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他推薦?”宋易不屑,語氣傲慢極了。
京市算不上什麼美食之都,本幫菜就那麼幾個能叫得上名字的,大多私房菜館也都打著“禦膳”的招牌。程菲原以為宋易會帶她到什麼有名的地方,直到車子七拐八拐拐進一個小胡同。
透過車窗看過去,小店的門上掛著綠色的珠子門簾,裡麵不過二三十個平方。招牌倒是做得有些格調,一大塊木牌,用彩色油漆寫著有間酒館。
“酒館?”
“不止,也有非常地道的炸醬麵和烤羊肉。”
程菲忽的笑了。
“宋易,我好像有點知道你一直交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了。”
宋易?
“你說你要是帶人家女孩子出去約會,結果就選了這麼一個地方。”程菲推開車門,“可能扭頭就黃了,微信都會被拉黑。”
宋易“……”
“你呢?”宋易鎖了車,大步跟上去,“會拉黑我嗎?”
“我?”
“你不也是女孩子?”宋易衝她微微挑眉。
“我不一樣。”程菲走上前,伸手掀起門簾。
伴著珠子清脆的撞擊聲,還有程菲的後半句話,“我隻要一想到今晚是和光老板花錢,我恨不得點十碗炸醬麵。”
宋易跟著笑出聲,“點,十碗炸醬麵我們和光還是請得起的。”
程菲哼哼,沒搭理他。
走到店裡,程菲才發現這店的門麵看著不太行,裡麵的裝修倒是彆具一格。原汁原味的老房子,架子上還擺著□□十年代的電視機和收音機。
程菲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份烤肉,一碗麵和一壺酒。
宋易看她這個數量,“程總不會是打算吃獨食吧?”
“沒,我隻是走過來的時候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家東西的分量都不小,一份足夠了,我們兩個分著吃。”
我們、分著吃,這樣的字眼足夠取悅宋易。
“程菲。”
“嗯?”程菲還在翻看著菜單。
“我發現你其實挺會過日子的,那你人間碎鈔機的名號是怎麼來的?”
“唔,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呢,點少一點,這叫不浪費,至於碎鈔機什麼的,我就是把這個店都買了,能碎幾個?”程菲不太在意,“我要碎就得碎大的。”
“比如?”
程菲歪頭,用菜單遮住了半張臉,眉眼卻彎著。
“比如,哪天我花幾個億把和光收購了?”
宋易“……”
“一天到晚就想著收購和光,要不……”宋易微微傾過身,眼中帶著笑,“我把和光送給你好了。”
程菲微微挑眉,似乎在猶豫。
“怎麼,還不樂意要?”
“那倒不是。”
宋易看著她,顯然是再等她的下文。
“宋易,你以後不要再和我說這種話了。我……”程菲情緒明顯落了下來,欲言又止。
宋易微微皺眉,卻見對麵的女人眼底浮起促狹的笑。
“我會當真的,並且絲毫不會跟你客氣,轉頭就去做工商變更!”
宋易“……”
看著因為又一次逗到他而笑彎了眉眼的女人,宋易忽然覺得,這樣的程菲雖然不是他熟悉的,卻讓他覺得難得。
就像那晚他將她帶離酒店,她是完全放鬆的,像許許多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活潑、愛笑、其實還有點皮。
店裡上菜的速度非常快,程菲特意和店員多要了一個碗。她正要去拌炸醬麵,宋易卻將碗拉到自己麵前,自顧拌了起來。
程菲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動作,明明就拌個麵,生生拌出了打磨藝術品的架勢。
“宋易。”
“嗯。”
“你不會才想要吃獨食吧?”
宋易掀起眼皮看她,又拿過她麵前的碗,從大碗裡挑起麵。
“程小姐,有點良心,行嗎?”
程菲抿了一小口酒。
良心?說得好像他有這東西一樣。
不過宋易雖然沒有良心,但挑的地方卻靠譜,烤肉焦香入味,麵條鮮香勁道,就連這沒有名字的果酒,也是出離的好喝。
眼看著程菲已經大半壺下肚,宋易直接用手蓋住了她的杯子,“這個酒喝著沒什麼度數,但後勁很大。”
“沒事,這點酒我還是可以的。”程菲拂開他的手,又給自己到了一杯。
夜風卷著桂花的香氣湧進小店,小酒館裡坐著三三兩兩的人,安靜又愜意。
放在架子上的十一寸黑白電視正在播一檔情感類節目,女人哭哭啼啼,說男人沒有心,根本就不在乎她,才會在分手時那麼乾脆徹底。
乾脆徹底,這樣的字眼被程菲捕捉到。
這些天,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和陸之嶼之間的事情。那天在宋易家,他隨口說了一句,說陸之嶼其實挺可憐的。
程菲當時就聽懂了他的潛台詞,隻是沒有接話。
這段時間,她也常常在想,為什麼她能和陸之嶼分得這麼乾脆,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撕心裂肺。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對陸之嶼就沒有真的上過心?
“宋易。”程菲抿了口酒,“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也沒有心?”
宋易驀地抬眼,對上她霧蒙蒙的眼睛。
“不許胡思亂想。還有——”宋易抽走她手裡的杯子,“也不許再喝了。”
程菲沒有去搶杯子,隻是抿著唇看向對麵的男人,水潤的眸子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委屈。
“還說請我吃十碗炸醬麵,連多一杯酒都不給,小氣鬼。”
宋易“……”
他果然還是阻止得太晚了。
察覺到程菲似乎是醉了,宋易匆匆結了賬,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小酒館。他一直跟在程菲身後,生怕她一個打晃把自己摔了。
好在,程菲走得很穩。
她走到胡同口的一顆大榕樹下,榕樹周圍種滿了金桂,正逢秋季,鼻息間儘是馥鬱的桂花香。
程菲把手伸到包包裡,摸摸索索,她想去摸手機,卻意外的摸出一個手環。
這是之前宋易在小攤上買給她的,宋易說,這個手環有魔法,戴上了,即便過了十二點,灰姑娘的南瓜馬車也不會消失。
程菲捏著手環的金屬邊,癡癡看著。她這段時間一直都背著這個包包,這個手環,也一直都貼身帶著。
雖然知道那不過是一時安慰人的話,程菲卻願意相信,手環真的有魔法。
看到她從包包裡拿出這個東西,宋易有點意外。
“你……”
“宋易。”程菲卻打斷了宋易的話。
她一手拿著手環,一手徑自抓起宋易的手。男人的腕骨明晰清瘦,金屬扣打開,“噠”的一聲,又被扣上。
程菲抬眼,一瞬不瞬的望向宋易。
“許願吧。”
宋易?
說得這麼豪邁,好像自己是阿拉丁神燈似的。
見男人沒反應,程菲雙手握著他的手臂,晃了晃,“你自己說得啊,手環有魔法,可以心想事成。”
一貫清越的聲線也變得軟軟的,莫名有些嬌憨,看來醉得不輕。
宋易勾起笑,望進她的眼底,“我沒什麼願望。”
他不打算和一個醉鬼認真。
“我才不信。”
竟是有些執拗。
宋易直勾勾的看著她,唇角的笑意半分未減。
“那你說說看,我想做什麼?”
“你……”程菲歪著頭,清潤的眸子瀲灩著水色,“我覺得……”
“什麼?”
“你想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