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廂,明德殿。
黎嬪正坐在椅子上,微微低頭,一絲不苟地做針線活。
嬤嬤勸道“娘娘,你已經忙活了許久,該歇息了,要不然眼睛都要累壞了。”
“娘娘近日不是眼睛發酸發疼的厲害?”
“不妨事。”黎嬪頭也不抬,“本宮有些渴了,去給本宮端杯茶來。”
嬤嬤看了看她,隻得無奈地轉身,很快又驚訝地跪地行禮,“奴婢拜見陛下!”
謹德帝來了,竟然無人通傳,定是謹德帝的意思。
這時黎嬪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行禮,“嬪妾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再也不似當初那般聲色厲荏。
謹德帝緩緩道“免禮。”
很快他注意到黎嬪桌上的刺繡,“這是在做什麼?”
黎嬪軟軟地開口“嬪妾想著冬末盛德長公主的忌日,就提前準備一扇百福千字功德繡屏,打算那一日供奉給盛德長公主,聊表心意。”
她無奈一笑“正好嬪妾最近在明德殿閒來無事。”
都禁足了,自然無事可做,無處可走,隻能困於明德殿,連見上謹德帝一麵都成了奢望。
宮內人人都嘲笑她失寵了,陛下再也不會踏入明德殿。
殊不知,今日陛下偏偏還是來了。
這大概是老天爺給她的一個機會吧。
驀地,謹德帝握住她的手,“怎的傷得這般厲害?”
隻見黎嬪十個手指頭多了許多針口,看著就疼。
黎嬪縮回了手,“嬪妾皮糙肉厚,不打緊。”
嬤嬤卻忍不住道“陛下,娘娘這些天,每日吃齋禮佛,還沒日沒夜的刺繡,眼睛都要熬壞了。”
黎嬪眼神警告她,“莫要多嘴。”
謹德帝似有所動容,溫聲道“黎嬪有心了。”
“這是嬪妾該做的。”黎嬪紅了眼圈。
“當年嬪妾與陛下一起在南蓮寺祈福賞梅,嬪妾那時就在梅樹下祈願,祈求能與陛下相守到老,有朝一日來還願。”
“隻可惜嬪妾辜負了陛下的厚愛,沒有教好永佳,自己也犯了大錯。”
“嬪妾還有什麼資格陪在陛下身邊?”
“前天夜裡嬪妾還夢到了恒兒,恒兒說想母妃了。嬪妾差點就想要去陪可憐的恒兒了……隻是嬪妾舍不得永佳,更舍不得陛下。”
她緩緩抬眸望向謹德帝,那眼眶裡的淚無聲落下,宛如斷線的珠子。
黎嬪本就生的動人,哭起來更是我見猶憐。
謹德帝拍了拍她的肩膀,“彆哭了。”
……
第二日。
黎嬪便解除了禁足,且恢複了位份。
短短時間便重返妃位,一時間,整個皇宮都在議論此事。
各宮的主子又驚又恨,還沒好好拿捏黎嬪,竟叫她翻了身!
皇後聽聞後隻大方地點頭笑了笑,“挺好的,都是多年的老姐妹了,總比不熟悉的新人好。”
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皇後很好奇,黎嬪到底施展了什麼手段?
隻有黎嬪,如今又是黎妃了,她知曉,盛德長公主在陛下心目中是不一般的。
因為多年前的一天夜裡,她曾經聽陛下在夢魘中囈語。
——“姐姐。”
安國侯府,書房。
聽到這個消息,薑清瑤慵懶地靠在椅背,放下手裡的書,不鹹不淡評價道“黎妃倒是個厲害的。”
僅憑膝下一位公主就能穩坐四大妃之一,自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賀崢聲音極淡,“太過聰明不一定是好事。”
薑清瑤單手托著下巴看他。
賀崢耐心地道“以為自己是做局的人,實則隻是局中人,是一枚棋。”
“弈者並非多情,興許隻是舊人用起來更順手罷。”
若說這是黎妃算計得來的結果,倒不如說是陛下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