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明日要起大早去佛寺給娘點燈,阿寶卻還不睏。
紅姨還說大姑娘該打扮了,讓燕草給她收拾出許多首飾穿戴,阿寶打小就穿了耳朵眼的,也隻有一對兒金丁香兩隻小銀簪。
燕草笑了“這是節裡才戴的,平日用不上。”
爹還許她明日點完燈到城中逛逛,不過得讓阿兄跟著。
因明日要出門,夜裡燕草下了大功夫,先用薔薇油把阿寶的頭發搓軟,再用花露浸泡,最後一麵在熏籠上晾頭發,一麵用篦子把頭發梳直。
燕草也看明白了,戥子說是姑娘的丫頭,不如說是打小的玩伴,侍候人的活計,她好些都不會。
“你們原來叫什麼,就還叫什麼唄。”阿寶握著草蟲簪子昏昏欲睡,熏籠裡點的香真好聞,帳子也換成白底兒繡蝴蝶的,連燈罩上都有蝴蝶。
屋裡暖烘烘,阿寶光著兩隻腳丫子晃蕩。
阿寶不計較這些,戥子的名字就沒改過。戥子是梁州人,家中開香藥鋪,所以才給她起這麼個名字,戥秤就是用來秤香藥金銀的。
“那就各人自報姓名,若有衝撞的再改。”
阿寶翻個身,半趴在床上,燕草換個姿勢給她梳頭,發尾處抹上點香露,熏得整個人都香噴噴的。
燕草一聽就明白了,原來主家苛刻,掌嘴隻怕是家常便飯。
隻是那一日,她正給姑娘串鞋上的珠子,一麵串一麵哭,若串得有一點不合心意,又要罰她不許吃飯。
阿寶看她不嚼舊主的舌頭,反而喜歡她些,打開點心匣子“吃吧。”
她對京城裡什麼都很好奇,有什麼好吃,有什麼好玩,她都想知道。
阿寶看她們不敢動點心,伸手一推“乾嘛不吃?放久了不新鮮。”
就是薄皮兒裹上肉餡的小餛飩,隻是形狀像燕子,取這個吉利名字,一是祝東家喬遷之喜,二是大家都想城中趕緊太平。
到要睡下,阿寶趕這幾人走“不必你們,有戥子在就行了。”她根本不用人守夜侍候。
“你以後是不是就當千金小姐了?”戥子問,“是不是就跟王府裡那樣兒。”
“那咱們原來說的,還作數嗎?”戥子也有月錢,剛進林家的時候,紅姨偶爾會賞幾個大錢,到她大些,一個月領二三十個錢。
戥子領的是工錢,阿寶領的是零花錢,更沒準數,阿寶還要攢著買根好鞭子,她想要一根紫金葫蘆鞭。
那時阿寶便誇下海口,等日後發達了,要給她買很多很多好吃的,開很多很多月錢。
“那我呢我呢?”
“我私下裡再補給你一百錢,你拿六百錢,高興了吧?”
跟著就湊到阿寶耳邊,神神秘秘說“我方才給老爺添酒的時候,聽見他跟姨夫人說話了。”
阿寶眨巴眨巴眼兒,這事兒她打小就聽紅姨念叨,今天不還跟娘的牌位念叨呢嘛。
戥子比阿寶還小半歲,可她開竅早,在王府後巷時,戥子就想嫁給隔壁的衛二哥。
“要不,我明兒替你打聽打聽?”
陶英紅在燈下給兒子量腳寸,要給他做新鞋,手上動著針線,抬眼兒看看兒子,試探道“你姨夫,在給阿寶相看了。”
“姑娘家大了,當然得相看起來,以前那是在外頭打仗耽誤了,要是一直在崇州,這會兒早該定了。”
“姨夫心裡有人選沒有,我當斥候,先替她探一探。”
“要長得好的。”韓征說了謊話,他見著幾個宮人宮妃,還給她們送了點食水,一個個灰頭土臉,可也掩不住好看。
“好看頂什麼用啊?啊?那過日子要緊的不是好看!”陶英紅急了,“再說了,我們阿寶哪兒不好看?”
“我沒說她不好看,不光要好看嘛。”韓征咧嘴,“得是那種溫柔的,賢惠的。”
第二天阿寶醒過來,就見戥子抱著枕頭滾到床裡。
幾個丫鬟眼底都有紅絲,阿寶問她們“你們夜裡乾什麼了?”
燕草結香對視一眼,都笑著應她“是。”
“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嫌月錢少?
結香替螺兒說“她是在想她親妹妹呢。”
燕草觸及身世,三人各自哭了一場,哭完才把衣裳拿出來“打點起精神,把姑娘的衣裳改了,咱們在哪兒,都好好過日子罷。”
“這就要換新的呀?”昨日才上身的,袖子上那點羊肉油漬,燕草已經弄乾淨了。
陶英紅也吩咐了要給她做,至多把裙子衣裳都放寬些,攢起來以後當嫁妝。
燕草一怔,結香螺兒俱都抬頭,再沒聽過哪個大家姑娘,說這麼驚世駭俗的話。
陶英紅把昨天夜裡問兒子的話,又問阿寶一遍。
分明談婚事,打阿寶嘴裡說出來,就跟選繡花樣子似的。
阿寶換完新衣,總算說出一條來“要好看的。”
“那,醜男人就頂用啦?”阿寶反問。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clexc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