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思齊當麵跟許尚下了戰書。
同時。
他也把論辯的日期往後推了推。
其顯然不願打無準備的仗。
茲事體大。
又涉及曲阜孔氏全族的命運。
子思齊自然要好好準備一番,甚至於他都想好了,必須得請外援把許尚給剖析個明明白白。
知己知彼。
方能百戰不殆。
子思齊一個大儒,為了對付許尚,他恨不得把平身了解的兵法都給一並用上。
隻要能夠為儒家扳回一城。
再保得曲阜孔氏的平安。
他子思齊的大名,必將傳揚後世百年,千年……
就這樣。
子思齊離開之時,又朝著嬴政微微拱手,爾後他便繼續前往處理百家名仕的紛亂事宜。
毛亨比樂正氏脾氣倔強,問心無愧的情況下,毛亨半步都不願退……
遂導致局麵陡然升級。
有齊墨遊俠直接上手,一拳打掉了毛亨的後槽牙。
差點沒把毛亨當場給打撅過去。
好在漆雕氏趕忙上前展示了一把自己的肌肉,這才壓住了場子。
堂堂稷下聖地。
現在頗有點朝著比武大會的方向發展。
倒也是有趣的緊。
另一邊。
張蒼和浮丘伯來回穿梭,非常及時的把辯經宮室裡發生的一切全部交代給了自家師傅。
旁側。
“哈哈哈!”
尉繚子聽的大笑出聲道“竊取百家,得儒之名……你們儒家八派的下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尉繚子這麼說也都是有依據的。
當年孟子大罵墨子實乃禽獸爾!
儒墨針鋒相對。
思想碰撞也是非常激烈的。
結果現在樂正氏和毛亨卻跑去竊取墨家學說精髓,等於把孔孟的臉麵,一同都給丟儘了。
咱們文化人的傲骨何在啊?
“至於莊子……”
尉繚子輕歎一聲“昔年莊子都把你們儒家罵成什麼德行了?”
“而莊子的聖有所生,王有所成,皆源於一道,是指以守虛為本,以因循為用,無為而無不為。”
“便可達窮神知化,經綸天下的境界,進而掌握世間本源,也就是上述的那個【一】,直至【合道】。”
“如此,方才可稱內聖,亦可稱外王。”
……
尉繚子的所言,大略便是他對於莊子思想的理解。
道家莊子對於治世也有著自己的看法,總體都在【天下篇】進行闡述。
那麼道家和儒家對於同一學說,又存在著怎樣的分歧呢?
答案是……
道家推崇守虛無為。
守虛二字非常複雜。
無為相當於順其自然,不要輕易下場,親身妄為。
儒家則是有所為而為。
有目標,有手段,隻為實現自我理想。
哪怕我知曉做了這件事,我很有可能會死,但隻要能夠達成心中抱負,我自當甘死如飴。
這就是有所為而為。
先秦儒生總體還是挺有血性的。
“出世經世,豈可一概而論。”
荀子不太喜歡莊子的樂天知命,躺平開擺,他一向推崇製天命而用。
同理。
對於莊子的那一套。
門檻太高。
縱觀當世,能夠悟透的人絕對是屈指可數。
荀子覺得並不如他們儒家的內聖知止,更加實用。
當然。
荀子也不否認,儒家的內聖外王之名,乃是取自老莊思想。
“難得……沒想到你還挺看好那個樂正啟的。”
尉繚子勾起嘴角“隻可惜,他在許尚麵前搬出這個議題,基本上就跟自討苦吃沒有區彆。”
“莊子有言是故內聖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鬱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
“這句話表明,莊子早就料到後人是無法參透內聖外王之道的,頂多就是窺測表麵理論,很難悟到他的守虛無為,外加大道本源之意。”
“這麼一來,你們拿個道家殘缺的思想學說,在許尚的麵前賣弄,他一眼就能夠瞧出症結……”
“所謂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短短八個字,直接釘死了你們儒家必將止於內聖,無緣外王。”
……
尉繚子覺得儒家的內聖知止,全靠三綱八目撐著。
也還好是撐住了。
不然外王崩塌,內聖再跟著動搖的話……儒家未來恐怕再難自稱當世顯學之名。
“許尚確實厲害。”
荀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轉而道“但【守虛無為】四個字,又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參悟的呢?這次我真心覺得樂正啟已經很儘力了……”
“隻是沒想到許尚通過臨時指點,便讓嬴政倒逼樂正啟在內聖方麵,一退再退,先丟至孝,再棄禮在法上。”
“就差把我儒家的三綱八目也給當場掀翻了。”
……
三綱八目,儒學總綱。
荀子顯然也跳不出這個大框架。
他對於內聖教化,止於至善,非常看好。
再觀外王……齊家、治國、平天下。
當個心中理想,以及口號目標,時常喊上一喊,似乎也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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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真的治國平天下……
荀子肯定還是提倡兼顧司法,儒法並重。
“話說你們儒家現在已經連輸三場了吧?”
尉繚子勾起嘴角,道“仲良氏,毛亨,樂正啟……我有預想過他們會輸成現在這個德行,可我著實沒想到,爾等儒家八派居然連讓許尚親自出手都做不到。”
尉繚子這番話,儘顯激將和嘲諷之意。
絕對是相當的毒舌。
不過也正常。
反正都已經不當官了,沒必要再搞什麼八麵玲瓏。
荀子聞言扯了扯嘴角“怎麼?你又等不及上去找死了?”
尉繚子聳聳肩“隻是有點看不下去了而已。”
“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急什麼。”
荀子側首看向浮丘伯“子張正和子思齊他們什麼態度?”
浮丘伯拱手“回稟師尊,在樂正師叔全麵落入下風之時,我聽著子思師叔好像打算去請商山四皓,隻為在民意和司法之辯的議題上,穩壓住那位關中隱仕。”
子思齊請的外援,那肯定都是九州赫赫有名的人物。
商山四皓。
在野的頂尖名仕,據傳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堪比黃石公。
當然,也都是些較為誇張的傳言,做不得真。
尉繚子詢問“商山四皓若來……那個淮陽應曜又怎麼說?他的名望可比商山四皓還要高。”
民間有傳。
商山四皓,不如淮陽一老。
後者便是指應曜。
荀子搖頭道“應曜居於淮陽深山之中,他是不會出世的……商山四皓的份量便已足夠,隻是許尚對於司法、民意之辯,早有定論。”
“其言民意持續衝擊司法,遲早會釀成多數人的暴政。”
“子思齊請商山四皓,估計就是想要率先破解這個難題。”
……
子思齊今日不敢上場。
顯然樂正氏的慘敗隻是一方麵。
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