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夜深沉暗箭冷(三)_軫花辭_思兔 
思兔 > 曆史軍事 > 軫花辭 > 第十九章 寒夜深沉暗箭冷(三)

第十九章 寒夜深沉暗箭冷(三)(1 / 1)

軫花辭!

她像泡在溫泉裡,在沉入水底之前,失去意識之前,她稀裡糊塗地問了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施佳珩用袖子攏住她冰冷的手,笑道“我從一個私交甚好的相府守衛那裡得知前段時間你和上官小姐走得近,還出入過相府,你又總問我巡城兵力之事,我心中起了疑。上次我也明裡暗裡地提醒過你,我瞧你心不在焉,顯然沒往心裡去。你說你要留在圖畫院改畫,我便在出宮之時守在宮門口,好暗地裡護送你一程,可一連兩天都不見你人影。今日傍晚我借由巡視之名,繞道圖畫院,那時圖畫院早已無人,我便知道你撒了謊。我本想親自問問你,卻因曹大人宴請脫不了身,我心中焦急便從桌上拿了一瓶酒裝作醉酒私下裡走了。我先去了你家,那時你已經走過了,我問了綠妍,又看過了你留在書房裡的地圖,便緊緊追了過來,生怕你遇見散宴之後從七月樓趕回家的顧朝瑉。”

她因感動而羞愧更甚,不知不覺行至門口。他放開她的手道“這麼晚了,我就不進去叨擾綠妍她們了,你早些休息養足精神。”他彎腰從路邊摘一朵藍色的鳶尾花放入她的手心“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晚我們便以此花為號,楚府後門見。”

他麵對著她倒著退出巷子,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灰黑的長袍上銀色的繡紋在柔亮的月光下閃爍著美麗的光澤,像無數希望的光點在她眼前閃動。楚雲汐的手早已被捂得溫暖,她展開手掌,鳶尾花仿佛也有了溫度,舒展了它如深夜般深邃、神秘的藍色身體。

她頭腦蒙蒙地立在月光下,像吸入了致命迷藥似的魂不守舍。她抬手敲門,綠妍和青蓴謹慎地齊聲問道“誰?”

她有氣無力地軟聲道“是我,開門吧。”

青蓴開了門,綠妍衝出門來把她抱住,青蓴見了她身上的披的外袍便知是施佳珩送她回來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慌亂地綠妍還拉著她的雙手,一麵抹著眼淚,一麵頻頻問她可否受傷。

門板被人大力拉開發出刺耳的撞擊聲,碧音趿著鞋,從屋裡跑出來,抓住她的胳膊,驚喜地叫道“主子可回來了。”

綠妍愕然問道“你不是睡了嗎?”

碧音急道“主子還沒回來我怎能睡得著,你們擔心主子,我也一樣擔心啊。”

三人像迎接英雄一樣地將她簇擁回屋,綠妍和碧音還一個勁兒的問東問西。可精神一旦放鬆下來,人就會覺得疲憊不堪。楚雲汐打了一個哈欠,青蓴打斷她們的問話,示意兩人主子累了。

關上房門,走過書桌是,外袍被桌角鉤住,飄落到地上。她拾起衣才記起自己居然忘記把衣服還給他。她將衣服貼好隨手放在了床上的枕邊。她粗略地梳洗了一下,匆匆睡下,可真正躺在柔軟暖和的床時,她卻睡意全無。她拿起放在頭邊的衣服,屋裡很暗她看不清衣服上的紋飾,上麵的溫度早已消退,但放在鼻下依然可以聞出一股淡淡的蘭花香,那是特屬於施佳珩身上味道。

她把衣服抱在胸前,萬萬不想讓這樣一位如蘭似桂的謙謙君子若是被她所累。她後悔地想到自己真不該一次次心軟答應他友善的相助。他不顧危險一再地跳到已經墜入深淵的她的身邊。這個傻子,她這個隨時可能被深淵下的激流吞沒的人,又能回報他什麼呢?

