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或者更多個月亮以前,千樹之王在這裡唱歌。”蘭羅摩回憶道,“那時候她剛剛離開巴螺迦,叢林遠遠還沒有現在茂密,地上還有很多沙子……”
那個時代的須彌,黃金之沙遍地。
森林隻是沙漠之中一抹稀薄微小的翠綠。
千樹之王到來了。
悠揚的歌聲,是最為接近“源之歌”的歌聲。
過去的曆史隨著蘭羅摩的話語,展現在薑逸麵前,覺王樹一同向著此代的森林王候選者,述說那幾千年前的故事。
於是,他再次看見那模糊的幻影。
智慧、慈悲而溫柔的女神屹立在此,她的蘭迦拉梨比所有蘭那羅都強大,於是從沙恒之中,在歌聲之下。
種子發芽,樹木抽枝。
覺王樹回應她的召喚,從地上生長而出。
那枝丫瞬間茁壯的模樣,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樹葉簌簌,風聲勁疾,一瞬就是千百年時光,從種子化作了螺旋而起的銀白大樹。
枝丫如月,銀芒如霜。
氤氳的靈氣如雨似霧,化作清泉叮咚流淌,轉眼間,地上點點微光薈萃,無數靈木組成繁茂的森林。
千樹之王望著垂懸枝頭的晶瑩花朵,望著形姿優美、恬靜佇立的喬木。
對覺王樹說道“在森林裡,有好多的人兒,他們很聰明、很美麗,但又很孤獨。所以,我希望增加森林的子民,與他們成為朋友。”
覺王樹盤旋的枝權有著生息流轉般的律動感,每寸弧線中都凝聚著蓬勃生機。
她聽到了千樹之王的請求。
於是,結出了一顆又漂亮又飽滿的石榴,石榴裡麵,有著許許多多的種子。
石榴的種子落在土裡。
第一個長大的種子,名為“蘭穆護昆達”。
一顆顆種子長大,像大樹的葉子一樣多。
他們是森林的精靈,是蘭那羅,是覺王樹的孩子,是千樹之王的孩子。
和人一樣,是森林的子民。
“所以,這是你們的媽媽!”派蒙聽懂了。
“對!就像那菈會生出那菈孩子一樣,覺王樹是很厲害,很重要的!”蘭羅摩點頭。
“嗯!確實好厲害。”熒眨眨眼睛,女孩子和女孩子能一起生孩子呢。
“這……和那菈,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吧!”拉娜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至少人類女子之間是生不出孩子的。
話題……似乎開始變得有點歪。薑逸咳嗽兩聲“覺王樹的夢境之中,有著死域。”
“!!!”蘭羅摩驚訝了一下,“什麼?”
“怪不得……覺王樹的意識這麼虛弱。”蘭拉娜剛才沒開口,就是在觀察。
“望聞問切的階段結束了,該治病了。”納西妲歎氣地站在薑逸身上,世界變化,眾人進入了覺王樹的夢中。
頭頂不再是洞窟,而是變成了昏暗的天空。
不遠處,巨樹的樹皮如山巒般高聳,在夜幕之中投下黑色的影子。
眾人麵前,一顆宛如花苞般的樹心,藏在破碎蛋殼般的圓形樹皮之中。
那是夢中的覺王樹,炫彩幽藍,帶著紫色的紋路,螺旋狀的花苞紋理閃爍這白色的光,在樹心上生出夜幕般的巨大葉子,眾多葉片合攏,如巨大的嫩芽。
星星點點的紫白色光點在周圍如螢火蟲飄蕩。
擴散死亡的死域枝丫,漆黑赤紅的死域之花,不祥深沉的死域之瘤侵蝕著夢境,夢境中的紅色蘑菇有白色的斑點,植物稀少,大地枯黃。
不!這不是大地,而是巨大樹乾的截麵,樹的年齡如螺旋的層岩,漆黑的毒素正在流淌。
“嗚嗚,好可怕!對不起!對不起!”蘭羅摩感知到周圍的不祥,害怕又自責,“在覺樹之堂裡見到無留陀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的,無留陀的侵蝕非常嚴重。”
莎蘭樹的夢是連接在一起的,在其他的莎蘭樹裡能看見“覺王樹”,這最初的沙蘭樹,那麼死域也會隨著夢侵蝕“覺王樹”的夢。
或者說,位於覺王之殿的覺王之樹才是第一個被侵蝕的莎蘭樹,因為覺王之殿背後深處就是那“無留陀化身”的封印之地。
薑逸已經張開口,咬向了無留陀。
嗡嗡嗡!
