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碰撞,和一般行舟河上的感覺不太一樣。
敏感的劍聖勉強撐起一邊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背著落日的嬌人正將小舟靠了岸,縛著船纜。
眉角餘波、目光如水,身軀一擺就如同靈鳳飛舞。
特彆是唇邊的那顆美人痣,緊緊地吸住了劍聖的視線與心誌。
雙眼一張,傑克猛地向後一彈。
小舟上的空間不大,兩人間的距離也不遠,幾乎高出自己兩顆頭的人所給的壓迫感非同小可。
這一搖晃,差點把兩人顛下舟。
急忙忙撐住船體兩緣,穩住了小舟,傑克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的翠衣美人同樣露出驚恐的表情,看向自己。
傑克意識已經完全恢複,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哪~看什麼?我隻是一時間看著你看傻了而已,”
這句話讓人心底著實歡喜,但傑克隻是探頭看著四周,繼續說著“真是的,要嚇人也不是這樣嚇的。
長得這麼魁武,你是喝龍奶長大的嗎?真讓人懷疑你是不是有巨人族的血統。怎麼,這裡是湄隴鎮嗎?怎麼跟我的印象不太一樣。”
隻見眼前美人淚眼汪汪,兩隻手緊抓著膝蓋不放。
傑克話也不多說幾句,劈頭照麵便是一掌刀伺候。
“彆裝這什麼鬼模樣,我隻是照實講而已。”
五指成爪,兜在那張圓圓的臉蛋上,使勁地推了開。
“還不講這裡是哪裡呀!”
有些沮喪地退了開,女子就坐在小舟的另一頭。
低著頭偷眼瞄著傑克,臉紅微羞細聲說著“還沒到湄隴鎮呢。介大哥說天夜了,權在此處歇個息,明兒趕早再出發。”
也沒見傑克說好說不好,他隻是收起了釣竿,提起了魚簍,便朝著岸上前進。
前頭介家兩兄弟已經垂手隨伺在路旁等候著,一等傑克過了身,兩人便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後頭。
還在小舟上的翠杉女子也連忙縛好船纜,拎起包袱跟著上了岸。
渡船頭所連接的地方是一處小驛站,隻有幾家店鋪賣著過往旅客的生活必需品。
接近黃昏的時刻,這幾家鋪子都在門口打起了燈籠。
而此處比較熱鬨的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築──悅來客棧,特彆底下還停了三輛馬車。
要知道在東南舟多車少,馬車根本是有錢人的玩意兒,一般人不會去想養個幾匹馬,保養個一輛車的。
傑克一行人進到了客棧內裡,哄笑聲與劃拳猜酒聲不斷。
也沒見人來作個招呼,好幾名夥計都隻顧著客棧內廳三四桌相熟的客人,應付著他們寒喧喝酒,順道討點賞錢。
一行人就這麼罰站了好一會,反倒是傑克徑自朝著客棧內較為安靜的一角走去。
剛從內進出來的掌櫃像是看到了什麼,連忙賠著笑上前招呼著傑克一行。
“客官,四位麼,趕緊裡邊請。外頭風大。”
瞧仔細了介涼係在腰帶上的武者令,掌櫃的吆喝一名夥計上前。
“客官莫不是要尋我們石大莊主?三莊主正在小店款待著客人呢。需要小的通報一聲嗎?”
“不,省了。我們隻是路過的而已。借問店家這裡是何處?不知前去湄隴鎮,還有多遠的路程?”
“這兒是名劍山莊底下,做的是招呼來往客人的小本生意。”
掌櫃的簡單回答,認真地看了一下上門的四位客人,回頭詢問著“不知客官是行船還是走車?”
“我們坐兩條小船。”
“便是行船,順著賢子江而下,岔入湄子江,再走隴濟渠,約莫半日的光景就到了。”
點了點頭,介涼自懷中拿了些銅錢遞給掌櫃的。
“那好,幫我們整治一桌酒菜來吧。餘下的再說。”
“找張偏僻的桌子吧,省得鬨哄哄的。”
傑克走過了眾人身邊,介涼也點頭示意夥計照做。
一行四人便入了桌,各自放鬆了筋骨,消除行船的疲累。
坐入席內,介啟首先開口說話。
他望著後頭那幾桌熱鬨處。
“大哥,名劍山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要他們三當家的親自出來迎接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介涼隻是晃了一眼,便回了一句“不知道。”
仔細瞧了一下,居然還有個約六七歲的小孩子穿梭在桌子間嘻鬨奔走著。
有時弄翻了人家手中的酒杯;
有時偷偷摸摸的走近桌子,突然一把搶過桌上的花生米跑到一邊,吃沒幾顆就隨手一丟。
隻是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拳頭一握,牙齒一咬,立馬換了張勉強的笑臉哄著小孩子。
介涼不禁心中感歎,哪家的野孩子呀?
要是自己小時候敢這樣亂來,還不被家中的長輩喝到外頭紮他個一天馬步,連吃拉都不準。
誰幫著討饒,誰倒黴。
熱騰騰的酒菜沒一會兒就上了桌,大家拿起一雙雙筷子準備夾菜嘗鮮。
傑克更是替自己滿滿斟了一碗燒酒,瞧著蒸汽聞著香氣,準備一飲而儘。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突然心頭閃過一絲不對勁,耳裡是小孩子的尖叫聲由小變大。
喊聲要糟時,猛地立起身卻是來不及,在客棧裡橫衝直撞的小鬼撲向傑克,整碗酒一滴不留地都被傑克的那身破衣服給吃去了。
砸了酒碗的男人斜眼看著一旁的小孩子,隻見那小鬼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錯事。
一邊看到的店內夥計連忙上前賠不是,收拾著破碗碎片,換了隻新碗給傑克。
“這裡麵有什麼呀?”