她的眼底灼熱了起來,鼻腔裡彌漫起淚水辛辣的酸味。

白日裡無非重複著繪圖的動作,枯燥得令人昏昏欲睡。越臨近夜晚楚雲汐就越有精神。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今晚之夜遠不如昨日那般靜亮,沉沉黑色塗散在天際,蓋住了玉輪,遮住了星辰,空中無風,如等在杯中的泥沙,重重地壓在人們的心頭。縱觀今日天象,確實適合遮人耳目。

楚雲汐如昨日裝扮,按昨日時間一路安然來到相府後院之。果然四下無人,門口守衛也不在,應當是換班去了,一朵顯眼的藍色鳶尾花迎風被一石子壓在門口的石板上。她取出鳶尾花,用繩子將石子和花拴在一起,使勁使勁撂過兩人高的粉牆,石子落地聲傳來不久,牆頭上垂下一條粗麻繩,麻繩的一端綁了兩塊黑布。

她抓住繩子的底端,瞧了瞧繩底垂下來的黑布又瞧了瞧白如霜雪的粉牆,恍然領悟。她取下黑布包在鞋上,然後用力拉了幾下繩端,那頭之人會意,兩人一起用力,她輕踏牆麵,輕巧翻過高牆。

施佳珩也是一身夜行人打扮,他把繩索收起掛回腰上。楚雲汐低頭瞧他鞋麵,也分彆包著兩塊黑布,不由得佩服他行事老練,這樣就不會在牆上留下腳印了。

兩人將腳上黑布一除。施佳珩很自然地拉過她的手,兩人沿著石子路向北輕聲輕腳前進。

四個腰懸長劍的守門侍衛從花園的月洞門前經過,兩人貓著腰躲在牆壁的另一側,待四人走遠,兩人快速地跑出花園。

翻過花園園門,西側是女眷住所,東側是丞相的臥房、書房和會客廳,再往前走就是相府大廳了。

會客廳那種地方人多眼雜,迎來送往地,不便藏物,所以他們重點要查找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丞相的臥房和書房,若是還沒有,那丞相或是將所有的證據都帶在身邊或是交給了自己的夫人,即大夫人或二夫人保管了。

書房在臥房的東側,他們向東而行,先經過丞相的臥房。

來到臥房門口,施佳珩從懷裡掏出黑布重新套在鞋上,楚雲汐見狀也學他弄好,順便從靴子裡掏出自己用來開鎖的細棒,為了這次規劃了很久的行動,她用了十天的時間拜訪長安城中的鎖匠學了開鎖這門新手藝。

等她站起身來,施佳珩已經比她快一步,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束發銀簪子,往門上黃色的大銅鎖裡一插,轉動幾下,向裡一戳,再用力一拍。銅鎖發出“哢”的一脆響,在他手中散開。

楚雲汐再次驚訝,他居然也會這些江湖技藝。後來她從一次閒談中得知,他原來在漠北帶兵時,常和士兵們打成一片,這些夾雜著各地方言的士兵來自祖國的四麵八方,在當兵之前也從事著各種不同的職業,有在家務農的、有做生意跑江湖的、其中當然也少不了一些手藝人,他們當中有的是木匠、有的是裁縫、有的是漆工,自然也有鎖匠。邊關駐兵的生活既辛苦又無聊。為了排解苦悶,施佳珩會放下將軍的架子,主動找他們聊天,了解他們以往的生活,偶爾見到一些有趣的手藝,他也會跟著學學,一來增加生活樂趣,二來也增進如戰士們的友誼,三來人儘其才,對於有特殊才能之人,他可以給他們更多的施展機會。這樣一來二去,他就學會了一大堆書本和戰場裡學不到的雜學,默默地超越了許多同齡之人。

他將鎖收到懷裡,兩人閃身入屋。楚雲汐把門合上,吹燃手中的火折子,轉過身來看時發現他並沒有急於翻找,而是站在靠牆站著,借著火光將屋裡的牆角縫隙用眼光快速地掃一遍,而後又將屋中陳設地擺放位置迅速的強記於心,有利於翻找過後的恢複原狀。

