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露宿在河畔。
春天的夜意十分涼爽,所有人都緊依著火堆,沉沉地睡去。
唯有鬆,他仰望著星海,搓弄著頸中的項鏈。
一場夢境,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
那是如此的鮮活、如此的生動。
究竟是真是假,他無法斷定。
或許今夜,又能再看到一回。
“師傅。”
有著圓圓胖胖身材的東方女子奔近一老婦身邊。
“您沒事吧。”
“沒大礙。真沒想到這小夥子劍中隱含多情劍訣,幸好他的劍意仍是天差地遠。假以時日,不容小覷呀。”
“師傅,您彆這麼說,三歎神劍才是世間無敵的劍法。”
“蠢徒弟呀,三歎神劍之妙,於引動敵人心神再一舉敗之;多情劍卻是無心以對。若說三歎神劍是無敵劍法,那多情劍可就是其天敵了。”
“可是師傅,蘭秀舫數回險敗於我手下,皆是未果而逃。我才不承認三歎神劍輸給了多情劍。”
“傻徒弟呀,那是她不想同你爭。再者你學藝未精,完全是恃強力以攻,多情劍才會在你眼中略顯敗相。輸或贏,你心中還不清楚嗎。”
“可是師姊來……”
“你師姊來,一般是敗吧。”
見有人插嘴,且口氣非善。
白墨怒視緩步上前的女子。
一襲開叉旗袍、深黑繡紅,盤起的頭發斜插玉髻,雙頰薄施胭脂,唇是染成豔紅,嘴角一點美人痣,目如一雙勾魂眼。
身材是高挑苗條,裸露的臂膀不帶半分贅肉。
劍穗掛玉,鞘殼銘古,絕代高手的氣息壓製住白墨衝動的性格。
“何事?”
太妃仍不改親切,和善問著眼前的奇女子。
“晚輩鬥膽請前輩閉關三年。”
“哦,為何?”
“前輩必定知曉東南曾有過的‘太妃求劍’一事,也必定知通神奇鑒與其之關聯。
自年前武神令出,蘭秀舫尋前輩討教後,江湖上多情劍敗三歎神劍傳聞便不曾斷過。
風青前輩、慕前輩等便屢次想向您建言,奈何人情事故,有些話他們不方便主動說。”
“也就是說,他們著你來傳話的。”
“不是這樣的。我隻是雞婆,沒經過他們同意就跑來跟你說的。”
“是這樣嗎。”
“三歎神劍威力世間少有,歎息間引動心神殺機。人非木石,皆無法避過。然多情劍勝三歎神劍,固然劍訣互有長短,實則用劍者亦有影響。
蘭秀舫以左道求劍,逼其劍心劍意,竟令心神手法皆入佛境;此即非太妃之超脫所能比擬。否則以三歎神劍之威,多情劍用者仍為人,焉能不破。”
“哦,那以你之能,比之蘭秀舫與太妃,那又如何?”
露骨的表白,也隻是令對方微一淺笑“小勝而已。”
劍意橫空破開,殺意布滿雲霓。
白墨禁不住如此逼人,退了數十步;
昏死臥地的鬆亦被吹動其毛發衣擺,不由自主朝一旁滾動。
“你的劍?”
“六月飛雪。”
語畢,太妃意如飛仙般疾刺來者;
六月飛雪彈劍而出,橫空飛旋。
甫一接觸,三歎神劍略勝一籌。
太妃回旋欲劈背頸空門,卻不料六月飛雪錯手斜點。
心神交會下,太妃已失卻先機,隻得放個一去無回的態勢。
六月飛雪去勢未儘,仰頭刃走胸膛,破心而止。
下劈的劍也未停止,劃過細頸潑出滿天鮮紅。
驚醒、冷汗,持劍而立的兩人慌恐地看著對方。
步,未曾踏出過;劍,亦未曾出鞘,但勝敗似乎已是明顯。
放鬆握劍的手,冷汗凝於指尖,滴落!
