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啟雙手顫抖地伸向半空,他感應到屬於瑤嫿那縷孱弱的魂魄已漸漸消散。
“娘親,彆走……”
“娘親,讓兒看看你的真容吧……”
風穿過指縫,唯餘冰冷。
消散……
徹底消散了……
瑤嫿那縷殘餘的魂魄,終於掙脫開那團困擾著她多時的氣團,化作一道冷風,消散在天地之間。
光啟大聲嚎哭起來,鐵搭般的身軀慢慢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著頭顱,猶如一個安躺在母親子宮內的胎兒。
從未嘗試過的溫暖感覺……那是來自生身母親的馨甜,雖然相隔了幾十萬年才有這一瞬間的交融,可足以令光啟刻骨銘心。
他,一直在尋找這種甜蜜的,安全的,可依賴的……感覺。
今晚,終於心願得償了。
綠蘿單薄的身子不再晃動,垂著頭,雙手撐地,猶如一尊僵化的石像,瑤嫿的魂魄終於脫殼而出了,可被她控製的這些日子裡,自身元氣已一點點流失,幾乎剩下一具橫屍走肉的皮囊了。
涼風吹啊吹,綠蘿的長發四散飛舞,她鐵青的臉色滲著點點淡淡的銀光,看上起極為駭人。
那邊廂,燕嬅輕輕摟了摟睡熟的兒子,滿足地歎了口氣“風起,有點冷,抱著我。”
一雙剛健有力的手臂攏過來,將娘倆擁入懷內,用強壯的身軀遮擋著夜裡陰寒徹骨的風。
燕嬅半眯著眼,輕輕說道“我聽到有人在哭。”
風起側耳聽了一會,低聲說道“兒子睡的香甜,你聽錯了。”
燕嬅稍稍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濃密的黑暗。
“嗯…原是我聽錯了。”
橫臥在火堆旁的幀胥更是扯起了震天價響的呼嚕聲,睡的像一頭死豬。
被光啟甩落一旁昏迷過去的安黛,趴在地上,僵硬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下意識地吐出一口含著泥沙的血沫。
不知過了多久,光啟躺平了身體,雙目失神地望向天空。
夜色褪去,一縷晦暗的亮光艱難地穿過厚重的雲層,灑落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風起早早起了,生火將昨天吃剩的烤肉加熱,幀胥嗯呐幾聲醒過來,揉揉滿是眼屎的眼,低聲喚道“綠蘿。”
安黛已經坐了起來,雙手抱膝沉默地看著眼前一切。
風起轉動著樹丫,回頭瞄了幀胥一眼,嘟囔一句“醒了?快去打點水來。”
幀胥晃晃沉重的腦袋,神情茫然“怎麼睡的這麼沉?綠蘿呢?”
風起指了指東南方“我醒來時,看到那位光啟老前輩將綠蘿抗在肩上往裡走去了。”
幀胥霍地站了起來,厲聲道“抗?什麼意思?你看到了為何不阻攔?”
風起聳聳肩,將烤熱的肉湊近鼻端聞了聞,淡淡道“幀胥,你好意思說,你一整晚睡成一頭死豬模樣,綠蘿可是你的妻子,你為何不多牽掛一點點呢?況且我能阻止什麼?第一,當我看到時,兩人已經走遠了,第二,就算我追上前,我也打不過光啟,第三,我有更要緊的人要守護,隻能踢你幾腳,讓你早點回魂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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