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他們領頭的喚來。”
小頭目聞言,立刻出了船艙,搭乘小船,去找船隊領頭人。
“大海兄弟,你怎麼看?”陳暉轉頭問身側一魁梧男子。
“俺對南洋不熟悉。”一句簡短的回答,透著一股疏離感。
“大海兄弟還在為以前的事耿耿於懷?”陳暉笑著說道。
“俺……沒有。”
“去年,是劉香把你們坑了,讓你們頂在前麵,他卻跑了。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劉香被我家都督(此時鄭芝龍已被授予福建都督)斃於田尾洋,也算是替大海兄弟出了一口氣。……海上交戰,槍炮無眼,你的幾個兄弟還有長輩役於那日,實屬意外。況且,我也有許多兄弟好友死於那次海戰。人呀,要著眼於以後!你說是吧,大海兄弟。”
坐在陳暉身側的赫然就是齊大海,他在那次海戰中,船隻被火炮擊中,他落入水中。後來,被鄭芝龍船隊打掃戰場的時候,撈了起來。因為屬於曹雄一部,又都是山東人,與鄭芝龍勢力的仇怨較輕,因而被俘後,也沒怎麼吃苦頭。
在泉州登陸後,被關押了一陣。不久,聽鄭家的人說,劉香勢力儘滅於田尾洋,逃者寥寥。向人打聽曹雄及幾個兄弟的消息,說法不一,有的說,全被殺於海上,也有的說,逃去無蹤。
齊大海急切之下,奪了一把刀,就想逃出去,尋找兄弟下落。雖然武勇過人,但最終被鄭家兵丁一擁而上,將他製服。有人正準備砍了他的腦袋,卻被剛剛返回的陳暉撞見。他對齊大海的武勇非常欣賞,便將他討了過去,做自己的護衛。
其實,關於曹雄部的下落,鄭芝龍的人根本說不清,也不在乎。幾百個漏網之魚而已,對鄭芝龍龐大的海上勢力而言,他們如同螻蟻一般。
但齊大海卻就此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最至親的人,生死未卜。時間過了快一年了,海上沒有傳來任何曹雄和幾個兄弟的消息。無儘的絕望和痛苦,一直在慢慢侵蝕他的內心。
如果,不是陳暉刻意對他管製,齊大海早就會被酒精毀損了整個身體。但他卻變得越發沉默,殺起人來,也更加無情和淩厲。
“將軍,他們兩個領頭的人過來了。”艙室外傳來小頭目的聲音。
陳暉看著齊大海沉默的身影,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出了艙室。
周應平有些緊張,它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羅汝成。
羅汝成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神色,咱們船上隻不過拉了些饑民,又沒什麼朝廷違禁品,怕個什麼。
“你們是這個船隊領頭的?”陳暉看了看對麵兩人,一個明顯是商人模樣,另一個卻是顯得有些彪悍。
“回將軍的話,我們是領頭的。……不知我們船上可有什麼違禁品,將我等船隻攔下?”周應平說道。
“聽小的們說了,你們這些船裝運的都是饑民,倒沒什麼違禁品。……我想打聽一個事。”
“……將軍請問。”
“你們船上這些饑民,拉倒南洋,是給什麼人?”陳暉眼睛盯著周應平,平靜地問道。
“哦,南洋眾多華商在南洋墾殖,需要大量人手,我們就幫著給他們運些饑民過去,順便也給他們討一口吃的。”
“那些華商都姓甚名誰,立刻說出來!”陳暉冷聲說道。
“呃……”周應平頓時語塞,下意識地看向羅汝成。
“你講!”陳暉伸手一指羅汝成,喝道。
“你問這個,是何用意?”羅汝成眼睛盯著陳暉,“俺們隻是幫著他們運人,就是個跑船的。……隻是通過中介牙人聯係俺們的。”
“總得有個名字吧!”陳暉冷森地說道。
“……是蘇鳴崗。”羅汝成突然想起了巴達維亞的那個華人甲必丹。
“蘇鳴崗?”陳暉嘴裡咀嚼著這個名字,“老子不信!……說,到底是把人運到哪兒,給什麼人?”
羅汝成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此次估計不能善了,可惜了這幾百個饑民,不能運到廣州了。
“不要亂動,槍藥可不長眼。”陳暉見羅汝成全身都崩緊了,隨時要爆發的樣子,稍稍退後了幾步,並示意船上的兵士逼上去。
果然有問題,待捉了這兩人,得好生拷問一下,是荷蘭人在集聚人力,圖謀南洋,還是海上又起了新的海盜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