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耳來!
紀勇濤學校裡書讀的怎麼樣?獎學金怎麼說?
楚稼君哦,學費啊?學費我打工賺……
紀勇濤有助學獎勵,乾什麼要打工?心思放讀書上吧。你丟沙發上那本單詞書還跟新的一樣,到底背了幾個詞?
後麵經過兩輛自行車,都是愛呀河小區的鄰居。看見紀勇濤訓人,兩個鄰居騎著車說笑經過勇哥啊,又在帶弟弟啦?
鄰居你這個弟弟哪裡像表弟啊,像嫡親的。他畢業後去哪啊?也進你單位吧?
鄰居到時候大學生當警察,槍都舉不動。
兩個鄰居笑著走了,楚稼君扭頭,冷冷看著他們的背影。
紀勇濤小飛。
楚稼君回神。
紀勇濤你畢業後是回老家,還是往大城市跑?想過嗎?
楚稼君想了想勇哥你加油升官啊。
楚稼君你升官去大城市,我就跟著去。
紀勇濤笑著看他你想跟我待一塊兒?不回老家陪爸媽了?
楚稼君他們有老哥老姐啊。老家老家,老了再回去的家。
楚稼君看著紀勇濤的雙眼,想了一會兒。
楚稼君對,我想跟你待一塊兒。
紀勇濤好似想說很多話,但話語在口中徘徊許久,最後隻說了一句,挺好。
紀勇濤就當家裡多了個人,挺好。
下周周四,紀勇濤難得有個調休。單位在下班後有聯誼舞會,在友誼商場對麵的百樂歌舞廳,幾個小年輕都興致勃勃,從周一就開始期待了。
據說裡麵的參加者有愛陽華僑托兒所的老師,個個長得都像山口x惠。
紀勇濤早上提了一句你一起去玩啊。
楚稼君想去,但又想到聯誼舞會上全是警察;可是實在又想去,糾結了半天。
紀勇濤到底去不去?
楚稼君看看單詞書,看看紀勇濤,最後還是選了去跳舞。
楚稼君勇哥你會跳舞嗎?你到時候彆把山本x惠的腳都給踩瘸了。
紀勇濤瞎跳幾下,顯然不會。楚稼君笑著抓住他兩隻手我看電視裡,聯誼舞是這麼跳的。
他帶著紀勇濤,牽動麵前的身體引導舞步。這是長久廝混在歌舞廳裡學會的事。
早上,兩個人都穿著睡覺時的白背心和灰短褲。紀勇濤身上有很多傷,一邊跳舞,楚稼君一邊用手指劃過那些傷疤,問他由來。
紀勇濤每次立功,幾乎都是用命在換。
楚稼君身上就是些小傷,有點淤青和擦傷,說是打球時候碰的。楚稼君笑著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很怕死的。
教著教著,就變成了比賽踩對方的腳,把地板踩得砰砰響。再過一會兒,他就要去大學了。楚稼君的半邊身子落在陽光裡,和那盆一串紅一起曬得暖洋洋的。
他忽然有個念頭,如果自己就用許飛的身份繼續走下去,早上玩鬨一會兒,然後上學,回到家和下了班的他一起出去吃宵夜,周末和同學打個球……
楚稼君想,真是挺可愛的念頭,怎麼自己腦袋裡還能冒出這種玩意兒來。
大學英語課在下周有個小考,老師出了名的嚴厲,如果小考不及格,連參加期末考的資格都沒有。
楚稼君不得不去了幾天學校。那個一直收錢幫他簽到點名寫作業的小眼鏡圍著他打轉。
小眼鏡阿飛哥,那個老太婆是真的糊弄不過去的,不可能我一個人幫你寫兩份卷子的,她點名都要一個個叫起來點人數……
楚稼君那怎麼辦?