“哈哈哈哈。”
太妃開懷大笑。
“想不到我無敵一世,竟在半載內連敗兩人。年紀一個比一個輕,看來長江後浪果要推前浪。”
“不是的,前輩。我沒勝,亦沒敗。”
一根一根放開握在六月飛雪上的手指,掌心已是濕漉一片。
“前輩隻是太在乎殺與不殺。”
“殺與不殺?”
“開頭,或許隻是巧合。前輩以求劍之心尋遍天下劍手,非有殺人之意。至盛名,有心人嘗言三歎神劍未曾傷過一命,在前輩心中埋下因子。
不喜傷人固然是您,但以殺走劍亦是您。如此,便在一瞬之間多了三分留情。所以風青前輩才會說您的劍心不及蘭秀舫。”
一番驚語,令太妃沉思低吟“歎人生苦短,貪癲癡苦不離其身。”
想至關鍵處,不禁令她嗤笑“看來我的確是要三年的時間再悟。”
“師傅!”
“走吧,白墨。輸人便是技不如人,勿要多說了。”
“是的,師傅。”
一老一少相協離去。
後頭女子直看對方身影沒入巷弄後,如泄了氣的汽球,整個人軟坐在地。
六月飛雪化成銀光,消失在她那雙高聳的雙峰之中。
“亞當大人。”
另一頭,隱藏在小弄裡的另一女性奔出,攙扶著坐在地上的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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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大人,您沒事吧。”
“好險好險,沒有真的跟她打起來。”
由得穿黑衣的女性扶起,拍打身上的灰塵。
“大人,您就算真的跟那位太妃決鬥,不見得輸吧。”
“就是一般打,輸的機會大過贏的機會;真正逼殺對方的話,我也不能贏才叫人傷腦筋。”
“怎麼說?”
“仙人與凡人間隔隻在一步。太妃早在學曉三歎神劍時,就知道這樣的道理。之所以到現在還維持著凡胎,最主要在於她不願成仙,隻想要試著在這短短人生中能做多少事情。
假設將她逼上絕路,隻是逼她跨過那一步。要知道,我的能力在於四次元的空間內,超越其上的我就無法完全掌握了。
況且你不知道‘太妃求劍’、‘通神奇鑒’與一眾仙人之間的關聯吧。在這兩千年之後,有人可以學曉三歎神劍,可以用‘太妃’這個名字,她的一句話可能比武神令還要管用。接下來的發展,不能讓他們任何一人破壞。”
“是的,我了解了。隻是那三者之間,有什麼樣的關聯呢?”
“那又是很長的故事了,某人不願意現在講吧。”
“是的,大人。那……倒在地上的那個呢?”
攙扶著亞當的女子,斜眼看倒在一旁無聲無息的鬆。
“據我所知,他在接下來,是個無法掌握的麻煩。”
“但他可能造成的變量,還在我預料裡頭。被麻煩到的,有可能是你們吧。”
“哎呀,大人,不要這麼說嘛。”
兩人緩緩離開。走之前,女子當然不忘問“大人,為什麼你這一回出來,是這副模樣呀?”
“不好看嗎?”“讓我太忌妒才是傷腦筋呢。”
“嗬嗬,我說過我早就死了,形體不複存在。我的個性、外型隻是映像出相對目標的心。你們現在看我,是什麼的一個模樣呢?嘻嘻。”
隻見遠去的兩人中,有一人碎步跑回,蹲到了鬆的身邊。另一人隻得無奈的跟回。
“大人,您為什麼在鬆的臉上畫畫?”
“惡作劇。”
“惡……這可真是千古名句呀。”
驚醒!鬆手中仍舊握著那被詛咒的項鏈。
夢境中是那麼真實。
“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所謂的讀書要有‘三到’,眼到、口到、心到。
你光看書皮就快昏倒,算什麼東西!”
“下棋,並不是一直走就好了,而是一種鬥智。每一步每一步都是為了邁向勝利,不是給彆人吃的。”
“看書要看重點!文字者有千奇百怪的組合,隻要有人肯留字,就會有所紀錄。
但這並不代表它或他的文字一定是字字珠璣,值得讓人讚歎的閃光點或許隻是一閃即逝。要你專心看,並不代表要整本嗑到完,重點看到了沒?”
