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他格外懊悔,因自己一時心急,害了所率的部隊一同受累。
他隻是太期望早日完成太子殿下的心願了。
他已經在這虛假的和平中耗了四年時間,隻用於等待……而誰又知道這和平會持續多久呢?而他已二十有四,雖是壯年之時,後頭卻還有幾個四年呢?
平日裡不生病的人,一病起來便好似洪水猛獸,蘇沉高燒低燒反反複複的就是不退,愣是半個月沒能下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腦子漿糊似得停轉了,不得不把軍中的一切事務交給了副將,卻還每日在床上提心吊膽,生怕那些大理人刁鑽古怪,偏在這會兒打進來。
他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可突然有一日,西南軍中格外嚴陣以待。
病臥床榻的他還不知,有了不得的貴客自長安城而來,隻是迷迷糊糊的燒著,裹在厚厚的棉絮被子裡一下下喘氣。
半睡半醒中,似乎有人伸手摸了摸他額上的濕布,蘇沉偏了下頭,額上打濕的棉布便掉了下來。
他睜開沉重的眼,隱隱約約看見眼前有一個身影。那人下擺的圖案非常的熟悉,素袍上銀線繡著恣意的遊龍,有五個爪。
蘇沉全身沒有力氣,腦子卻好似被燙了一下,重新開始緩慢的運轉起來。
天底下,可以用的五爪金龍圖案的,隻有天子與太子。
看來他是又夢到那個人了。多少次午夜夢回,他扒在潛邸的桃子樹上,再次看見那個銀色錦袍的身影。
記憶中那個人的聲音溫柔平和。
[蘇沉,往後,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要叫我公子,或是,殿下。]
蘇沉聲音沙啞道“殿下……”
那人動作一頓,再次伸出手來。
蘇沉以為他會像從前那樣撫在他的頭頂的,於是他像隻小狗似得,把全部僅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腦袋上。
可那隻手卻落在了他的臉上,戴著扳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因高熱不退而微微紅腫的眼眶。
那個人一貫克己複禮,何曾待人有過這樣輕慢的舉止呢?
也隻有某個不知邊界感為何物、直來直去的小孩才會做這種事。
蘇沉自嘲。自己真是燒糊塗了,連做夢都夢不準確,記憶錯亂了。
這時,那人開口了。
“該改口,稱[陛下]了。”
這一句說得平和,可音色卻是偏冷,並不是記憶中那個人的聲線。
蘇沉有些糊塗,好似不明白出了什麼事,用力抬起頭,努力往那人的臉看去。
站在他床頭的青年眼角朱砂痣像一顆小小的相思子,而低垂的眼眸中卻仿佛裝滿了剪不斷的情思,一縷一縷的蛛絲般落在他的身上。
“蘇沉”他說,“朕來接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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