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耳來!
種子永生。人類以為的“生”,反而是它的死。它發芽了,生根了,它就開始了一場注定奔赴死的路程。
楚稼君的眼神忽然動了動,他好像看見,有影子從自己背後落下來。但其實是看不見的,人怎麼看見背後的影子呀。
但分明有個影子,有個如同殼一般的影子,從自己身後碎了。
病房裡回歸了寂靜。又睡了兩小時,伏在床邊守夜的楚稼君被一隻手推醒了。
紀勇濤小飛,幫我做件事……
紀勇濤報了個電話號碼,是母親家的座機。
紀勇濤小飛……幫我去傳達室打個電話給我媽……你從我外套口袋裡拿一塊錢……
楚稼君走出病房,去外麵轉了一圈,過了一刻鐘,回去了。
紀勇濤打了?
楚稼君打了,打了好幾次,忙音,估計在和人打電話。
紀勇濤想說什麼,神色有些落寞,最終一言不發。
楚稼君坐在床沿,輕輕蓋住他吊鹽水的那隻手沒事的,我照顧你。
楚稼君笑了醫院的飯不好吃,每天我送飯過來——你差點沒命了,我會把你喂得胖胖的,把你照顧好的。
——
未完待續
《愛呀河迷案錄·縛耳來》11
劉緯德來醫院探望,正好看見許飛在病房裡。
紀勇濤的表弟許飛今天也帶了飯盒過來。不鏽鋼飯盒裡頭擺著半盒紅燒肉,透著誘人的紅色油光。幾個來探病的同事聞見味兒了,湊在病床邊呦勇哥,好福氣啊。
劉緯德我帶了點黃桃罐頭,還有蘑菇罐頭……還有這個!出門前李隊塞過來的罐頭,都是外文我看不懂……
罐頭被交給了大學生,大家都期待著看著許飛。楚稼君看懂了sea這個詞,自信地笑了笑。
楚稼君海水罐頭。
劉緯德啊?那不就是鹽開水嗎?
同事洋鬼子吃的鹽汽水?
紀勇濤送這個乾啥?
罐頭打開,不過是海鮮湯。大家火速分了,剛吃下去,有幾個吃不了辣的人就吐舌頭是辣味的!
——邊上有猛烈的咳嗽聲。楚稼君蜷在椅子上卡著喉嚨,被辣得滿臉通紅。劉緯德幫忙開了個黃桃罐頭,他拿過罐子,大口大口喝著裡麵的糖水。
劉緯德你快好起來吧。昨天愛呀河裡撈起來兩具浮屍,沒目擊者,身份也還沒核查到,倒是有點打鬥痕跡……
報失蹤的案件數多了,居民也有些人心惶惶。紀勇濤下周提前出院,警力不足,所有人都得像繃緊的弦。
出院前,單位還有宣傳的人過來接風,帶著一捧花。紀警官冒著生命危險逮捕偷槍賊的事跡算是個小功,比起劉緯德丟了槍,這至少還能對外弄點文章。
李宇小紀你怎麼還胖了?醫院夥食這麼好?
老於他家那個大學生天天送紅燒肉。
李宇大戶啊,天天吃肉?
楚稼君剛好拿著不鏽鋼飯盒進病房,李宇很不見外快,讓叔看看夥食!
楚稼君僵了僵,往紀勇濤身後躲叔叔好。
李宇大學生啊?讀什麼係?
楚稼君生物。
李宇哦!那你會養魚嗎?我家金魚三天兩頭死……
紀勇濤他們學的都是研究動物,又不是養動物,對不對,小飛?
