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亮就是用這種“假癡不癲”的方式，看似交心，實則是試探。
荊濤當然明白他的用意，有些話聽著很“愣”，卻如同“華容道”一樣，你認真就認真，不認真就是玩笑話，怎麼給這場談話定性不在戴亮，而在你荊濤怎麼認識這個問題。
顯然，荊濤是絕無可能把他的話當做玩笑的，長期在羅炳義身邊耳熏目染，他也斷不是這個性格，他必須亮明態度表達立場。
於是，他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希望能有幾年跟老兄您愉快合作的曆史，就像您剛才說的那樣，我走了，我肯定會推薦我熟悉、了解甚至合作愉快的人。”
荊濤說這話也是留有心思的，雖然我早晚會離開東立，但我離開的時候，也會推薦讓自己感到愉快的人，雖然沒有明說要推薦誰，但此情此景的指代也是不難理解的。反之，則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不得不說，兩個剛見麵的搭檔談的話，真誠中透著狡黠，質樸中透著試探。雖然狹路相逢，但勝出的未必就是勇者，雖然都大張著羽翼，但都並未發起攻擊，給對方留有餘地，不去觸碰對方的底線，在這種虛虛實實的試探中，雙方都表明了自己的原則，也都明確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隻有合作才能共贏！
一個待不長，一個想上位，正好達到某種契合。看似不錯的開局，卻暗含深意，一旦日後交手，就不一定按套路出拳了。
不論他們雙方都懷了什麼心思，但能坐在一起“開誠布公”說了你們多“掏心窩子”的話，不得不說算是開了個好頭，因為那些貌似肺腑之言，的確拉近了兩個人的關係，也勢必會增強日後的合作。
倆人扯的時間不短，戴亮看了看手表，說道：“今天是周未，這樣，你去看看宿舍，咱們這原則上已經沒有乾部流轉房了，即便有也太老舊了，所以，來咱們東立的外地乾部大部分都是出去租房，會有相應的補貼，雖然上級有規定，不得將招待所的住房當做異地乾部臨時周轉房，但咱們東立跟招待所有協議，特地為乾部預留出幾套臨時周轉房，這些房子會產生一些費用，不過費用都不高，象征性的，我不太了解你的具體情況，暫時就先把你安排在招待所臨時周轉房裡，如果你有了更好的住處，可隨時搬離。”
荊濤想了想說：“好吧，我先住招待所吧，等踏實下來後再做長期打算。”
戴亮剛要站起，荊濤就又問道：“咱們這周六日以往都是怎麼安排的？”
戴亮說：“是這樣，如果沒有臨時任務或者需要加班完成的工作，原則上各個部門除去值班的人員外，一律休息。但必須24小時開機，保持通訊暢通。”
荊濤點點頭。
戴亮又說：“以前咱們也經常加班，但發現加班的意義不大，效率不高，加之現在財政緊張，拿不出錢來獎勵加班的，所以全休，原則上工作不能耽誤。”
“好，我知道了。”
“還有……”戴亮又說：“你的配車就是孔繼生留下的那輛車，這車他坐了三年多，是目前所有車輛最好的一台，等財政鬆快了再……”
不等他說完，荊濤就打斷他說道：“你看著安排，我對車沒有特彆要求。”
戴亮說：“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就是司機和秘書，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看你對這方麵有什麼要求沒有？”
荊濤說：“仍然沒有要求，讓辦公室安排吧。”
讓辦公室安排就等於是讓戴亮安排，因為目前在新舊交替時刻，戴亮有足夠的話語權。
對於司機和秘書，荊濤的確沒有太大的要求，因為，他來東立就是一張白紙，他相信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能打交道，哪怕就是戴亮給自己安插眼線都無所謂。當年在調查建州那筆挪用專款的案子時，他就是通過建州財政局長的司機而發現了突破口。
所以說，無論是司機還是秘書，如果這兩個人是戴亮的“放心戶”，有些事反而好辦。
戴亮說：“好吧，那我跟老高說。如果沒什麼事，你也可以早點回清陽，處理一下清陽的事，初步安排周一上午安排全體乾部大會，也是跟廣大乾部的見麵會。”
荊濤說：“這個不忙，往後順延幾天再開見麵會吧。我什麼情況都不了解，見麵都沒得說。”
戴亮想了想說：“那好，啥時開咱們再議。”
“好的。謝謝戴市長。”
戴亮剛走，荊濤正想查看手機，市委辦公室主任高峰敲門進來了。
“荊書記，剛才戴市長跟我說了，讓我給您安排司機和秘書，您看您對司機和秘書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高峰在一絲不苟地履行著主任的職責。
荊濤說：“沒有什麼具體要求，隻要黨性鮮明、原則性強就行。”
荊濤這話說的太寬泛，等於沒說，試想，能到市委辦公室工作的人，甚至能進入秘書人選的人，黨性原則能不強嗎？
無疑，這是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高峰，抑或說是交給了戴亮。
高峰聽了他的話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荊濤又說：“戴市長是什麼意思？”
高峰說：“您來之前，我問過他，他說等您來了之後，按照您的要求再給您配備司機和秘書。”
荊濤說：“我初來乍到，對秘書們也不熟悉，你們看著安排吧，這事對於你來說應該不難。”
這事對於高峰的確不難，他想了想，將手上的一個文件夾鋪開在荊濤的麵前，說道：“目前有這幾個人選，您看看。”
荊濤掃了一眼，說道：“我不看這個，還是你安排吧。”
荊濤執意讓戴亮和高峰安排，其實也是想考驗他們。
高峰有些為難，說道：“我不了解您的喜好，戴市長也說讓您自己挑選，沒關係，選錯了也沒事，用著不順手，隨時調換。”
荊濤說：“那會對他們本人影響不好，高主任，我信任你，戴市長也信任你，這事你來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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