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虞新柔在旁邊小聲地叫了一聲。
“嗯。”虞舜卿看到虞新柔的瞬間，眼神亮了一下，但因為眾人在場的緣故，他並未表現出過分的親昵，隻是愛惜地摸了一下虞新柔的小腦袋道“你瘦了。”
“老夫倒覺得新柔比在玄都時候成熟多了，是個大人。”範世如大笑著撫摸自己那一縷白胡子，顯然也對虞新柔極為熟悉。
“範伯伯又拿新柔打趣了。”虞新柔紅了臉。
虞舜卿有些無奈地扶額笑了笑，這範世如也是，明明年紀一大把了，偏愛跟晚輩胡謅，成日跟個老頑童似的。
“好了閒話少敘，青雲帶我們去看看你這段時日的辛勞成果吧，也見見我們的客人。”
“是，大學士請。”
吳青雲先是為虞舜卿和範世如引見了各國使團的正副使，然後又梅開二度，再次將黃縣令推了出來，由他講述榷場的情況。
又是大半個時辰下來，虞舜卿和範世如都是十分滿意，在這過程中，二人還不時同旁邊的各國使團交流，一派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的景象。
令吳青雲驚異的是，此番到訪的三國的語言，範世如竟然全部通曉。雖說他作為大鴻臚，的確是與外邦打交道的機會較多，但這未免太過誇張了一些。
而且他還罷了，可竟連虞舜卿這位看似與對外交往事務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吏部尚書，新晉大學士也精通婆羅多和占南兩國番語。
看來朝廷還是人才多啊，吳青雲隻能暗暗感歎。
“青雲。”
“哎。”想到這，吳青雲一時之間有些失神，瞬息之後才反應過來是虞舜卿在叫他，吳青雲連忙應了一聲。
“青雲啊，你這段時日的辛勞還是很有成效的，這座榷場的雛形我很滿意，各國使團也很滿意。這對我們接下來的和議具體談判是很有利的。”
“其實這主要都是黃鴻飛、陳大年這些本土官員在出工出力，我隻是動動嘴，實在是不敢居功，而且主要還是您來得及時，我在路途上還曾十分擔心在大雪到來之前您無法趕到，好在您速度夠快，而且這老天也夠給麵子，如今已是十二月底，大青山徹底進入雪季估計要等到一月初了。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才有今日榷場之勝景。”
吳青雲實話實說，但虞舜卿卻認為他是在謙虛，反而鼓勵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太謙遜了。聖上對本次和談是勢在必得的，所以於公，我得謝謝你。於私，憑你這段時日對新柔的照顧，我更得謝謝你。”
“大學士太客氣了，我們和新柔小姐是相互幫助，談不上誰照顧誰。那我們是此刻就下山？”
“嗯下山。”虞舜卿點了點頭。
“接下來要如何安排，下官打算將四國和談的地點就安排在林州城驛館，不知可還妥當？”
“不必這麼麻煩了，去林州太遠，我們適才趕來大青山時曾途經庭山縣城，我看安排在那就挺好。”
“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吳青雲卻有些擔心會失了大國臉麵。
“沒關係的，大的方麵我在玄都時已經與各國駐玄都的使節都談得差不多了，這一趟無非是磋商一下開設榷場以及罷兵息爭的具體細節罷了，不必太隆重，也避免引人注目。”
“是。那下官即刻去安排。”
虞舜卿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吳青雲自然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他招了招手，將黃鴻飛叫過來，耳語了一番。
“這位庭山令今日的表現倒是尚可，看起來頗有才乾，對周邊的情況也很了解，待在一個七品縣令的位置上卻是有些屈才了。”
待黃鴻飛走後，虞舜卿才突然對吳青雲誇獎了他起來。
“是啊，此人性情忠厚，辦事也還算妥帖，隻是可惜不得其法，這麼些年了，一直在庭山任上打轉，一轉眼，有小十年了吧。”
吳青雲先前讓黃鴻飛做那麼多事，本就是想讓他有個展現才能的機會，如今都入了虞舜卿的法眼了，那他自然順水推舟地趕緊大肆推薦了一番。
“十年？這麼久？”果不其然，虞舜卿聞言臉上露出了訝然之色。
但他能身居高位，自然是人精一枚，聞弦知雅意，虞舜卿一轉念便明白了吳青雲那沒說出口的言下之意，他點了點頭道
“青雲啊，朝廷是不會埋沒任何一位為我大玄儘心竭力之人的，尤其是像你和黃縣令這樣的棟梁之材，你放心。”
“大學士謬讚了，青雲愧不敢當。”吳青雲伸手掩麵。
但不得不說，吳青雲和虞舜卿的誇讚沒有給錯人，就在兩人閒談這麼一會的功夫，黃鴻飛便已經將前往庭山縣城的大致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在馬車上，一向多心的吳青雲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大學士，你們方才交談的時候，那幾個占南使臣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吧？”
“沒有啊。他們態度很好，看上去還是蠻有誠意的，不過青雲你為何突然這麼問？”
“是這樣。”吳青雲也不瞞他“在我們護送他們來大青山的路上，他們與征南軍的兵士有些口角，而這幾位使者多少有些挑事的嫌疑，故青雲才有此一問。”
“征南軍？”虞舜卿沉思了一會才回答道“我知道了，我在後麵的和談中我會注意他們的，多謝你的提醒。”
吳青雲點了點頭，閉上眼不再多言，接下來的多國和談部分顯然不是他一名地方官吏能夠參與的。
很快，庭山縣城到了，而吳青雲他們也在此與虞舜卿分道揚鑣，原本虞新柔是打算留下來陪伴父親的，但在虞舜卿的一再堅持下，她還是隨著吳青雲先行回到了林州城。
奔波了幾日，剛踏進林州府衙的大門，吳青雲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痛徹心扉的疾呼
“刺史大人，你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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