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是個強者，更是個長輩，還是一個不錯的長輩。
要不然，青山也不會把第二個目標就瞄向了逍遙宗。
賈不貪有些緊張，甚至於在這涼爽的秋夜裡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這次卻和討媳婦一般緊張起來。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也不由地感歎了一句若是七先生來辦這事兒，絕對不會如此緊張。而且，他若來，按照他的性格，他才不會設計那麼多的圈套，直接把人搶了就是。
畢竟，善尋就是被他強行帶上山的。
可逍遙子和澄空畢竟不同，逍遙宗不見得是個令人尊重的宗門，但這一代的逍遙子卻是一位足以令人尊重的長輩。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道蘊含著怒氣，但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聲音響起。
“沒走的話就滾進來。”
逍遙子自然知道賈不貪沒走，賈不貪也不會真的滾進去。
等到賈不貪來到大廳之後，逍遙子手一揮，一道光罩便直接將二人給籠罩了起來，避免了這李唐派來的管家偷聽。
逍遙子臉色不好看，任憑誰被搶走最得意的晚輩臉色都不會好看。
逍遙子現在能夠讓嬉皮笑臉的賈不貪坐下喝茶，已經足以證明他是個不錯的長輩了。
賈不貪才拿起了茶杯，逍遙子冷哼了一聲，便嚇得賈不貪又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給我一個解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賈不貪舔了舔嘴唇，就像當初在師傅麵前時一般，有些心虛。
“那他怎麼突然說自己感覺窒息？當逍遙宗的君子劍讓他感覺壓抑和絕望？”逍遙子依舊冷著臉問道，雖然他已經知道了所有，可還是想從賈不貪的嘴裡聽出一個不同的答案來，算是給自己一個安慰。
賈不貪臉上的緊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憐憫與心疼。
這種情緒，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他幾乎每放過一個惡人，或者心裡每次難受的時候，便都會去混亂的地方喝酒，這逍遙宗應該知道。”
逍遙子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不管是誰背負一個宗門的希望，名聲在外，都會有很大的壓力。所以，這很正常。”逍遙子補充了一句。
“但這種情緒堆積久了，始終不好。世上有絕對的黑白，和絕對的好壞嗎？”
賈不貪繼續問道，可逍遙子卻沉默了。
這個問題，若是問一個孩童，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若是問一個讀了一些書，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肯定會說保護弱小是好，保護大多數的利益是好，甚至還會引經據典，說出一堆令人無聊且頭疼的例子來證明。
可若是問一個曆經世事，身居高位的人，他肯定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人生就是這樣，剛開始的時候，對一切都好奇，想去探索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可到了一定年齡，他們便會篤定自己心中的信念，給好壞、對錯和真假定下了一個定義。
可再到後麵，什麼好壞、對錯與真假，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也沒有明顯的分界。
就像是河水一般，有汙濁也有清澈，至清之水則無魚。
很顯然，賈不貪提出的這個問題，便是逍遙子所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