紀勇濤打開飯盒,裡麵還是紅燒肉,紅豔豔的油光,切得很整齊。
——他的傷剛好,晚上還要帶隊去蹲點。許飛在家也做了那種紅燒肉,紀勇濤總覺得肉沒好好放血,透著股肉臭味。
那兩個偷槍毛賊之所以偷槍,是有目的在的。
兩人來自同一個幫派,叫興龍幫,原本是溫州老鄉會,隨著人口流動增大,在a市逐漸坐大。
後來就成了興龍幫,從興龍幫裡又分出一支新紅花會,跟義務的老鄉會合並了。紅花會和興龍幫在搶地盤,發生過幾次械鬥。
本月十七號晚上,兩邊的頭頭約在晉陽迎賓館裡“碰頭”,想商量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其實興龍幫的大哥已經想好,到時候一聲令下,先發製人。
兩個小毛賊想弄把槍,到時候立個功。
李宇的意思是,就趁著這機會,把兩個幫派都收拾了,一網打儘。
晉陽迎賓館旁邊有a大,上麵特意叮囑了,離大學太近,要注意事態控製,避免追捕時讓社會流氓逃入大學。
楚稼君出去遛狗,順便和房屏見了一麵。他最近忙著照顧紀勇濤,三人組沒行動,為了“補貼”他們,楚稼君允許兩人接點私活。
房屏和陳小虎通過“膠卷”接了個活——新紅花會今晚想和本地的興龍幫談判,劃地盤。紅花會想趁機給對方一點教訓,但自己手上沒槍,想找兩個有本事的來幫忙鎮場子。
楚稼君接過房屏的煙你們去唄。
大飛傻嗬嗬去蹭房屏,被主人拽回來。
房屏他們也請你了。開了……這個價。
楚稼君挑眉,有點心動。
楚稼君就過去轉一圈?
房屏是,就求你過去看看,萬一有啥事,拔槍鎮住對麵那堆人就行。
楚稼君冷笑拔槍不拔槍兩個價。錢要事先給全,你去和他們談,談妥了我出馬。
談判地點在晉陽迎賓館,楚稼君回了家,跟狗一起洗了澡,然後出門。先去西餐廳拿了裝備,再轉道去迎賓館。那地方離大學近,雖然不太可能遇到認識的人,但以防萬一,還是帶了麵具。
到的時候,談判已經在酒店的會議廳開始了。他懶得待在裡麵,在二樓找了個露台,拎了瓶酒上去。從露台的斜下方看去,能看見一樓會議廳裡的景象。
說是重新規劃地盤的友好談判,兩邊的人還是都帶了霰彈槍和鋼珠槍。出事是必然的,既然收了錢,等對方先動手,自己再下去一槍解決對麵的老大就是。
他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拉開保險——算算時間,該出事了。
第一聲槍響,人群作鳥獸散。楚稼君剛準備從二樓翻下去,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衝入會議廳的,是警察。
紀勇濤帶頭衝進去都不許動!蹲下!手抱頭!
大部分人被逼到會議廳的邊緣,也有不服氣的拔槍反擊,但都被直接擊斃。興龍幫的頭目離安全出口近,帶著幾個手下從那裡逃出去,但被外麵包圍的人逼了回去。
男人把一個手下推出去,趁機從包圍裡竄了出來,跑向地下車庫的入口。
晉陽迎賓館有著a市為數不多的地下平層車庫,出口有兩個,且都極寬大。紀勇濤讓其他人控製局麵,追捕殘兵,自己跟著衝入地下,追著樓道裡急促腳步聲的回音而去。
空曠的地下車庫很灰暗,隻有幾盞懸著的日光燈,慘白照亮這死寂的空間。
他握著槍,仔細聽逃跑者的腳步聲,他能感覺到有人在附近,應該就是在左前方的柱子後……
紀勇濤朝那舉槍的刹那,一聲女人的尖叫撕裂寂靜——一個女清潔工被男人挾持,用槍抵住了背,被當作人肉盾牌推向前方。
情況變了。
他微微放下槍頭放人放了。是不是爺們?用個女人當擋箭牌?
紀勇濤你現在投降,性質還不算嚴重。外麵全是警車,你出不去的。
——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多警力,二隊的警力全被抽調走了,去蹲最近在南城商業區肆虐的飛車劫匪。
但那人根本沒有投降的打算。一聲槍響,伴隨女人的慘叫,子彈打穿她的肩膀;她被推向紀勇濤,他用軀乾擋住她,接著就麵臨一個緊迫抉擇——
男人手上有槍,也許老破匣子的連射出彈速度不快,可也不會慢於兩秒。
是讓女人在自己身前、自己舉槍反擊;還是說,把她護到身後,再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