信霍冬沒死時,才對她有所改觀。
其實薑小勇的心思很簡單,隻要誰對他家老大好,他就喜歡誰。
當然,前提是老大也得喜歡對方才行。
就好比前段時間那個簡什麼的,對老大倒是很好,可老大不喜歡,他自然也不喜歡了。
雖然有時候替老大不值,覺得老大愛上七格格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真是可憐死了,可感情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叫老大偏偏誰也不愛,就愛七格格呢!
既然老大樂意被七格格“欺負”,那他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隻能愛屋及烏,儘可能地撮合他們唄!
嚴甯深籲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嚴肅地問“醫生怎麼說?多久能恢複?”
他的耳膜和聲帶隻是傷了,應該能恢複的!
“醫生說傷得太嚴重,複原的希望……很渺茫。”薑小勇垮著臉,難過搖頭。
嚴甯沉默。
半晌後,她狠狠咬了咬牙,說“他會唇語,就算以後什麼都聽不到了,對他來說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她很平靜,看不到絲毫的悲傷,仿佛已在心裡做了某種決定。
“可他連話也說不了了。”薑小勇微不可及地挑了挑眉。
嚴甯看著霍冬的背影,沒好氣地輕嗤,“他說得了話的時候也沒見他有多喜歡說話。”
他的性格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若真恢複不了,就當他不想說話好了。
反正隻要他還活著,說不了就說不了唄。
比起“屍骨無存”來說,隻是聾啞已經讓她驚喜萬分了。
其實她比較擔心的反而是他自己接受不了……
畢竟這種身體缺陷的無助感,她深有體會,她太清楚那種痛苦和自卑感了。
薑小勇見七格格那麼快就接受了老大聾啞的事,頗感驚訝。
擰了擰眉,薑小勇像是很糾結般猶豫了半晌,然後定定地看著嚴甯,“七格格,其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什麼事?”嚴甯問。
反正現在看到霍冬還活著,嚴甯心裡就跟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什麼都不怕了。
薑小勇轉眸,看向不遠處的老大,重重歎了口氣,“其實對我哥來說,聽不到和說不了都並非最嚴重的問題。”
嚴甯皺眉,心裡泛起一絲不安。
都又聾又啞了還不是最嚴重的?
他還有哪兒受了傷嗎?
“本來我應該給我哥保守秘密的,但這種事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你是他的太太,遲早會知道的。”薑小勇一臉惆悵和難過,“這個傷對我哥來說太致命了,他對你肯定羞於啟齒,所以我覺得隻能我幫他說了。”
羞於啟齒?
是薑小勇用詞不當嗎?
嚴甯心底一沉,不安更加濃烈。
“到底什麼事?”她緊蹙著眉頭,沉聲問道。
有話直說,能彆這樣拐彎抹角嗎?聽得她心慌意亂的!
“他……”薑小勇唇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嚴甯更心慌了,沒好氣地輕喝,“痛快點!”
狠狠咬了咬牙,薑小勇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說“因為受傷的緣故,他的生理功能出現了障礙。”
生理功能……
“什麼意思?”嚴甯睨著薑小勇,嘴上問著,心裡卻已隱隱猜到了什麼。
“我哥以後也許不能有孩子了。”薑小勇無限惋惜地重重歎了口氣。
“……”嚴甯呼吸一窒,怔怔地看著薑小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說直白點就是,你們如果不離婚,你下半輩子就等於守活寡。”薑小勇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地射在嚴甯的臉上,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不能有孩子……
守活寡……
嚴甯的心,一直往下沉。
若說一點都不在乎,那是騙人的。
守活寡什麼的倒是其次,她比較在乎的隻是他們不能有孩子……
當然,她也並不是非得生孩子,隻是覺得如果這輩子沒有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多多少少會有點遺憾的吧。
不過都說天意難違,既然老天爺不給她做母親的機會,那她也隻能接受現實。
先是她患癌,現在是他喪失功能,隻能說命中注定他們此生沒有子女緣。
即是如此,那就坦然接受吧!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總不可能事事完美。
所以有些事,看開點就好。
嚴甯在極短的時間裡,便接受了霍冬聾啞以及功能障礙的事。
在經過兩個月的煎熬之後,她的要求低到隻要他還活著就行。
“所以七格格,我哥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要他嗎?”薑小勇問,目不轉睛地盯著嚴甯,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
你還要他嗎……
嚴甯想,若是自己能做到“不要”就好了,隻可惜她太沒出息,做不到。
她淡淡瞥了薑小勇一眼,什麼都沒說,然後抬步朝著蹲在花圃裡忙碌的霍冬走去。
薑小勇長臂一伸,擋住嚴甯的去路。
嚴甯皺眉,抬眸看他。
薑小勇一臉嚴肅,“七格格,你可想好了,如果你沒有對他不離不棄的決心,你就當自己沒來過吧,彆再去直接傷害他了。我哥他已經那麼可憐,再也經受不起你的當麵拋棄,所以算我求你好嗎?求你彆再往他的心窩子插刀了!”
聽著薑小勇情真意切的懇求,嚴甯的回應是極儘嫌棄地將他往邊上一撥。
將他撥開,她繼續朝著霍冬走去。
薑小勇看著走得步步堅定的七格格,唇角微不可及地勾了勾。
知道老大和七格格需要獨處的空間,他噙著笑轉身,很識趣地離開。
隨著距離的拉近,嚴甯的眼眶又開始泛紅,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背影,為自己這兩個月裡為他流的那些淚,感到委屈又怨憤。
清晨涼意襲人,可霍冬卻隻穿著襯衣,他卷著袖子,正忙得不亦樂乎。
突然身邊來了一雙腳,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許是陽光照著眼,讓他視線模糊,抑或受了傷反應遲鈍,反正他匆匆一瞥後又低下頭繼續忙。
他以為是薑小勇。
可下一秒,霍冬突覺不對,整個人猛地一僵。
他皺著眉,緊緊攥著手裡的小鏟子,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有點不敢抬頭去確認,就怕是自己剛才花了眼。
噗通噗通,心跳急促而混亂,他緊張又欣喜。
他在想,是霍太太嗎?
他本來決定等把花圃裡的黃玫瑰種好就回去的。
回去接她,給她驚喜。
這裡的花全是他親手種的,所以他這兩天在加班加點的在弄花圃,就想早點弄好,然後早點回家。
可沒想到……
她竟然自己找來了!
霍冬狠狠抿了抿唇,然後緩緩抬頭,迎著璀璨奪目的陽光,期待又緊張地望向身邊的人兒……
霍太太冷著臉,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正麵帶不善地睥睨著他。
是她!
真的是她!
是他的小女人來了!
霍冬滿心歡喜,立馬就丟了小鏟子,騰地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就變成她得仰著小臉看他了。
他沒說話,雙眼亮若星辰,一瞬不瞬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勾起唇角愉快地微笑。
嚴甯想著自己這兩個月來的痛苦和煎熬,就委屈得不行,一氣之下,她揚手就往他臉上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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