楚稼君在道上真的找不到一個懂英語的,他那邊的世界裡,能連貫讀出26個字母都算是高級國際人才,高中文憑已經可以睥睨江湖。
小眼鏡找槍手。
楚稼君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個大學生會說這樣狠辣利落的話。
小眼鏡找個沒人認識的槍手幫你。
楚稼君……你說真的?
小眼鏡點頭。要是楚稼君給錢,他可以幫忙去找個學長。
楚稼君心裡冷笑,我還需要你幫忙找槍手嗎。
找槍手就太容易了,他自己來都行。
考試那天,楚稼君用了五分鐘亂塗塗完了卷子。
老太太收卷回了辦公室。其他老師午休去了,辦公室裡就她一個。
楚稼君笑著進去,把一遝錢擺在她辦公桌上。老師訝異抬眼,他拿出和槍販子交涉的氣度錢收下,許飛的卷子挑出來。
楚稼君又放了一遝錢上去你給他批多少分,今天桌上就能放多少遝錢。
老太太看了“許飛”的卷子,然後放下就五分,選擇題蒙對了五個。
楚稼君五分及格了嗎?
老師……
楚稼君連人帶錢被老太太轟了出去,辦公室門在背後重重甩上。
他站在門外呆了一會兒,腦子裡瞬間拉響暴怒的耳鳴,血色浮上雙眼。手伸進雙肩背裡,熟練握住了裡麵的槍托。
楚稼君準備踹門進去。他抬腳刹那,忽然想起今晚紀勇濤要帶他去百樂歌舞廳跳舞。
早上還在教紀勇濤跳交誼舞。他教了好多天了,每次那人能跳幾步的時候,他就趁機踩紀勇濤的腳。
楚稼君很想去跳舞,他很想看看,紀勇濤跳得怎麼樣。
所以,辦公室裡的那個老太,要了結得很乾淨,很乾淨。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重重推開。辦公桌後,老師驚訝抬頭。
楚稼君衝向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汪汪老師,我求你讓我過吧!隻要你讓我過,你想殺……想找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楚稼君我媽病著,我不想讓我媽知道我沒考好……
老師起來!像什麼樣子!
楚稼君老師你救救我……我養父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老師養父?
楚稼君含淚點頭我爸以前欠賭債,就把我賣了。我養父脾氣不好,天天打我,就隻有我養母……就是我媽,還對我好一點……
老師可那些錢又是哪來的?
楚稼君我從養父那偷的……但是,我真的很怕,我小時候就看見我親媽被討債的人打在地上,腰斷了,在門板上躺了三天,我去拉她,就摸到冰冰涼的手……我也會被我養父這樣打死的……
半小時後,他被老師送出辦公室出來。老太太法外開恩,準他參加期末考。
——
未完待續
《愛呀河迷案錄·縛耳來》7
楚稼君原本的計劃改變了。
他曾經計劃,隻在a市待到六月。到時候就借著放假回老家的借口,順理成章離開。
他現在需要待的久一些。因為報紙上的一則宣傳——在六月中,一家日本老牌珠寶企業將在a市展出珠寶。
這是小縣城絕不會有的場麵,不再是那些隻能搶幾十萬或者一兩百萬的小儲蓄所,擺滿了高級珠寶的展館,在鯊魚眼中,就像一條漏著血的溺水者。
他從大學回去,沿途經過了高星迎賓館,a市最高檔的外賓賓館,去年開始對普通顧客開放。
日本珠寶展會場的選擇,隻會是那幾個地方。一個是會議中心,一個就是這類原外賓接待處。
楚稼君晃進去,買了瓶可樂。外麵天色暗了下來,聯誼舞會要開始了。
紀勇濤在小區門口等他,路燈下,摩托車靠著燈柱,他在車邊抽煙,看著從腳邊爬過的螞蟻。
紀勇濤騎車載他去了百樂歌舞廳。裡麵傳來陣陣樂聲,男女們的身影,滿滿地聚在舞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