小孩子一邊用他那幼稚的童音說著,一邊拿起了傑克的魚簍看著。
手伸到裡頭掏呀掏的,“哎呀!”一聲,便把裡頭的魚餌給丟到了地上。
還一麵念著“這什麼肮臟東西呀,好臟呀!”
一隻手便朝著傑克的衣服抹去。
沾滿泥巴的手還沒擦到傑克的衣服上,就被這個已經不耐煩的人輕輕地抓住。
舉起了小孩子的手,傑克大喊著“誰家的小孩呀?看一下好嗎?”
最為熱鬨的幾張桌走出了幾個家人,將小孩子死勸活勸了回去。
傑克也不與他們計較,顧著在新碗斟滿了酒,悶著氣乾了一大碗。
挾了幾塊牛肉,正嘗著牛肉的鮮味,隻見旁邊的介家兩兄弟四隻眼瞪大著像顆球,嘴裡的食物還沒吞下肚。
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更是驚呼一聲“小心!”
頭硬是一偏,手中的筷子挾住了朝著自己後腦袋飛來的其中一個暗器,那是一粒花生米。
轉頭一看,在客棧內瞎胡鬨的小鬼就站在後頭扮張鬼臉,口裡更念著罵人的調子“白皮猴兒金毛狗,娘親跟豬配到種。一身邋遢沒人理,去跟豬狗作朋友。白皮猴兒金毛狗,……”
被罵的人還沒生氣,坐在一旁的人倒是火了起來。翠衣美人重拍無辜的桌子一記,咻地起了身,怒目瞪著小鬼頭。
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隻聽他已經嘩的一聲哭了出來。
“呦!俺的寶貝又怎麼啦?”
最熱鬨的幾張桌上走出了一名婦人。
看她臉如三月桃花,暗藏著風情月意;身子是搖曳生姿,活脫個搖死人不償命。
紅藍搭配的絹衣桶裙,頭上插滿了銀釵寶玉,當真是美豔生姿。
她一步步擺了過來,抱起了孩子輕撫著小腦袋。
後頭更是圍了一大群人。
“寶貝,沒人傷著你吧。”
“娘,他們凶我。”
小孩朝這美婦人哭述著。隻見這婦人臉色一改,大剌剌的罵了起來。
“你們這群是哪來的死潑皮、臭癟三,膽敢欺侮俺的孩兒。
還敢再來,瞧不瞧俺教訓你們!”
這一罵,雖說是怒眼圓睜,但卻是怒得巧妙、嗔得剛好,隻把她一張俏臉襯托出誰也講不清的味道。
臉色又是一變,這美婦人帶著慈愛的笑容安慰著自己的孩子。
這不同的轉變中卻又都是恰到好處,各有各的特色。
但被罵的這一群人……大多數還是莫名其妙的,明明受害者是他們。
尤其是站起身又特彆顯眼的翠衫女子,話都還沒講半句,自己倒是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站在美婦人身後的一群,一個穿著最為華麗的男子趨前放話“你們幾個都是外地來的吧,少在名劍山莊的地盤惹事。小心要你們進得來,出不去!”
表情也是一改,便朝著身旁的美婦阿諛奉承。
兩人間淫言穢語,眉來眼去不在話下。
“嘿,咱們的小祖宗沒事吧。”
“瞧你關心的。這可是我的小祖宗呀,什麼時候又跟你勾搭上乾係了。想把俺弄上床儘管把些甜言蜜語來哄我。說吧,說吧,瞧我開不開心,歡不歡喜。”
“不要大聲嚷嚷,不要大聲嚷嚷,這話隻能擺在心裡頭想,不能說出口的。誰知道追著江湖十大美人的登徒浪子們,會不會怨死我哩。”
“嗬,不能說,隻能想。這不是講明了麼。”
美婦人邊走回自己的席位,邊朝著調笑她的男子刮了刮臉。而她抱在手上的孩子呢?
那小鬼竟是從他老媽看不見的腦袋後,對著看他的傑克一行人做了個鬼臉,吐出半截舌頭。
“十大美人?”
一旁介啟對這個名詞起了點反應。
介涼想了一想。
“莫不是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七的俏寡婦閻如湘。據說她生性風流,男女兼收,身旁還帶了個小煞星。
光論跟她發生過關係的,足可坐滿兩艘五牙大船。床上功夫更是了得,也不知道禦死了多少男男女女。”
“嗯~”
介啟認同地點點頭。
“不管怎麼看,都跟傳聞很相像。看來這婦人就是閻如湘了。”
“哼!”
傑克有點不高興地捧著酒碗,任由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斟滿酒。
一口乾了之後又將酒碗伸出。
“再來!”
完全不理會介家兄弟的對話內容,隻顧著自己吃酒。
“啊!小心!”
坐在傑克對麵的介啟一聲驚呼,想幫也幫不上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殺~”
一個稚嫩的童音尖聲大喊。
看著他撮根短木棒,頭頂斜戴著一隻大碗,活像個衝鋒陷陣的士兵,朝著傑克的背後衝來。
誰都來不及作出反應,傑克已經背過身一手抓住小孩的細頸子。
看也沒看、想也不想便是一緊,登時了帳。
“嗯,安靜多了。喂,酒。”
另一手手上的酒碗又是遞向前。
隻是這一回沒有人有反應,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軟在地上,脖子呈不自然扭曲的小孩。
“啊~兒子呀。”
俏寡婦閻如湘急忙忙地跑將過來,抱起了她的孩子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