楚雲汐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圖,也謹慎地打量著臥室各處。待看的差不多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一東一西分彆在奔向臥室的兩側。

丞相的臥室很大,東西很多,且大都擺放雜亂無章,不知是迷惑敵人的故意為之,還是平時生活習慣就很差,兩人費了好大勁,才在基本沒有移動或破壞屋中原物的基礎上將屋裡翻了一遍。遺憾的是一無所獲,而時間卻用去了一大半。

時間緊迫,沒有功夫失望。兩人高度運轉的大腦隻能用來思考。臥房排除,下一個目標——書房。

施佳珩將銅鎖扣實,俯身第二次除去鞋上的黑布。這次楚雲汐比他搶先完成了這個動作。兩人繼續往東,書房離臥室甚遠,需要穿過一片竹林,越過一座石橋,走完一片回廊。才能見得兩扇高大的雕花紅閣木門立於眼前。

開鎖的工作依舊由施佳珩完成,兩人套上布進了門,點燃火折子。眼前的景象和臥房景象同樣有些出乎意料,臥房是出乎意料的亂,而書房則是出乎意料的整潔。

正中的房頂垂下一盞繪有福壽延年畫案和字樣的大宮燈,粉刷的雪白的牆壁上靠著一排黑檀木書架。書架高聳,但上麵的書卻不多,一排擱著各種瓶碟、金玉的珍寶櫥。一張書桌幾乎橫亙了半間屋子,桌上依次擺著筆墨紙硯,書桌中央整齊地放了一摞線裝書,書下是幾張空白宣紙,宣紙的右上腳壓著一隻白玉老虎鎮紙,兩隻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虎眼,在火折子紅色微光的映射下發著幽幽白光,仿佛在震懾著他們兩個無端闖入的外人。

書架後麵是內室,內室裡隻有一張鋪著湘繡的軟榻,軟榻的一角疊著一床杏紅棉被。

這些都是書房的常用物品,丞相的書房用具雖比彆處的昂貴奢華些,可也不見地就有多驚人。可當兩人穿過書架走近軟榻,卻在軟榻右側的牆壁上看見了一塊巨大的玉雕畫。

那幅畫幾乎占據了半麵牆壁,是由一整塊紅褐色的和田玉雕刻而成,其雕工之細膩生動,其玉石之大,世所罕見。

他二人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和田玉雕,於是不約而同的手執火折子湊上前去。鐘情藝術的楚雲汐更是激動,每當她遇見那些精巧絕倫的藝術作品,總是由衷地讚歎,止不住地欣賞。

玉畫中雕的是一條發源自北邊群山深澗中的一條自北向南流動寬闊的河流,兩岸是兩片連綿不斷的桃花林,水中一隻漁船,船上漁夫正在撒網捕魚,岸邊一個紮著總角的孩童正在垂釣,魚竿上停留著一隻蜻蜓。但仔細看去,此畫中竟有一荒謬之處,不知何解,在垂釣孩童的不遠處的河水裡立著一朵尚未開放的荷花,荷花上也停一隻蜻蜓。

荷花和桃花一個開於夏,一個開於春,兩種不同節令之花居然同時出現在一副畫中,這未免荒誕。

楚雲汐無暇細品畫中之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二人伸手摸過玉畫,畫中應該無物,玉板是實心的,玉石很硬,上麵也不大可能有機關。

施佳珩檢查過,軟榻和棉被也沒問題。

這樣的話,餘下的隻剩書架和書桌了。



最新小说: 都市:這家事務所不對勁 時瞑傳記1終焉 重生之末日旅途 做民國倒爺:我的金手指有點無敵 清穿新還珠:公主踢翻主角團 從精神病院走出來的道祖 氪金係統:我花錢就變強 蓋世四皇子:從賜婚女武神開始 人在諸神天界,我卻是邪神使徒 夫君玩命爭寵,我卷鋪蓋連夜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