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聽罷,胸中怒氣直衝腦門,脫口而出道“你若想留自己留,我可不要繼續待在這裡!”
“放肆!”
一聲厲喝,蘭嬤嬤“噌”的一下子躥到了林笙麵前,揚手就要賞給她一個大嘴巴子。
“砰!”
“啊!”
林笙眼疾手快,一個過肩摔,蘭嬤嬤便直接被林笙給摔翻在地上。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
蘭嬤嬤是太後麵前的紅人,資曆比桂嬤嬤都老,此時她卻躺在地上,一邊哀嚎著,一邊疼得直不起身子來,隻能費勁的用手捂著腰。
尹素婉見狀,大驚道“蘭嬤嬤,你沒事吧?”
趕緊將蘭嬤嬤扶起,尹素婉責怪的看著林笙,語氣裡也透著一絲不滿“林姑娘,你怎能如此對蘭嬤嬤?她這麼大歲數了,你萬一傷到了她,這可如何是好?”
林笙冷笑一聲,冷眼看著尹素婉,“寧王妃,我林笙是什麼性子,你應該也知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蘭嬤嬤這都要打我了,我又不是個傻子,能站著不動,等著挨打?”
“再者說了,我不是宮裡的婢女、使喚丫頭,蘭嬤嬤也不是我的主子,她沒資格動我!”
至於尹素婉你嘛,體內餘毒雖然解了,可也並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蹦躂了!
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醫術上有“以毒攻毒”之法,我解開一種毒的同時,又在你體內種上了另一種毒。
此毒雖為慢性毒藥,可到時候也夠你受的了!
趁著現在還能得瑟,使勁的得瑟吧!
林笙這番話,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的一股腦的冒了出來,堵得尹素婉和蘭嬤嬤啞口無言。
冷哼一聲,林笙頭也不回的出了偏殿。
“這……這個死丫頭!”蘭嬤嬤就著尹素婉的手站起來後,指著林笙的背影忿忿道“寧王妃,老奴先回去,您好好休息!”
尹素婉眼底劃過一道光芒,她唇角再次揚了起來。
她是故意激怒林笙的,為的就是讓林笙在自己麵前放肆,然後再借著蘭嬤嬤的嘴巴將林笙的言行轉告給太後。
若是太後知道林笙這般無法無天,肯定又少不了她一頓責罰。
沒想到,林笙不僅如此“配合”,還傷了蘭嬤嬤,嗬嗬,太後最是討厭目無規矩之人,一定饒不了她!
隻是,這次蘭嬤嬤可能要讓尹素婉失望了。
蘭嬤嬤生氣歸生氣,可也不敢在太後麵前說林笙的壞話。
因為,人怕惡人,剛才瞧著林笙身手了得,脾氣又這麼火爆,萬一自己在太後麵前告了她一狀,事後再被她給報複怎麼辦?
要知道,醫者救人於無形,同樣更是殺人於無形之中!
她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表露出一副要回去找太後做主的樣子,也隻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畢竟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老臉的顏麵還是要保留一下的。
尹素婉點點頭,道“嬤嬤您慢走。”
蘭嬤嬤一邊碎碎念著,一邊揉著老腰臉色難看的離開。
尹素婉心情不錯,愜意的倚在軟塌上,聲音慵懶道“雙兒,給我捏捏肩。”
雙兒應了聲,趕緊站在尹素婉身後給她捏起肩膀來。
低頭偷偷瞄著閉著眼睛一臉享受的尹素婉,她心裡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尹素婉的毒解了,自己的任務這豈不是失敗了?
若是被那人知道了,她還能有火爐嗎?
這樣想著,她按摩的手勁便一個不小心用力了幾分。
“嘶”,尹素婉疼得倒吸一口氣,不滿的瞪了雙兒一眼。
雙兒立即回神,專心按摩起來。
夜色一點點漸深,杜江進書房的時候,隻見亓灝正一手拿著刻刀,一手拿著一塊木頭,一臉專心致誌的刻著什麼。
走近後發現,那木頭是上好的桃木,而雕刻的東西好像是一根女子用的發簪。
先是一怔,隨即杜江便立馬明白了,原來亓灝是在為顧瑾璃準備明日的生辰禮物呢!
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燭光的映照下,增添了一圈淡淡的暖意,讓杜江不忍打擾。
放輕了腳步,他自覺的站在一旁,默不出聲。
亓灝是第一次雕刻這種東西,因此刀子每一下都是極為的小心,生怕手下一個力道不對便將現在還未成型的簪子刻壞。
他刻得很慢很慢,直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亓灝才大功告成。
吹了吹木屑末,他看著由自己獨自完成的這蝴蝶桃木簪,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
杜江望著亓灝這如冰山融化後的笑容,不禁出聲道“王爺,屬下回來了。”
“嗯?”抬頭,亓灝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裡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
掏出帕子,不著痕跡的將木簪子包起來塞入懷裡,他沉聲道“查到了?”
