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渡!
張工帶路,原本最少七天的路程,五天就到了飄河,說是河,實際上是片很大的傍山水域,但奇怪的是這麼大的水域,竟連半條船影都沒見到。這裡的氣溫明顯低下來,張工拿出一隻有些磨損的號子,吹起來,聽著倒是很好聽的短調,應該是聯絡人用的信號。果然,從山體拐角處飄來一條老舊的漁船,上麵有一個年輕人,正遙向這邊揮著手,九卿看了張工一眼,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待到年輕人近了,跳下船第一件事竟然拿手比了比和九卿的身高落差,笑嘻嘻地道
“九爺,你得多吃一些,你看,我都比你高了!”
九卿還沒說什麼,一個結實的巴掌就拍在了年輕人頭上
“小兔崽子,沒大沒小,還不幫忙搬東西!”
一路都沒說話的張工,催促兒子做事,這個年輕人就是張工的老來子張鵬。
“不礙事,東西有人搬。你們父子難得聚在一起,彆說他了。”
九卿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是慕澤不曾見過的,他發現這個九卿和相熟的人挺隨和的,沒有脾氣,對外人就比較淡漠,不太愛說話。
“九爺,這趟鏢,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唄!”
張鵬朝九卿露出一個格外燦爛的笑,那無辜的眼神簡直萌死人。結果,頭上又遭了一栗子
“臭小子,九爺的鏢能帶你去玩?彆壞了我張老漢的名聲!過了飄河,你老老實實給我回去陪著你娘!”
“我說老張頭,你的手那麼狠,可彆把阿鵬打傻咯!當心美人嫂嫂休了你~!”
搬著東西的灣子對張工嘿嘿笑著,雲常聽著這邊的對話,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這張工一路都沉默寡言的,沒想到訓起兒子來這麼嚴厲,敲腦門的聲音聽著就肉疼。還有就是這張工滿臉風霜,他兒子倒是俊俏,實在不像父子。
“上船吧。”
九卿見東西都搬上了船,吹了聲口哨,馬兒都撒著歡兒自己溜達走了。船兒悠悠地滑動起來,這一起七個人,將船坐了個滿實,挪動的空間都有限,雲常疑惑地問道
“九爺,你說我們要在水上走一天半,這船載著我們滿滿當當的,怎麼過得了從流那帶?”
這過蒙尼雪山並非直接翻個雪山就完事了,還得過一個十八彎的湍急流域,那是個要命的峽穀,很多人仰慕蒙尼雪山的神聖,想去探個一二,連雪山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消失在從流峽穀,再也沒回來過。
“放心,一會兒得換船的,這裡還有一些溶洞要過,船高了過不去。”
九卿沒有解釋,倒是張鵬開口回了他,雲常立刻不說話了,既然選擇了托鏢,他確實不該再質疑彆人的安排,看了眼坐在船尾的三爺,隻見三爺和九卿都靠坐在船尾閉目養神,雲常拿了漿,順著寒淩的方向,劃著船。
船兒行進得很快,早已不見了來時的岸,蒼山在側,碧波蕩漾,這裡的風景美得醉人,可就是這樣的地方,暗藏了無數的小心機,阻礙著人們探入這更深的碧波水域。九卿睜開眼,輕輕拍了拍身側的慕澤,低低地囑咐了句
“抓緊些。”
慕澤抓緊船舷,看向九卿,隻見他也抓著船舷,並沒有什麼彆動作,臉上也還是那樣平淡。
“你們把漿收了,阿鵬,管好你那邊!”
張工開了口,阿鵬立刻應了聲,雲常幾人放了漿,抓住船舷,但見船身突然晃悠了下,莫名其妙就打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放眼望去,這裡的水麵竟有不少漩渦流,隻因旋渦流很細微,並不是特彆明顯,若是粗心一些,還看不太出來。可就是這樣平淡的漩渦瞬間就讓他們的船身調了個頭,可見底下暗藏的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隻見張工和阿鵬不時拿漿劃兩下,停頓一下,再劃兩下,仿佛在順應旋渦流的力量,開始船身不停地在打轉,隨著張工和阿鵬的動作,船身開始斜斜扭扭地往前走著,雖然慢,但還算穩。慕澤看著張工和阿鵬的配合,這張工應該是個老船工,他借力行走的手法很老練,而且這力道不是誰武功高強就能掌握的,完全是一個人的經驗,九卿身邊的人真不一般。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來,船上的人立刻坐直了身體,戒備地看著前方,這是人血的氣味,還未消散在水中,證明剛剛發生不久。
“張工。”
九卿喚了張工一聲,張工回頭,朝九卿搖搖頭
“九爺放心,即使有船在這出事,多會被漩渦撕碎,要麼被帶入湖底,要麼被滌蕩到河道邊緣,不會礙了我們的路。”
九卿點點頭,不再開口,眼神放到前方轉彎的地方。慕澤看了九卿一眼,猜不透這個瘦弱的青年到底在想些什麼。漸漸地看到外圍飄散著一些碎木板,四周的湖水也泛著點點紅跡,看來真的有船在這出事了。
“哥,不要,哥!救命啊~!”
前方隱隱傳來呼救聲,卻沒有一個人動容,雲常掃視了眼九卿的人,都該乾嘛乾嘛,九卿垂著頭似乎在想事情,對外麵的呼救充耳未聞。雲常自覺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這一船的人竟比他還冷血,不過他也明白,現在的水域環境複雜,輕易妄動不得。呼救聲近了些,也弱了些,前麵不少木板被漩渦帶進了湖地。拐過轉角,就看到有兩個人頭在湖麵沉浮著
“用力劃出去,快!”
眼看有個人要被卷入漩渦中心,他還拚命將外麵的人往外推,拚儘力氣朝她喊出一句,他的身體也加快被帶入漩渦中心。
“哥!啊~!”
女子哭喊出來,身體還是被旋渦流牽住,遊不出去。
“三爺,這聲音!”
雲常霍地起身,這聲音聽著很耳熟,忍不住看向自家爺。慕澤也皺了眉頭,看了被漩渦卷住的兩人,神色有些凝重。
“張工,能過去救他們嗎?”
張工搖搖頭,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我們的船不能大肆改變方向,否則漩渦的力道會將船撕碎的。何況他們已經落入漩渦口了,根本救不回來。”
張工說的是實話,這裡水域極其複雜,稍有不慎,就有沉船的危險,三爺在船上,他冒不起這個險,雲常握緊了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身影被漩渦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