如萬千飛蟲振翅,整個夢境都在搖晃,無數的漆黑死亡之氣從地麵湧出,是烏雲,是惡獸,是魔怪。
“無留陀的手,在搖晃著這個夢。”蘭拉娜麵色嚴肅地望著那漆黑之氣,“無數黑色的蟲子在侵蝕夢之樹在沙恒中的根,此刻,隨著森林王殿下的攻擊,全部出來了。”
遮天蔽日,啃食一切。
但有一張更大的嘴,在夢境之中,化作熒光閃爍的漩渦星空,將所有的漆黑之氣全部吞下,如咽下億萬的黑蟲。
巨大的虎爪爪刃湛藍如月,撕裂無留陀的精神和意識。
漆黑赤紅的花朵被摧折,死域瘤化作碎片,而薑逸的斑紋上,出現一縷縷漆黑和赤紅。
毛發的顏色越發深邃,斑紋上無儘變化的迷宮鎖住“死”的低語。
太素之氣,生之火光,翠綠如玉,胸口丹田成為迷宮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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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丹田飄出的生之歌,化作十二萬九千六百首都不止的歌,每一首歌都如飄帶,閃爍千百的音符,在薑逸毛發上跳躍,化作無儘微小的森林。
風雨晴天,雷鳴閃電,火焰熔岩在毛發上變化,歸於混沌。
薑逸再次感受到了那片漆黑如海的不祥巨湖,那高大扭曲的身影,探出的漆黑眼眸。
他的雙目露出森冷,湛藍如圓月的雙眸深處,那眼球的背麵,蘇醒的本能意識露出更加猙獰如彎月的笑,彎月蒼白如骨,流著赤紅的血,狩獵,捕食,繁衍,拋棄人的枷鎖,人的道德,演奏生命最殘酷、絕不溫和的讚歌,才是對抗宇宙之死的終極道理。
我們以此犧牲,我們以此繁衍,我們以此與宇宙等同。
萬物都是“生”的胚胎,都是對抗“死”的母體。
宏大冰冷漠然的神性,由薑逸體內微生物組成的神性,比人性薑逸更加貼合“自然”,貼合“大道”。
無形無名,不可言。
不把期盼放在“希望”之上,也不放在“奇跡”之上,每一步的前進都是自身為代價的,以血和骨鋪就的生命之路。
薑逸收到了覺王樹的感謝。
一切蘭那羅都是這棵樹的孩子,戴著花冠的他和熒,現在與所有蘭那羅都聯係在一起,身負所有蘭那羅的祝福,所以,他們就是森林的孩子。
覺王樹祝福他們,認可他們。
認可其中的一個孩子如久古之時那樣,承載森林的祝福,成為森林王。
覺王樹又看向納西妲,露出懷念之色。
發出低語。
她的話語,並不能叫蘭那羅、薑逸、納西妲之外的熒、拉娜、派蒙聽見。
因為這是植物的語言。
薑逸聽覺王樹說了半天,又在納西妲的建議下,拿出了從三棵莎蘭樹裡,得到的恒素果。
那是莎蘭樹的恒素果,也是蘭拉吉、蘭雅瑪、蘭瑪哈的恒素果。
綠色的恒素果發出綠色的光芒,飄向虛弱的覺王樹。
在夢境中,這棵樹也可以叫做夢之樹。
土與雨是大樹枝葉繁茂、開花結果所需的,而對門之樹來說,夢與記憶就等同於土與雨,可以叫她恢複一些力量。
虛弱的覺王樹逐漸健康起來。
“惟耶之實,希望之種。”覺王樹對薑逸道,“凝聚這樣的果實,需要消耗我大量的力量,而我被無留陀侵蝕後,積蓄的力量已經不夠了,無法結出惟耶之實。”
“但你既然不想要它,那我就把這積蓄的辦法交給你,助你凝聚你自身的希望之種。不以夢和記憶為代表……來形成偉大奇跡的果實。”
綠色的光點,化作富含知識的虛幻惟耶之實,落入薑逸的眉心。
“但我們還是需要一棵新的覺王樹,連接斷裂的夢的通路,在往昔的桓那蘭那。”覺王樹忽然的話語,叫納西妲陷入沉思。
長成一棵樹,需要種子,從種子長成大樹,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而長出一棵新的覺王樹,需要覺王樹的種子,就是覺王樹的孩子,蘭那羅。
覺王樹就是莎蘭樹,成長的速度與種子有關。
“我們明白了。”蘭羅摩和蘭拉娜點頭。
就像雲朵會明白要降下雨滴,雨水會明白要落入土地。種子會明白要茁壯成長,變成大樹,然後結出飽滿的果實。
“蘭拉娜,希望你把這個事讓給我。”蘭羅摩道,“你還要和那菈拉娜去旅行,我……雖然沒想到會這麼快,但是我知道,在正確的時候,就該做正確的事。”
“是覺王樹重要,還是連接斷裂的夢的通路重要?”薑逸開口,打斷蘭羅摩,詢問覺王樹,“一定要是蘭那羅為種子的覺王樹嗎?連接往昔的桓那蘭那?”
熒、派蒙、拉娜聽到了蘭羅摩、蘭拉娜和薑逸的話,心中不安。
“怎麼了?你們在聊什麼?什麼正確的事?蘭那羅為……種子?”派蒙疑惑和恐慌,這似乎是她夢見的蘭羅摩的消失。
“你們在和覺王樹交談嗎?”熒發問。
“蘭拉娜……”拉娜看向自己的同伴。
“覺王樹,聽聽他身上的歌吧!我們或許有以此嘗試的希望。如果你不介意多個鄰居的話,那樣就不必有犧牲。這棵需要的樹,就由我和他來種吧!”納西妲的交流,
覺王樹已經準備好了將所有的力量,恒素果的力量,自身的記憶……都交給選中的蘭那羅。
繼承全部的力量和記憶的種子,在日出到日落之間的刹那,就會獲得千百年的記憶,如此,自然可一瞬間就化作了新的,巨大的覺王樹。
這是成長。
一個精神、力量和智慧全方麵的成長。
稚嫩幼小的蘭那羅可成為充滿力量和智慧的種子。
“是很美的歌……可我如今並不能做出判斷……你們是否可完成大慈樹王呼喚我生長而出的壯舉。”覺王樹保守地說道。
“我其實建議帶走我的力量和記憶。”
“不交給蘭那羅,也可以交給你們。
納西妲搖頭“不必了,這件事,等我們失敗了,再說吧!但我相信我們應該不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