杜江點點頭,不過表情卻很是糾結“屬下不知該當講不當講。”
亓灝瞧著杜江這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皺眉道“有什麼事情不能講的?”
杜江張了張嘴,小聲道“王爺……玉夫人她有喜了。”
“嗬,有喜了?”亓灝聽罷,眸光驟然轉冷。
眯著眼睛,他望著杜江,冷笑道“本王許久未留宿在玉露院,她這孩子是誰的?莫非是懷了個鬼胎?”
杜江垂首,回答道“那大夫說,這孩子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屬下剛才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摸黑從窗戶爬進了玉夫人的房間。”
“那奸夫是何人?”亓灝不喜玉夫人是真,但也沒想到玉夫人竟饑渴寂寞到了如此地步,故而一臉嘲諷。
“是芙蕖院的下人,名為林超。”杜江想了想,如實稟告道“不過據周管家說,林超進王府的時間不長。”
“屬下查過他的背景,不過從林超的背景上看,他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所以屬下猜測,林超與玉夫人私通一事,可能沒有這麼簡單。”
玉夫人再怎麼不得寵,名義上也是亓灝的女人。
她與下人做出這種苟且之事,豈不是在暗示亓灝還不如一個下人?
如此難堪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接受吧?
畢竟,是關乎男人尊嚴和顏麵的事情……
杜江本以為亓灝會發怒,可卻不見他臉上有怒容,可見玉夫人果真在他心上沒丁點地位。
因為不在乎,所以才無所謂。
手指輕叩著桌麵,半晌亓灝才緩緩道“給本王盯緊他們,若是一有風吹草動,立即稟告給本王!”
點點頭,杜江道“是,王爺。”
見亓灝對自己擺擺手,他便退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被關上。
亓灝落在桌案上的些許木屑上,眸光暗了暗。
南陽王舊府中,雷子站在桌案旁邊,一邊看著陳澤軒畫梅,一邊小聲道“主子,您今兒白天為何要故意說些惹寧王爺生氣的話?難道,您就不怕他再對咱們動手嗎?”
“嗬,那些流言蜚語便是他在背地裡派人放出來的。他既已經有動作了,本世子還哪裡能再容得他心裡舒坦下去?”毛筆在紅色顏料裡蘸了一下,陳澤軒冷笑道“再者,本世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嗬嗬,可真是有趣的很!”
“世子……屬下還是覺得現在還是不宜與寧王爺當麵撕破臉,畢竟咱們現在還……”雷子的話說到一半,被陳澤軒那突然射過來的兩道厲光給嚇得住了嘴。
連忙低頭,他忐忑道“屬下多嘴,求世子恕罪。”
陳澤軒冷哼一聲,冷聲道“去查一下,今日顧瑾琇從相府拿回去的錦盒裡麵裝的什麼東西。”
“是。”雷子見陳澤軒沒再追究自己多嘴之罪,頓時放下心來,於是推門離開。
剛走出門口,隻見玉淑帶著丫鬟站在門外。
“郡主。”行了個禮,雷子瞥見小丫鬟的手裡捧著粥盅,便道“世子還沒休息呢,郡主您進去吧。”
玉淑點點頭,便踏進了房間。
陳澤軒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早就放下了毛筆,轉頭溫和道“玉淑,這麼晚了為何還不睡覺?”
玉淑柔柔一笑,眨了眨眼睛“我瞧著哥哥屋子裡的燈還亮著,想著哥哥也還沒就寢,所以就讓人給哥哥熬了百合蓮子粥送過來。”
陳澤軒習慣性的捏了捏玉淑的小臉,笑道“真是貼心,也不知道以後誰能這麼幸運娶到咱們玉淑這麼好的姑娘。”
玉淑耳朵微紅,攥著帕子,小聲道“那玉淑以後不嫁人了,一直跟在哥哥身邊。”
“嗯?”陳澤軒聽罷,又捏了一下玉淑的臉,朗聲大笑起來“真是個傻姑娘,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玉淑怎能不嫁人呢?”
咬了咬唇,玉淑直直的看著陳澤軒,又道“可是……玉淑想永遠陪著哥哥。”
“真是一個小傻子。”玉淑從小就粘著自己,所以陳澤軒隻以為她還是說孩子話,將她垂下來的碎發理到耳後,笑道“再等兩年,玉淑長大了,哥哥和父王會為你找一個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
“到時候,玉淑就會有自己的夫君了。”
“那……哥哥也會給玉淑找一個嫂子嗎?”心頭一慌,玉淑的眼眶竟有些發紅。
對於這個問題,陳澤軒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女人對他而言,隻是個物品或者擺設。
而他想要那個位子,短時間之內是不會想要在身邊添置女人的。
扯了扯唇,他略微敷衍道“可能吧。”
鼻子發酸,眼淚有種奪眶而出的衝動。
玉淑吸了吸鼻子,在眼淚落下來之前,連忙強顏歡笑道“哥哥,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說罷,她腳步匆忙的出了房間。
陳澤軒望著玉淑那快步離開的背影,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