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林可以有諸多借口，此時卻說不出來。那些理由聽著隻會讓人覺得殘忍冷酷。他靠過去，抵住陶思悅的額頭，安撫道“彆聽他們的。”
何川舟說“每次你說謊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在說真話。”
從曠遠處吹來的風竟有些嗆眼，江照林喉結滾動，良久後才回神，摸出手機，往上翻動聊天記錄。
陶思悅接著道“他火化、下葬，你都沒去。我一個人，他們在我耳邊不停地說，恨不得分了他的骨灰搶財產。我覺得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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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排兩人都不想解釋，沉吟不語。小陳司機聳聳肩，踩下油門。
江照林看著地上兩人依偎著的身影，思緒有一瞬飄遠，又很快被拉回現實，他定了定神，認真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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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亮著暖黃色的燈，安靜的空氣裡飄著淡雅的香，莫名有種溫暖的氛圍。
算了。許多解決不了的事到頭，還是這兩個字最合適。
何川舟抽回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草草留下幾個字“彆多想。你們以後好好生活吧。”
陶思悅看著他問“我爸死了，你是不是鬆了一口氣？”
“跑了。”陶思悅遲緩地收回目光，語氣平淡又充滿了倦意，“不想管他了。”
江照林張開嘴，舌根處黏連的苦澀忽然讓他明白，這三個字裡藏著多少複雜的情緒，他斂下眸光，學著何川舟說“彆多想。”
他心底也看得很清楚了，何川舟比他更清醒，不希望他去打擾，也不需要他的幫助。
江照林“嗯”了聲，側身用力抱住她。
江照林感覺領口緊得難受，兩指扣著往下扯動，還是覺得呼吸困難。
何川舟沒有回答，隻是移開了探究的目光，指了指大門示意他回去，轉身就要離開。
陶思悅每個字都很輕“你彆再去找何川舟了。”
陳蔚然狐疑地問“怎麼走出來那麼遠，不在派出所等？我還想進去給他們甩張律師名片的，竟然敢打我們的人！嘿！”
周拓行臉色微變，短暫的錯愕後歸於平靜，皺眉道“是他們？”
微信界麵上幾乎全部都是綠色的對話框，那麼多年來，何川舟隻給他回過一次信息，就是今天讓他過來接人。
何川舟停在一家便利店前，進去買了個包子，出來時正好接到陳蔚然的電話。她報完地址等在路邊，很快車輛駛了過來。
江照林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右側臉頰肌肉出現輕微不自然的抖動，讓他慣用的表情因生硬而崩裂開來。他索性放任唇角沉下去，低聲問了一句“姐，你還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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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林的笑意沒有一絲變化，神態溫和地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在說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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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靠在後座上，說“陶思悅跟江照林在那邊。”
夜幕裡的暗影一重又一重，何川舟腳下拖長的影子，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進最深、最遠處。
他回到派出所門口，陶思悅正一個人坐在外麵的台階上，仰著頭眺望深邃漆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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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林又笑，這次的笑裡有種難掩的落寞“看來經過社會的打磨，你也變得會說謊了。”
陶思悅有點彷徨，又十分恍惚“我隻有你了。”
江照林貼著她坐下，也抬頭看了眼。星辰隻有三兩顆，還在隱晦地閃動，模糊不清。他問“你弟呢？”
何川舟很快地自他臉上掃了一眼，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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