“棋者奇者,四平八穩的下不是不好。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誰,所擁有的棋子都是相同的強弱。下暗棋還可揚言聽天命;
下明棋,你唯有以超越對手的智慧才能得勝。四平八穩的固定模式隻能勝開頭兩場,唯有不斷出奇,才能屢戰屢勝。”
“看書,為的是放鬆,為的是汲取前人的經驗,為的是讓自己能夠活用,所以才需要花費時間在文字之中。假如要看的那麼痛苦,不如不要看了。”
“下棋,所必須要的是大量的範例。依照經驗去作各種可能性的預測,並迅速正確地響應對手的每一步。
誘子也好、棄子也好、殺著也好,每一子都必須完整的發揮功用,才有取勝的可能。假如永遠隻是看見了下一步,才考慮手上的這一步,乾脆一開頭就投降好了。”
“我真的可以投降不玩嗎。”
“當然是想都彆想。”
“文字是有力量的,每一個讀音也是有其意義的。不要看輕任何不起眼的事物,但也不要輕信任何事物的表麵。
它真實的麵孔、真正的意義有沒有被挖掘出來?假如隻是一昧地膚淺相信或拒絕,你也不過是一個庸俗的人。”
“下棋是有益處的,每一步也都是一種鍛煉。不要忽視棋盤上的任何一子,但也不要迷信。它能造成的傷害是平均的,隻在於它有無被發揮。
假如隻是運作著相類似的模式,你將會發覺到棋盤上多是絆腳石與敵人,手中可用之棋遠不如其外力量之強大。”
“書!看懂了沒。即使是看哈姆雷特,也有人可以從中醒悟劍法刀法。”
“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教我。”
“你沒機緣,這隻能怪你自己,不要怨彆人。”
“棋,偶爾贏我一兩次好不好。給我一個極具挑戰性的感覺,至少給個相互砥礪。老是贏,一點都不有趣。
你怎麼不想想其中的戰術關鍵,那就和打鬥、相殺沒有什麼差彆。隻是差在這有重來的機會;相殺,命隻有一條。”
“那你也行行好,告訴我關鍵在哪,如何連結。”
“你沒慧根,這隻有重新投胎才有得救。假如不想死,就隻能從現有中找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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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這樣的對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層出不窮。
讓身為旁觀者的三人不禁感歎“鬆好像過的比之前還要痛苦。”
“感覺上,以前三二是喜歡玩打鳥,把鬆當成調劑品。現在書蟲跟九星根本就把他當眼中釘,那樣去折磨、糟蹋。”
“好可憐喔。”
“好可憐!”
尼尼亞歇斯底裡的大叫“對付那種男人,這叫剛剛好而已。阿卡沙你是昏頭了吧。”
“可是……”
“同情心是施舍給有需要的人,不是浪費在鬆身上的。”
“哦,是這樣嗎。”
身著布偶裝的莎莉絲偷偷跟阿卡沙咬耳朵。
“愛跟恨同樣是投入了比重相當重的感情。可是有時感情愈重,愈搞不清楚那份感情到底是什麼。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
“莎莉絲!”
怒火開始延燒的尼尼亞,臉色一變,由怒容轉成熟女奸邪表情,冷笑。
“嗬!誰像你這個沒臉見人的,隻知道胡說些有的沒的。”
意外地,莎莉絲沒有生氣。
貓布偶隻是眯起雙眼,貓爪摀住胡須下的小嘴。
“嗬嗬,那您身穿連帽鬥篷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我隻是要遮住頭上的尖角。對召喚士一族而言,那太明顯了。我不希望太惹人注意。”
“哦,真的隻是遮住尖角而已?”
“要不然呢!”
“要藏住角,戴上合適的帽子就好了。你穿鬥篷不是為了藏住那……的身材嘛。”
布偶的雙眉上挑兩下,示意說她隱而不講的部分,大家應該都有默契。
再無法保持冷靜的尼尼亞,大聲吼“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身材。”
“貧瘠?未發育成人?該凸的地方凹、該翹的地方垮?您認為哪個形容比較貼切呢?”
就在召喚士腦子的保險將要彈開之際,五個大男人擋下了他們的步伐。