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在吳青雲與老者談話的過程中，吉捕頭已經先行在這草料場轉了一圈，確認這裡的現狀與他們被趕走時差彆並不大。
吉捕頭帶著吳青雲來到一座較大的木屋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從前應當是草料場的一座倉房，空間不小，邊軍應該是把裡麵的東西都清空，然後統一用來堆放屍體。”
“好。”
吳青雲用力推開房門，一股腐臭味瞬間撲鼻而入，嗆得人咳嗽連連。
好在吳青雲也算早有準備，從袖袍裡掏出一張白巾便蒙在了自己的臉上。
“具體有多少具屍首啊？”
吳青雲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
吉捕頭也掩住了口鼻跟在吳青雲的身後，回答道“一共是二十三具，根據仵作最早的初步驗屍結果，與大人您方才所說的一致，屍體死亡時間應當是在二十日到三十日之間。”
“嗯。”吳青雲伸手挑起了蓋在屍體上的一張白布，嗯，的確是死狀慘烈啊。
“死因呢？可有結論？”
“當時很匆忙，條件也簡陋，所以仵作並沒有下最終的結論，不過有個大致的猜測。這些人應當都是被人先殺死後再縱火焚屍的。”
“不止是這樣。”吳青雲在密密麻麻的屍體間來回穿梭，時不時還俯下身子，低下頭仔細看上兩眼。
“那還有什麼？”吉捕頭疑惑道。
“你們沒發現嗎？”吳青雲驚奇道“這些在場的屍首無一不是在被火燒之前，先被人除去了衣物，他們是不著寸縷被點的火。”
“被脫光了？”吉捕頭有些驚愕“殺人就殺人，脫他們衣服做什麼？”
吳青雲走到屋外，一把扯下蒙臉巾，又找了點水淨淨手，然後才開口道
“我思來想去，想了許久，也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凶手想遮掩這些屍體的身份，而死者的衣物可能帶有某些明顯的特征，會讓我們，讓官府一眼便識彆出屍體的真實身份，甚至凶手可能認為，哪怕是屍體燒焦後留下的些許破碎布片都足以顯露出死者的來曆，所以他不得不在殺死這些人以後將他們的衣物全都扒了下來，以避免暴露。”
“光憑衣物就能一眼認出他們的身份？”聽完吳青雲的猜測，吉捕頭也是沉思了起來“什麼人能特殊到這個地步，莫非這些人是來自同一個商號或是家族？身上穿著的服飾有統一標識？”
“還要再查。”
吳青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這時李流雲也從屋內走了出來，朝吳青雲他們走過來說道
“我仔細問過幾名幫工了，這草料場的草料也是他們從負責收割的農戶手中購買而來，所以如今也不能確定屍體到底是在哪個時間段被放進草料裡的，或許是在農戶手中時便已經有了，或許是草料運進草料場內後才被人放入的。都有可能。”
“這不重要。”吳青雲搖了搖頭“但謹慎起見，還是派幾個差役去盤問一下那些送草的農戶，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吳青雲看向吉捕頭，吉捕頭立即點頭答應。
“是，大人，屬下立刻去辦。”
“怎麼樣？屍體看過了，有什麼收獲？”
待吉捕頭走遠後，李流雲問道。
“吉捕頭說得對，這裡確實太過簡陋，這些日子又被那些邊軍翻得亂七八糟的，我得不到太多線索。還是得先將這些屍首運回府衙才能做更詳儘的檢驗。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些屍骸的骨頭上全都有刀劃過的痕跡，而且留下的痕印很深。”
“死前都被刀砍傷過？”李流雲微微一頓。
“而且應當是致死的原因。”
“先殺人再焚屍滅跡，這一定是一幫有組織有謀劃的老手，不會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吧？”李流雲猜測道。
“有可能。”吳青雲點了點頭“但如今最關鍵的，還是要弄清這些屍體的身份，身份弄清了，也許就能知道凶手殺人的目的了。”
“那我讓人把屍首運回去，也不知道邊軍整這一出到底是為了，這不是純純耽誤功夫嘛。”李流雲一邊抱怨一邊喊道“吳鋒，吳鋒，找人過來幫手了。”
吳青雲若有所思地正要也跟著離去，卻意外發現有一具屍體的骨頭旁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吳青雲小心翼翼地挪開那塊快被燒成焦炭的骨頭，卻見一枚頗為細小的指環豁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什麼材質做成的？鐵製的？居然曆經火焰灼燒仍然未被毀壞，似乎反而顏色更明亮了？”
吳青雲小心地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將指環包裹了起來。
又扯了扯那塊黑乎乎的骨頭，上半部分應當是一塊掌骨，這個指環原先應當是戴在這具屍體的手指上的。
後來屍體被燒，指環脫落，又恰巧滾落到了下方位置，正正好好被一塊手骨給壓住了，所以無論是先前的府衙仵作還是後來的邊軍，都沒能發現這一枚小小的指環。
如今應該是在吳青雲方才翻動屍首的時候，才掉落了出來。但不得不說，一枚指環一直被粘在骨頭上，經過這麼多次的搬運，這麼長距離的來回折騰，居然一直沒丟在路上，也算是個驚人的奇跡了。
吳青雲搖了搖頭，感慨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許這枚指環這次能成為自己這次破案的關鍵。
收殮了屍體，吳青雲一行來到山下，此時原本圍繞在山體四周的邊軍已經全部撤走了，但有了前車之鑒，他這次還是留下了更多的人手以及傳信號箭，並好生叮囑了一番那些幫工。
“老人家，這一次我派人送你們回村裡，會留下兩個人保護你們，若有什麼事他們也會及時傳信通知我們的，老人家不要怕，這種事情我保證不會有第二次。”
“嗬嗬，大人，老頭子不怕。”老者咧了咧嘴“老頭子在這草料場乾了一輩子了，回到村裡彆說親人，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一座，還不如把我關在這草料場呢，老頭子還適應一點。”
吳青雲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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